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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绝境 ...

  •   陆致宇不慌不忙地来到一个护卫身旁,后者估摸是怕他把自己推进祭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陆致宇伸出的手僵了一下,才温声道:“给我。”

      护卫战战兢兢地将刀呈递出去,看起来还是很惶恐。

      陆致宇笑了一笑,并不在意他,接过刀在手中把玩,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谢子婴期盼这一刻太久了,很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别磨蹭了!”

      陆致宇歪头笑问:“急什么?”

      “你莫不是想反悔?”

      “若我反悔,你会怎么样?”陆致宇飞快地接了一句。

      谢子婴当即将匕首靠近了几分,几乎碰到巫厌颈向了,“你若执意要见血,我便成全你!”

      陆致宇瞬间收敛了笑容,遂平静地问道:“这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敢么?”

      谢子婴看惯了他这些烂招,不以为意道:“那就试试!”

      陆致宇手指抚过刀刃,缓步朝他走去,“子婴,从没有人能威胁我,何况是你。”

      谢子婴皱了皱眉,碍于巫厌是个姑娘,处处受限,担心误伤人,只得将匕首让开了些,也生怕陆致宇会反悔,便一声喝道:“你别再往前了!”

      陆致宇留意到他换了把匕首,忍俊不禁道:“赤金做的匕首?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司南的底盘就是赤金,还用猜吗?!”

      “也是。”陆致宇似来了兴致,抚着下巴感叹道:“子婴啊,我发现跟自作聪明的人打交道有两个好处。”

      “?”

      “一是不必绕弯子,二是好掌控。”陆致宇笑得一脸温和,“你觉得呢?”

      “……”

      又拐着弯骂他自作聪明呗。

      陆致宇终是止步于前,继续抚摸着刀刃,“我们赌一把吧。”

      看他这个时候还在拖延时间,谢子婴隐约感到他不会轻易妥协,不免急躁起来,便没好气地问:“赌什么?”

      “就赌——”陆致宇故意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他,随即使力将手中的长刀朝他扔了过去,还沉声道:“人性本善!”

      横刀飞过来那一刻,谢子婴整个人已经懵了,一时没拿稳手中的匕首,匕首掉落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巫厌对小昱来说很重要!

      他不由自主地挡在了巫厌身前,直到长刀越过头顶,伴随震耳欲聋的动静横插入巨石当中,他还没反应过来。

      殷逸也察觉不对劲了,瞥见旁边有个熟人,二话不说就吩咐道:“给我看好他!”

      孙匀茫然地“哦”了一声。

      殷逸才松开了温昱,就准备去帮忙,下一刻却被陆致宇抬手挡住了去路,后者依旧笑得温和:“殷公子,久仰!”

      殷逸抬手拂开他,怎料陆致宇却轻易避开,还反手抓住了他肩膀,“他们的事自己会担。”

      殷逸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家伙气力有些大,要挣脱纠缠恐怕得费些功夫,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拦他。

      他俩都顾及不能冲撞这里的石堆,只能随意地过几招,陆致宇并未下狠手,殷逸反应虽快,却还是脱不开身。

      彼时,谢子婴后知后觉回神时,下意识侧身看过去,正见上方的半块石头在裂缝处摇摇欲坠,许多碎石从裂缝中掉了下来,周遭的巨石堆也在悄然欲动。

      他那一瞬已经懂了陆致宇的意思,心中泛起惊天骇浪,目光触及巫厌苍白的面容时,分明知道不能心软,可还是凭借个头高的优势,本能地倾身挡在了她面前。

      紧接着,那半块石头掉了下来。

      然而预料中的撞击迟迟未落下,他感到不对劲,慌忙回过头,却险些与温昱撞脸。

      温昱双手正撑着上方的巨石,奈何石块过于沉重,周遭的地面也在震颤,他肩膀本就受过伤,根本撑不了多久,衣襟很快便被血浸透了。

      谢子婴清楚他想做什么,瞥了一眼靠过来的陆致宇,眼疾手快地将巫厌推了出去,见陆致宇稳稳地接住了巫厌,他才侧过身想要帮忙。

      然而他才转过身,就被温昱拥住了,他下意识抓住了温昱的衣袖,温昱也是敏捷地护住他的头。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呼吸便凝滞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感到有股暖流滑落下来,滴在了他脖颈间。

