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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反目 ...

  •   俗话说得好,“人情不欠,日后好相见”,他何尝想斤斤计较人情二字?

      他不想怨天尤人,也不想把任何不幸的缘由归咎到别人身上,但他到今天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地步,又的的确确跟某些人有关。

      总有那么一些人,经年累月地消磨他骨子里的至善,他何尝想这样冷漠,曾经他也患过“满怀热血济天下”的英雄病,也做过“拯救苍生”的白日梦。

      他计较“人情”,只是不想给人随意拿捏他的把柄而已。

      谢子婴默默地听着,因为他的话说得很对,本来就是欠他在先,只是唇角却情不自禁勾起一丝浅显的弧度,冥冥之中有了讽刺意味。

      温昱见他不说话,话音一顿,又撂下了狠话,“既然你说我要你做什么都行,那好,我今晚要睡这里,你答不答应?”

      谢子婴心里愧疚又憋屈,但听温昱有让步的意思,心下也稍微露了一点温软,“好,你住哪间,我跟你换。”

      温昱没好气道:“我要跟你一起,你别装傻!”

      谢子婴心道:这是什么毛病?

      谢子婴无可奈何道:“我毛病很多,半夜容易翻身,还会抢被子,会吵着你。”

      温昱冷笑道:“方才还满口道义还人情,现在又不愿了?谢子婴,你究竟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怎么看不透你了?!”

      谢子婴的火气无疑也被挑了起来,奈何这是他欠温昱的,加之这小子喝了点酒,这点小事他还能忍,便强忍着好语气道:“好,随便你。”

      谁知温昱却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逼得倒退了一步,他慌乱中急道:“你到底想怎样?”

      谢子婴抬眼跟温昱那冷然的目光一对上,忽然产生了错觉,像是被他身上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压迫着,心里一时漏了什么,剧烈地起伏着,他慌乱了,忙道:“温昱!你放唔……”

      烈酒表面的清香掩盖了自身刺激的味道,不知不觉间骗了一个个的来客,很多人深为之上瘾,谢子婴就是这样的,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但他没想到温昱会突然亲上来,也没明白温昱怎么那么易怒,还一股脑全发泄在了他身上。

      他的唇瓣被咬得很疼,口中的酒香很快又化作了一股子腥咸味道。

      谢子婴反应过来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言的羞耻和愤怒一涌而上,他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推开温昱,又先被温昱一掌推开了。

      他用了很大力,谢子婴明显招架不住,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后背差点磕上桌子角,本以为温昱会就此放过他,却没想到这小子又大步上前来,把他往一侧推搡。

      谢子婴猝不及防被那么两下推,忽然脚下一滑,竟摔倒在了床上。

      略显生硬的床板磕得他的脊背钻心疼,但他只是微微皱眉,慌忙想坐起来,温昱却及时欺压过来,眼疾手快地在他肩膀按了一下,随后他便感觉身子一软,动不了了。

      他试着挣扎了几下,身体却像是真的瘫软了,根本没力气动弹,心里难免愈发害怕起来,情不自禁地警告道:“温昱你放开!你别开玩笑!”

      温昱却抬手捏住他的下颚,冷笑道:“你不是说过随便我做什么都行吗?那我告诉你,我不仅喜欢男的,我还喜欢你!我对你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行男女之事,除此之外我难道还要拿你当兄弟供着?!谁他娘兄弟之间会为你付出那么多!?”

      谢子婴生怕他乱来,也不甘示弱道:“你要喝多了,滚一边撒酒疯去!我谢禅确实挺犯贱的,你们说什么我就得迎合你们,半点也不生气?凭什么我得迎合你们,就因为我欠你们人情?是啊,我确实欠你的,但这不代表我就要按你说的以身相许,若早知今日,当年我宁可死在陶晋手里!”

      这回温昱没说话,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谢子婴又不耐烦地想起身,却发现仍旧没有任何知觉,再加上腰间的笛子跟床板默契配合磕得他半死不活,他这会儿是真的恨温昱到了骨子里。

      温昱很快反应过来,没废什么话,直接弯腰堵住他的嘴,还轻轻撬开他的牙齿,手下则开始撕扯他的衣物。

      谢子婴脸色早已憋红了,算是彻底慌了,很快感觉呼吸困难,就要喘不过气来。脑子在此时此刻放得很空,有泪珠浸湿了眼角落到耳朵里,痒痒的,他看温昱的眼神也现出了一丝杀意。

      忽然中邪似的,脑中出现了一个扭曲嘶哑的声音,“杀了他!谢禅,杀了他!”

      很快有一道暖流迅速缠上了胳膊,又在瞬息之间流遍全身,有一股力量如清泉般注入了身体,他没思考这股力量的来源,也没那心情去琢磨,稍微一用力,就掀开了温昱。

      没想到温昱这么好推开,他愣了一瞬,又干净利落地起身下床了。

      他一边将衣服拉好,一边用袖子用力擦着唇角,再抹掉眼角的湿润,感受着口中的腥咸,没明白温昱发的什么疯。

      谢子婴一时气急,又惊又恐,哪还顾及温昱心情好不好,就盯着他冷冷道:“你有病,难道我还得迎合你?”

