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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林苑 ...

  •   老太婆奈何不得谢流玉,只得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喊谩骂,难听至极的脏话喷了一堆又一堆。

      谢流玉原本下手不算狠,听着愈发不舒服,又往男子身上踹了几脚。

      与此同时,有个少女急匆匆地拨开了人群,一眼见到跌坐在地的姑娘后,慌忙过来扶起她,“姐,怎么了?”

      谢流玉听见了,又对满口血沫的男人不管不顾了,直接将手中的棍子往老太婆身旁一摔,吓得老太婆哭天抢地。

      但谢流玉一个眼神,她又憋了回去,随即他转过身来,口气里还有些惊喜,“林姑娘?”

      林心素抬头看谢流玉一眼,茫然道:“谢公子?”

      谢流玉看向了她身边的姑娘,随即一愣。

      而林苑看着林心素,正满眼迷茫无措,“你是谁啊,你哭什么?哎呀你别哭了,我不会哄人啊。”

      敢情大家讨论的人是林柚的大姐林苑,跟来的则是二姐林心素,怪他情急之下认错人了。

      谢流玉有些尴尬,只好问道:“林二姑娘,林柚姑娘她还好么?”

      林心素却看他一眼,又扶起林苑要离开了,口中道:“姐,我们回家。”

      居然没理他!

      谢流玉急道:“林二姑娘……”

      林苑微微蹙着眉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竟一个劲的拍着衣裙上的灰尘,人也焦急得哭了,“好脏,脏死了。”

      林心素忙捉住她的手,温声安慰道:“没事,乖啊,我们回家换干净衣服。”

      林苑痴痴傻傻地看着林心素,又一脸迷茫道:“好,好啊,回家好,我们回家。”

      谢流玉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哪筋搭对了,迟疑了一瞬后,走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却只敢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林姑娘,能不能告诉我林柚姑娘在哪里?”

      林心素还没说话,林苑先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谁呀?”

      谢流玉道:“我是……”

      没想林心素却打断道:“他是谢大人的哥哥,小妹最喜欢去谢大人家玩了。”

      林苑“哦”了一声,缓缓地点了个头,道:“哦,好像是。男人吗?不好,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话一出,谢流玉的脸红了个透,心更虚了。

      林心素轻声道:“小柚没事,现在在家里。倒是谢公子肯定很忙吧,谢大人呢,他怎么不在?”

      谢流玉急道:“真的没事么……”

      林心素又打断道:“谢公子,今天谢谢你替我姐出头。但她近日身子不大好,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所以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说罢也不等谢流玉接话,冷漠地越过他,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谢流玉没想过林心素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他震惊过后,脑中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忙追上前想要解释:“林姑娘,我真的没想……”

      林苑却忽然回头冲他笑了,“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欺负小柚了对不对?他也欺负了我,你们都以为我们好欺负对不对?你们是坏人,天理昭然,老天会罚你们的。”

      不是好东西的谢流玉:“……”

      “姐,别胡说。”林心素一听话头不对,忙道:“小柚真的没事,谢公子快回家吧,我们真的要走了,有什么以后再说。”

      没过片刻,二人的身影便湮没在了人海里,来往的路人逐渐遮挡了谢流玉的视线,周围议论声又沸腾起来。

      “那林大小姐呀,我听说是给个男骗了。”

      “怎么骗的?”

      “听说那男的是个外乡人,骗了林大小姐的嫁妆,说是借去安排喜宴,谁知道竟一去不归了,这林大小姐被他那个有病的爹骂了以后,竟然疯了,真可惜长这么漂亮。”

      谢流玉有些动容,回想起林苑的话,更觉自己不是个东西,几乎有了追去林家要人的念头,然而他顾虑的东西太多,很快又逼自己打消了。

      待那些人在一片哀声叹气中散开,温昱二人才来到谢流玉面前,没看到林柚在,又见谢流玉盯着长街尽头发呆,谢子婴直觉不妙,便软声问道:“流玉,林姑娘呢?”