      周遭的巨石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还是殷逸敏捷地躲开陆致宇,眼疾手快地闪身过来扶住了掉落的石头,随后催动意念将其推回了原位。

      陆致宇则趁机来到他俩身边,谢子婴慌忙想要躲开,反应却不及陆致宇,手里的阴符令就脱手了。

      温昱再也撑不住倒在了他肩头,他心里杂乱无章的,已经顾不得将阴符令抢回来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角的血,又害怕碰到伤口,眼角也湿润了,他仿若失了魂,魔怔地念叨:“对不起,小昱,我错了,是我错了……”

      温昱眼前血红一片,他看不清了,只隐约瞥见一旁有个人影,说话声也很模糊,“可惜了。”

      温昱无视了他,抬手抚上谢子婴的脸,又低咳出一声,才勉强问道:“你怎么样?”

      谢子婴连连摇头。

      温昱欣慰地笑起来,偏头看向巫厌:“厌姐,这就算他还了吧。”

      而巫厌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许久才点头道:“算。”

      温昱总算是舒了口气,又歪头看向他,轻声说道:“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你要平安离开这里,好好活到老。”

      谢子婴抹了一把脖颈间的血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理智也荡然无存了,“去找殷逸,你等我一会,一会就好……”

      温昱看他手忙脚乱的,便按住了他的肩膀,“别走,先听我说。”

      谢子婴做不了什么,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只好望着温昱点点头,随后便听见温昱有气无力地道:“你听好了,倘若走投无路,你可以……放弃我。”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温昱,温昱却抚着他的脸,温声安慰道:“我来这里,是想尽我所能对你有些用处,如有必要的话,你就牺牲我吧,我不会怪你。”

      “我不想听你废话。”谢子婴赌气道。

      温昱意识昏昏沉沉,却还是执着地重复道:“别闹,我想要你长命百岁,你听话好不好?”

      “你再胡说,我就不带你出去了。”谢子婴泣不成声地打断。

      可惜温昱再也没说出什么,眼前彻底黑了。

      殷逸稳住巨石后,周围的石堆也重归平静,他看到这一幕,顾不上搭理陆致宇,瞥见孙匀就来气:“不是让你看好他吗?”

      孙匀吓着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又打不过他……”

      “罢了。”

      殷逸烦躁地扔下一句,快步跟了过来,谢子婴立马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殷大哥,你救救小昱!”

      殷逸没应声,只探手在温昱颈脉抚了片刻,片刻后眉头紧锁,忍不住低骂道:“就可着阴符令造吧,这点力量早晚被你们耗完。”

      谢子婴泪眼汪汪地问:“怎么样了?”

      “我尽力。”殷逸扶温昱躺下,随后伸手握住温昱的掌心,他的掌心处正泛着点点荧光。

      殷逸能用阴符令??

      他逐渐冷静下来,终于想起方才的石头竟能回归原位,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自己又判断出错,还是自己对玄石的了解不够。现在这个情况,他懒得去琢磨了,一心只想着温昱能不能醒过来。

      陆致宇忽然缓步靠了过来,谢子婴余光察觉了,慌忙上前挡在他俩面前。

      陆致宇却没有别的动作,看样子并不打算为难殷逸他们,还晃了晃手中的阴符令,温声问道:“怎么样?”

      谢子婴回想起很多事,突然生出了莫名的苍凉,便不甘地从齿缝间挤出了三个字:“我不服!”

      陆致宇将掉落在地的匕首捡起来,随意在手中把玩着,又温声道:“没关系,我会让你一败涂地!”

