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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暗涌 ...

  •   待谢子婴找到陆致宇所说的那个包间时,还剩一炷香时间,但他刚走进去,就感到无尽的霜冷之气扑面而来。

      各色的菜肴和酒摆了两桌,每桌都三三两两坐了人,却都抱着手臂盯着对面,仿佛在对峙似的。

      他们都一脸讨债鬼相,有个青年还故意将一只脚搭到了桌上,满脸的不可一世,无形中给人一种“下一刻就要跟人干架”的错觉。

      对面的几个青年看样子也很不爽,由于刻意压着怒气,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谢子婴刚推开门,他们就齐刷刷地看向了他,气氛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谢子婴想了想,觉得他可能走错了,便往后退开一步,打算把门合上就扭头走人。谁知里面有个青年却叫了他一声,“哎,子婴!”

      认识他,说明没有错。

      谢子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还是别扭地进去了,“那什么,你们都在啊?”

      几人刻意将冷意收敛了,纷纷看向他,却没谁开口说话,仿佛强颜欢笑。

      而最初开口的人谢子婴认识,是盛垣。

      盛垣可能是想打破这尴尬气氛,便嘴贱地调侃了他一句,“子婴你长个了,想当年你还没我高。”

      “我可去你的。”谢子婴哼笑道

      随后一扫几人,却发现都是上届孔铭弟子,当中却有个别跟他不仅不熟,还很不对付。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子婴只得假装忘了,打招呼道:“大家,好久不见。”

      几个青年纷纷上前打了招呼,有的还是那么二,有的开口却像是在客套了,而有的始终附和别人的话,没怎么开口。

      跟他不对付的那两人没什么动作,仍旧坐在原味,他还算有印象。当中有一个叫李子由,刚入孔铭那会儿就看不惯他的作风,还数次无故恶言相向过。

      谢子婴至今没想清楚他俩什么仇什么怨,更没想清楚为何李子由总是看他不顺眼,他还要一而再而三地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或许温昱说得很对,他就是圣父病。

      谢子婴的目光滤过了他,冲盛垣笑道:“怎么没见陆兄?”

      盛垣“哦”了一声,笑道:“宇哥早就来了,但方才有事又离开了,应该很快会回来的。”

      谢子婴趁气氛有所缓和,又问道:“对了,你们有谁看到思齐没?”

      “思齐?他还没来这里。”

      盛垣道:“宇哥应该跟思齐说过,但我觉得他还是别来了,等会儿大家可能会喝酒,也会回去很晚,思齐那身子骨可受不了,毕竟有奉常大人在,我们也不敢留他太晚。”

      谢子婴不禁发起了呆,盛垣好奇道:“子婴,你怎么突然问到思齐了?”

      谢子婴摇头道:“没什么,可能跟叔父回去了。”

      谢子婴无意间扫了一眼几人,却不小心跟李子由对了眼。李子由不屑地抬起下巴,他旁边的青年原本神色严肃,这会儿也不自然地冲谢子婴笑。但只是笑得有点假,显得很生硬,是皮笑肉不笑的笑法。

      谢子婴礼貌地点了个头后,就看向其他熟人了。

      他忽然不明白了,陆致宇怎么会叫上跟他不熟的人?

      谢子婴正沉思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子婴?”

      谢子婴开始没被吓着,没想到刚回过头,就见陆致宇跳出个小崽子冲他做鬼脸,吓得他差点没站稳,“人性何在?”

      那家伙调侃道:“你怎么还那么胆小啊?”

      谢子婴哼道:“滚蛋。”

      陆致宇正想邀谢子婴入席,余光却瞥见了李子由二人,当即蹙眉看向他们,单刀直入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他俩一听这话,装出来的缓和神色顿时挂不住了,李子由依旧不屑地偏开头,旁边青年则笑着打哈哈,“宇哥啊,我们听说谢……子婴回来了,这么多年不见,怪想他的。”

      谢子婴没说话。

      早年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了。李子由跟他几乎没有交集,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人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他们。他们没少当着孔铭夫子的面讥讽过他,但那时候他脾气好,很大原因也是患有圣父病,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一一忍着没跟他们吵。

      他俩算是孔铭里模样最正义凛然的,后来相处的三年里,他俩没少阴阳怪气过,背地里没事就义正言辞地跟人批判谢子婴这个邪魔歪道。

      他被这么骂,并非他真的用了什么妖术,而是他在孔铭修习的方式跟夫子教授的大相径庭,只要是没跟着夫子们的思路走,就是态度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陆致宇看他一眼,明白似的看向那俩人,又道:“你们听谁说的?”

      这回有点撕破脸的意思了,那俩也没顾着周围人多,脸色不大好看了,方才还满脸不岔的李子由直接没好气道:“谢禅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们给他接风洗尘,你管得着吗?何况若非念在师兄弟一场,谁他娘愿意来?!”

      旁边的青年见他话头不对劲,连忙拉了他一把,又跟陆致宇赔礼道歉。

      陆致宇却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就晾在一边了,转向其余人很平淡地问道:“你们谁透露的风声?”

      一干人等当然都是摇头摆手,有人还嘀咕道:“我连我爹都没说,我是背着他来的。”

      “是啊,谁乐意告诉他们?”