      谢流玉喃喃答道:“走了,不是林姑娘,是她姐姐。”

      谢子婴皱眉道:“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谢流玉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摇头道:“林柚姑娘没什么事,她已经回家了,子婴,我有点累,我们也回家吧。”

      谢子婴总觉得谢流玉有事,便追上前问道:“真的?”

      谢流玉却有些不耐烦了,“真的,她没什么事。子婴,别管这事了,回家行么?”

      尽管谢流玉表现得不明显,但谢子婴仍能察觉到他的烦躁,想到从前做什么都是他在包容自己,便感到很愧疚,心里不大愿意总招惹他生气,只好点头道:“好吧。”

      谢流玉一路都不在状态,就没注意到一旁跟来的温昱,直到回去后惊觉谢子婴身边多了个活人,差点没给他吓死。

      经过谢子婴一番解释后,谢流玉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懒得管了,并没有吼他。

      而谢子婴也被谢流玉这反常的状态吓着了,以至于后者端药给他的时候,他愣是没敢拒绝。

      最后度过了一桌尴尬的晚饭后,几人围在桌前相对而坐,谢流玉一直撑着太阳穴发呆,谢子婴和温昱也相对无言。

      最后谢子婴忍不了了,便试探地唤了他一声,“流玉你说句话。”

      谢流玉似乎没听清,先呆了一瞬,又抬头看他,道:“怎么了?”

      这时候要扔下谢流玉,自己跑去青云山,他有些做不到,然而温昱说过不能耽搁,又不得不去,他一时感到左右为难。

      谢子婴欲言又止,谢流玉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谢子婴平静地看着他,道:“我要走了。”

      谢流玉一时竟忘了这小子跟他提过要离开,惊讶道:“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这个一问三连就有点刺激人。

      谢子婴忙解释道:“我要去青云山,跟你说过了。”

      谢流玉恍然地“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一阵子,才抹了一把脸,面带倦容地叹口气,道:“好,什么时候去,我准备准备。”

      谢子婴忙道:“不用了,我们速去速回,你留在这里好了。府衙不可以没有人在,我知道青云山是你的家,你回去是理所当然,但现在不是时候,最近那个案子还没有定案,何况还有林……”

      谢流玉打断道:“我知道了,府衙是你两年多来的心血,不可以半途而废,放心吧,府衙有我在,青云山去不去没关系。”

      谢子婴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只憋出一句,“流玉,对不起。”

      谢流玉眸光变得柔和了很多,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事,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操心就行了,”然后转向温昱,神情认真地道:“温公子,你本事在我之上,这小子是文人,当年被陶晋那王八蛋伤了以后落了病根,身体不大好,还请你对他多加照顾。”

      温昱倒是答应得爽快:“好。”

      谢子婴申辩道:“你滚蛋吧,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谢流玉瞥他一眼,懒得理他,只跟温昱道了声谢。

      谢子婴冷哼道:“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谢流玉也哼道:“你要少给我惹事,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看吧,都有白头发了。”

      呃,他愣是没看到哪有白发,哪怕一根。

      温昱忽然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索,看得谢子婴浑身毛毛的,却一句话也没说,又搞得他一脸莫名其妙。

      温昱无处可去,就跟谢子婴住一个房间。但两人躺在床上都沉默无话,又或者是温昱貌似睡着了,而谢子婴却精力充沛,翻来覆去睡不着。

      谢子婴最后没忍住,就小心推了推旁边的温昱,“你睡了没?”

      温昱闷闷地应了一声,“唔,没,你那么吵。”

      谢子婴:“我担心流玉,他这个状态,我没法把他一个人扔下。”

      温昱反问道:“所以你要带他一起?”

      “……”

      谢子婴不想再耽误温昱时间,也不想谢流玉遇上危险,一时间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憋出一句,“不带。”

      然后他俩就没话了,在墨蓝的夜色里,空气中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

      良久后,谢子婴忍不住好奇道:“你说的错过了是什么意思?”

      温昱沉吟道:“你想知道?”