      “你为难他算什么本事?”殷逸忍不住插了话,“巫觋大人,我可比这傻小子聪明多了,还是阴符令意念,你说咱俩联手岂不是无敌?”

      谢子婴疑惑地看向殷逸,心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陆致宇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沉吟道:“有道理,我考虑考虑。”

      殷逸道:“跟聪明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待,你说是吧?”

      陆致宇也不装了,直言道:“你这把双刃剑不好掌控,我可不敢用。”

      殷逸顿觉无趣,“还以为你当初试探我是想跟我结盟呢,原来我看错你了。”

      “我让你夺子婴的舍,你也没答应。”

      “所以你就让我救殷逸是吧?”

      陆致宇笑了笑,并不觉得尴尬,还转移话题道:“对了,我那天送你的大礼还喜欢么?”

      “什么大礼?”

      陆致宇蹙起眉头,似乎很是困惑:“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发现我有问题了?”

      经这一提醒,殷逸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是在谢子婴等人赶赴临关之前,发现陆致宇不对劲的,并且暗里设了防备,难道说那时陆致宇也察觉了自己暴露,却假装不知道,故意向谢子婴袒露一切,却没有置之于死地,而是一步步引导害死陈幽若!?

      反正也被发现了,不如借机做点什么?

      ——就像当初他不肯答应夺舍,于是陆致宇便推波助澜让他选择了殷逸。

      与其说是大礼,不如说是挑衅。

      原来陆致宇算计的人,不止有谢子婴,把他也包含在内了。

      殷逸情不自禁看了谢子婴一眼,眼底的心虚是遮掩不住的,谢子婴也是良久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他什么意思?”

      他渴望得到一个答案,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嘶喊出一声,嗓子都哑了。

      他很清楚,一切都怪不得殷逸,若他一早就清楚陆致宇不怀好意,也不会有后面的一切,只能怪他不够聪明。这么多事郁结于心,当他醒悟过来却发现没有回头路时,便再也憋不住了。

      殷逸冷笑道:“果然从头到尾都在你的计算中。”

      “对弈的过程而已。”

      殷逸的眸光忽地异常凌厉,“你再聪明也是人,而我是古籍中记载里的神明,你这些手段在我面前不值一提!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陆致宇却犯了愁,故意问道:“我若死了,这天下苍生怎么办?”

      “关我屁事?”殷逸飞快地接了一句。

      陆致宇:“你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别人可在乎。”

      又在指桑骂槐,所谓别人不就是谢子婴吗?

      谢子婴此刻的面容沉静得可怕,冷森森地回了一句,“我不在乎,我现在只想你死!”

      殷逸则把他拉回去,“他故意激你的,你先别说话。”

      “怎么还反过来了?”陆致宇感到很无奈,“不过我很好奇,你真的不在乎温昱、馨儿、任思齐他们?夏轻帮过你不少,有个叫盛垣的小孩,在你被众人责难之时,也没少站出来替你说话,还有你带来的人,以及这世间对你表露过善意的许许多多的生人,你也能放弃么?”

      他经这一提醒,终于想起来身边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人。他现在左右为难,他不想这些人死,也不愿放下仇恨。他的目光落在温昱苍白的脸颊上,沉默了良久,最终苦笑道:“世间最严酷的刑法莫过于连坐了。”

      殷逸则反问:“那你不在乎巫厌么?”

      陆致宇面色还是很平静,总是那样波澜不惊,让人讨厌,“说起来,你拿阴符令救他,得耗费多少力量源,又要多久才能恢复?”

      殷逸眸底动容了一下,又面不改色道:“对付你足够了。”

      “是吗?”

      殷逸却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周遭的尘沙像是受到感应,缓缓地席卷过来,“我倒想知道,你拿什么对抗阴符令意念!”