      温昱被谢子婴掀开后就没做别的动作,反而靠着床沿,木然间有一丝颓然,他忽而轻声问道:“谢禅,你也要忘恩负义吗?”

      一般小孩出生后都会有名,当他及冠的时候父亲就会为他取字,而字一般是给亲人朋友叫的,名则是给外人叫的。

      他这么叫,无非就一个意思,他俩以后是外人了。

      谢子婴气愤地回头时,温昱正右手握拳抵着额心,他那么一看,突然又心软了,不禁回味起他那些难听的话语。

      没办法,温昱确实为他做了太多。

      他再不愿意,再怕温昱,也还是留步了,深吸一口气后,警惕地靠近了他,还刻意放软口气,轻声道:“我没有。”

      谁知道温昱却忽然抬头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凝聚着冤鬼的怨气,谢子婴被吓了一跳,生怕他又乱来,便有意无意想往后退。

      温昱却只是冷冷地道:“我的人情不值钱,本来也只是举手之劳,用不着你还。现在我对你没兴趣了,你滚吧!”说罢就往后一倒,拉了被子盖住脸后,就爱答不理了。

      谢子婴有些烦躁,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会令人满意,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可这时候要他真的扔下温昱自己滚,他又做不到。

      迟疑了片刻后,谢子婴还是壮着胆子靠了过去,但也没敢靠太近就停下了。

      他站了一小会儿,没见温昱有起身的意思,谢子婴便直接走过去,坐在另一处的床头,默默地看着温昱的被子,希望他能冒出个头来。

      温昱却感觉到了什么,一动也不动,从被子中冷冷地扔出一句,“你滚不滚?不滚的话,我要是一个没控制住,对你做了什么可别后悔。”

      谢子婴的脸色憋得有些发红,“你别这么说话行吗?”

      温昱冷笑道:“那我要怎么说话?你不喜欢我这样,行啊,那我们来点实质性的交流!”

      他说着一把掀开了被子,谢子婴吓得弹了起来,往后退开了好几步,“你别乱来!”

      谢子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跟个姑娘那样别扭,其实就算温昱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也可以说他对温昱做什么,拿温昱当姑娘看待不就行了?说到底,他并没有反感方才的事,只是对温昱的无理取闹感到很生气。

      温昱却根本没什么动作,只是抱紧了被子,见到他的反应,更是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有些阴森森的意味,“怕了还不滚!?”

      谢子婴还是尽量保持平静道:“我谢禅从不欠人人情,如果你想,我拿这条命还你。”

      温昱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近乎癫狂地笑了好几声,最后他近乎平静地看着谢子婴,道:“你想威胁我?你就那么自信你的命在我眼里很重要?你想死关我屁事,你以为我会心软向你屈服?少他娘自以为是一回行不行?!要死死远点,别碍老子的眼!”

      谢子婴又想说什么,温昱却冷冷打断道:“少他娘来‘我没有,我不会’这套,说了做不到还要一直说,你不会烦吗?!”

      谢子婴被憋得无话可说,脚下却也没有因此挪动半分,只是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温昱又道:“要不这样,谢禅,你不是心里老压着人情么,那你伺候我这个疯子一晚上,等过了今晚,以后大路朝天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不是姑娘,没哪个女人会嫌弃你,你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情负累,想做什么都可以心安理得,你说好不好?”

      这回谢子婴没再忍着,等他说完后就低低地笑了两声,有些或自嘲或讽刺的意味,随后,他也目光冰冷地看着温昱,“这样羞辱人有意思?”

      温昱似笑非笑道:“有啊,怎么会没有?你装好人的时候,被那些人羞辱时不也没什么反应?怎么,圣父病在我这里不管用了?”

      谢子婴也轻轻笑了一声,而后挑眉问道:“你觉得你委屈,那我呢?”

      谢子婴稍微顿了顿,又自嘲道:“我时刻都在迎合你们,我因为你们这些人活着累,我又有什么天理不容的?怎么做都是错的,帮谁都不对,你们想打,为什么要让我夹在中间?说句实话,你们死不死关我屁事?我当初以为你好说话,也许比子规更懂得理解我,谁知道我还是错了,温昱,我就不该轻信你的。还有,不是我非要还你人情,是你跟他们一样要我还你人情,既然如此那我就还你!”

      烛光有些微弱,看不清温昱的神色,没听见他吭声,谢子婴想起什么,又叹息一声,补充道:“我相信你不是温近思。”

      说罢,便一掀袍摆,笔直地在他面前跪下了,也没看他是个什么表情,目光空洞地在他面前磕了个头,遂起身道:“若他日有机会,你的大恩我谢子婴定悉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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