      谢子婴差点脱口出“废话”俩字,最后忍住了,只在黑暗里应了一声。

      温昱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个姐姐叫温颜,说起来挺厉害的,当年她跟我说,青云山开山的‘钥匙’就在长安,跟你有关,让我在青云灵祭日前去找你——我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你们想教训陶晋,就顺手帮你个忙,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这事,就一直搁置了。直到临近灵祭日,那天就打算去你家找你,谁知颜姐却改口说你这把钥匙出事了,让我去护城河外找你。”

      温昱顿了顿,又道:“之前我还想,你要不同意,那我只好胁迫你去青云山了,但没想到会出那个意外,以你那副样子去青云山,我不敢保证你不会出事,所以就这么错过了。”

      按理说“灵祭日”是一年一次,后来还有两年多时间,那就是又错过了两次,谢子婴好奇道:“那后来的两年多为什么不来找我?”

      温昱忽然不吭声了。

      耳畔又只剩下呼吸声了,谢子婴只当他不想说,转移话题道:“你既可以违背常理逆天而行,那岂不是肆无忌惮,能胡作非为了?而且你身上这股力量足以勾起人的贪欲,要是被人发现,恐怕人人都想得到,天下可能就要大乱了。”

      温昱竟笑了一声,道:“谁告诉你我可以肆无忌惮?跟你说也没什么——有一个人,我就不能跟他照面,更不能跟他起冲突。”

      谢子婴老实道:“他是谁?”

      温昱手欠,忽然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换个说法,他是我的克星。但我不知道碰见他会发生什么,而且说起来,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还跟你照过一面。”

      见过一次的人,还鼎鼎大名,谢子婴莫名地想起了巫觋,便打开他的手,问道:“巫觋?”

      温昱:“对。”

      巫觋不是一根神棍吗?

      谢子婴惊讶道:“巫觋也跟你一样?他要是这么厉害,还要阴符令做什么?”

      温昱却否认道:“不对,他只是普通人。我说过了,我不知道碰见他会发生什么。他若是跟我一样,又何必委身在朝堂?是颜姐让我尽量避开他,说有一天避不开了,也不能跟他起冲突,还要顺他而行,挺奇怪的。”

      谢子婴仔细一思索,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这些事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心怀叵测?”

      温昱却反问道:“那你当年又为什么要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那时候我算是陌生人,你不怕我有目的?”

      谢子婴老实道:“因为你于我有恩,总觉得你不会害我,就没防备,而且就算我不告诉你某些事,你不也知道了?”

      温昱道:“……那我也信任你。”

      谢子婴微微一怔后,又道:“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

      温昱枕着手臂淡淡道:“自从有记忆起,我就是一个人,颜姐怕别的小孩欺负我,从不让我跟他们玩。但一万中总有万一,有一次我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孩堵了,当场被揍了一顿。我不是傻子,自然会反抗,但没想到会无意中凭着意念伤了他们几个,有个小孩还昏迷了好几天。我当时才发现我不是正常人。可能,我是鬼魂,没准是某个神窟里供奉的神明,也有可能,”他笑了笑,道:“是你那卷《异闻录》里所说的上古之神。”

      谢子婴:“……”

      这明显就是扯淡了嘛。

      温昱似乎猜到了他什么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又道:“逗你的,别当真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可能是怪物,小时候他们都是这么骂的。”

      谢子婴“昂”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温昱又道:“谢流玉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他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相信我,他适应能力比你强。那年青云惨遭灭门,他所有的至亲都惨死在大火里,在谢家这么多年也从未表现出异常,他内心是很成熟的,用不了几天肯定能适应。”

      谢子婴没说话,温昱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这话听着又有点转弯抹角骂他“小孩子”的错觉,但他懒得怼回去,便道:“谢谢你。”

      温昱接话道:“一句‘谢谢’好没意思,下次实在些。”

      “……”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谢流玉估计还年轻,就是个矛盾结合体。是的没错,这小子前期很渣,也就林柚这样的傻姑娘能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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