      陆致宇略微一沉思,往前走了一步,又被谢子婴拦住了去路。

      殷逸道:“子婴,你回来。”

      谢子婴回过头,就看见他已经松手了,“你照看好小螃蟹。”

      谢子婴欲言又止。

      殷逸补充道:“他没事了。”

      谢子婴只好退了回来。但见殷逸朝殷逸走过去,又慌忙抓住他胳膊,“你别去,他没安好心!”

      殷逸冲他一笑,“放心。”

      殷逸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然而陆致宇却只是一味的退避,并不打算接招,反应也格外敏捷,几乎都能轻易躲过,还有空闲刺激谢子婴,“子婴,你当真不认输么?”

      看他都跟殷逸过上招了,还能悠闲地说出这种话,以对他的那一知半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谢子婴只得对殷逸道:“你小心,他没那么好对付。”

      殷逸却不以为意,还嘲讽道:“只会躲的废物罢了。”

      “那好,不躲了。”陆致宇说罢,竟不再闪避,还抬手一掌击出去,硬生生接住了殷逸的推掌。

      下一刻,他被强劲的力道击退了数尺开外,又强行稳住了身躯,唇角随即滑出一道血流,他却是毫不在意地抹掉,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沙哑了许多,低骂道:“麻烦。”

      殷逸倒是没事人的模样,默默收回手,一步步朝他走去,“你不是自诩聪明么,怎么,头脑不管用了?”

      陆致宇却看向谢子婴笑道:“子婴,你该认输了。”

      谢子婴下意识看向殷逸的手,果然留意到后者掌心有血迹,慌忙提醒道:“殷大哥,有血!”

      殷逸抬手看了一眼,确实沾了点血,并不算多,也不是他的血,顿时感到莫名其妙,“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陆致宇:“是么?”

      谢子婴却隐约猜到了。

      殷逸初次出现时,似乎被血压制过,可后来他也没少碰过人血,并未出现过什么问题,而况温昱跟他是一样的,分明不怕血。只是看陆致宇自信满满,恐怕这血没那么简单。

      或许,这不是一般的血。

      殷逸嫌恶地想要擦掉血迹,身躯却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转身看向谢子婴时,嘴巴只来得及张合了两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人便软倒了。

      谢子婴顿时愣住了。还是不远处的孙匀惊呼一声“殷公子”后,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接住了他。

      谢子婴慌忙跟了过去,二人却发现殷逸已经睡过去,怎么也晃不醒了。

      孙匀急切地问道:“谢公子,殷公子怎么了啊?现在要怎么办啊?”

      谢子婴脚下踉跄了一步,只得蹲下身去掐殷逸的人中,试图把他掐醒。

      陆致宇在一旁叹息一声,“我从前总跟温册说,你有我年少时的模样,他还不信。子婴啊,行走于人世间,最该学会的便是心狠,人间有太多灰暗面,心够狠的人才能走得稳当!良善本无罪,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有能耐承受善良的代价!”

      “你别说话了,我不想听!”谢子婴不愿跟他争论什么,执着地配合孙匀试着用各种方法,只想把殷逸唤醒。

      陆致宇并不恼,接着道:“多少流民百姓一生都在水生火热中度过,又有多少孩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以为你善良,他们便能讨个温饱,乞儿就能有家可归吗?你没有让他们长乐安康的能耐,还学别人善良,也不怕让人笑话!”

      本来殷逸醒不过来就够谢子婴着急了,他还没完没了地念叨,谢子婴便回怼道:“你说过人性本善,这是人的天性,世间不乏有畜生不如之辈,但我坚信,多数人是不会泯灭人性的!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陆致宇忍俊不禁道:“我年少时也像你这么天真,可后来发现自己连亲妹妹都救不了,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我那时才发现,原来良善可以是一种罪——你看看,你为一时心软付出了什么?”

      “我可不会活成你这个样子!”谢子婴忍无可忍道:“还有,你话真的很多!”