      跟着陆致宇来的青年性格比较冲动,像是察觉了端倪,就问那俩问道:“你们怎么跟来了?”

      “你管得着吗?”李子由被青年拉得死死的,才没冲上前跟人干架。

      陆致宇忙道:“行了,大家都是师兄弟,别闹了。”

      盛垣却忽然讥讽道:“去他娘的师兄弟,你当他是师兄弟,他当你是了?干什么这么贱啊?”

      李子由也不乐意了,“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谢子婴想了想,扬声打断道:“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就没再回去的道理,这么闹也没什么意思,坐吧。”

      谁知李子由一听,却将矛头对准了他,“关你屁事?谢禅,你他娘的又想装什么好人?”

      谢子婴刚想说话,李子由又吼了一句,“你闭嘴!”

      他这回咬着牙没吭声,但胸口也莫名地憋了火气。

      盛垣可不是吃素的,他当即上前一步挡在谢子婴面前,也道:“你没听过‘先撩者贱’?子婴一句话没说,你他娘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关你屁事,这句话该谁问谁,你看不出来也当别人瞎?这里不欢迎你,要滚就赶紧滚,何必找我们晦气?!”

      李子由被这么骂了一通,火气更是噌噌的往上冒,他冲谢子婴翻个白眼,故意讥讽道:“走就走!老子还怕被某些自私狭隘的小人暗害!”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骂谢子婴自私狭隘,然而谢子婴自认从未欠过他什么,更没有丝毫对不住他的地方。

      于是就那么猝不及防,谢子婴内心深处的底线被人踩了,他茫茫然地怔愣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紧握成拳的手僵硬而发抖。

      谢子婴的脑海放得很空,看见李子由的嘴巴一张一合,周遭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听不见那张嘴一张一合后发出的声音,胸腔的怒火却越燃越烈。

      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子婴,你怎么?”

      就这一下,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周遭的事物逐渐模糊成了一团团的重影,他当即吓得踉跄了一步。

      陆致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怎么了?”

      他下意识抓住了陆致宇的胳膊来稳住身形,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虽听见陆致宇说话了,却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森然的青年音:谢禅,杀了他!

      这个诱惑的念头令他打了个激灵,终于回神了,看向李子由的背影时,眸光也在瞬间变得冷漠,他脱口喊了一声,“你是谁?关你什么事,滚开!”

      众人都听得一脸莫名其妙,陆致宇挑眉问道:“子婴,你在跟谁说话?”

      李子由听见动静,也下意识地看过来,谁知目光却正好跟谢子婴那漆黑的眼眸一撞,他当即愣了愣。

      但李子由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屑地翻个白眼后,朝谢子婴走了过去,还故意地撞着他肩膀过去,扔下一句,“滚开,好狗不挡道!”

      谢子婴被撞得晃了个趔趄,又被陆致宇扶住了,这一过程,谢子婴的目光平淡又冷漠地落在李子由身上,眼底却看不出丝毫异常。

      陆致宇看不下去了,皱眉道:“李子由,你过分了。”

      李子由脚步一顿,忽然来了兴致,便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端出一副痞子的模样来,不屑地看着陆致宇讥讽道:“你陆致宇也真是好为人了,也对,林老夫子就说过你会做人。你跟某些人明明不熟,人家风光无限的时候,你没去跟他做朋友,如今人家落魄了,你却这么帮他,端的好一副仁义君子!这样没准以后谢禅得势了,就会视你为大恩人呢,这么好的算盘,你可千万别打错了,否则谢禅彻底垮了,你什么都捞不着。只是我很好奇啊,你们觉得我是为了阴符令而来,那你呢?你是不是为了那东西?”

      陆致宇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这一番话,并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仍旧平淡地看着他,“第一,我陆家人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敢做就敢当,没你那么不堪;第二,我若想要阴符令,不必如此。”

      李子由不以为然,冷笑着问道:“你说的这些鬼话谁他娘信啊?”

      谢子婴眼眸忽而变得漆黑异常,仿若一潭死水,连眼白也被墨色湮没了,目光里流转着冷厉狠绝,人也无知无觉地后退了半步。

      他的后背撞到了桌子角,却仿佛没什么知觉,看也不看桌面的东西,便准确无误地抄起一根筷子,大步流星朝李子由追了上去。

      有人惊呼一声,“子婴,你怎么了!”

      谢子婴没什么反应,李子由倒是有些惊吓,刚想要躲开,就被前者揪住了衣襟,他一慌,急不可耐地脱口道:“干什么?想打架吗,就凭你?”

      谁知他话音刚落,谢子婴手握筷子的手就扬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发现对方力道惊人,他竟动弹不得,眼见筷子已经他眼珠插来,一时惊慌地失声骂道:“你有病啊?!”

      就在他以为眼珠要没了、几乎吓尿的时刻,那支筷子却堪堪停在了他的眉心。

      看样子谢子婴就只是想吓他一吓,见他知道慌了,竟还满意地阴笑问道:“你也知道怕?”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某些角色的说话似乎显得毫无逻辑,但现实中部分人说的某些话本身就是毫无逻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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