      陆致宇难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也罢。”

      这时,殷逸忽然动了动胳膊,谢子婴连忙扶他起来,哪知殷逸却睁开了眼,满眼迷茫地望着他,随后轻声唤了一个名字,“谢禅?”

      “?”

      谢子婴隐约猜到了,可还是不肯相信,心中总是抱有侥幸,唯有颤抖的话音掩不住他的害怕,他试探地问:“殷大哥,你……怎么了?”

      殷逸环顾了一遍四周,眸子里除了迷茫就是柔和,再不复方才的凌厉,他不答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谢子婴也不知是悲是喜,近乎哀求道:“殷逸,你别开玩笑!”

      而旁边的孙匀像是察觉了什么,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悦,惊呼道:“是小殷公子!”

      殷逸应了孙匀一声,又疑惑道:“子婴,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你到底怎么了!?”谢子婴下意识抓住殷逸的衣襟,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你说啊,你怎么了啊!?”

      他还是不肯相信,面前的人会是那个小殷公子,而不是阴符令意念的殷逸。

      “你别这样,”殷逸吓着了,连忙道:“我记得……我想起来了,我去截杀郸越使臣……失败了……我以为我会死的,可我现在还活……”

      他还没说完就见谢子婴泣不成声了,他顿时有些慌了,“你别哭,我不骂你懦夫了。”

      他不知道小殷逸回来是悲是喜,可能是已经接受了殷逸的存在,反而对这个原本的寄主感到陌生了。他也不知道,他俩谁的存在才是对的,而他又希望谁存在。

      他也终于留意到殷逸手腕的血并不像正常的人血,像是要凝固了,并且已然发黑,还浓得似血泥,就像是红雾化人形成的脓血。

      ——他发现之前做过的错事,又报应到身上了。

      此时此刻,他输得一败涂地,阴符令没了,家仇也没得报,甚至还搭上了温昱和殷逸。他一时看不清是非对错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跪下来摇尾乞怜,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跟他同归于尽?

      仔细想来,他都做不到。

      陆致宇突然伸出了手,谢子婴当即挡在殷逸面前,面容也沉静了不少,“他是无辜的,你放他走吧!”

      陆致宇无奈道:“我看起来有你这么善良么?”

      “我认输!”谢子婴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再次放缓语气重复道:“是我错了,我认输!我求求你,放过他行么?”

      殷逸皱了皱眉,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猜到不是好事,便插话道:“走什么,我都当你是兄弟了,你怎么能……”

      “你别说话!”谢子婴一声吼过来。

      他从未见过谢子婴这样,着实吓得不轻,便不敢说话了。

      陆致宇悠悠道:“晚了!”

      他话音刚落,周遭有几个护卫便过来将他们围在其中。

      巫厌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别动小午月。”

      陆致宇没回话,但那些护卫仿佛懂了,没敢靠近温昱半分。

      谢子婴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那么强烈的无能为力,他懊悔不已,顿时心如死灰,“你不是想杀我么,动手吧,再废话,我可就想到办法弄死你了!”

      “你还有办法么?”

      实话说,原本的底气是殷逸,想赌殷逸能解决掉他,这回彻底没了。

      “这就放弃了,还真不像你。”陆致宇见他闭上眼,一副赴死的无谓模样,心里有些烦躁,“把阴符令的启用之法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真告诉了他,恐怕殷逸就回不来了,他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于是谢子婴冷笑道:“你在做梦吗?”

      “我答应过厌厌不动温昱,早知道不答应了。”陆致宇故意感叹道。

      谢子婴攥紧了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陆致宇不疑有他,缓步来到谢子婴身边,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便伸手绕到他背后,从他手里夺过了匕首。

      谢子婴:“……”

      陆致宇叹口气,“你怎么那么多刀?”

      方才的那把是特意带的赤金做的,这个则是温昱那把。奈何陆致宇手劲太大,他根本抢不过。

      谢子婴不甘示弱:“还不是为了杀你!”

      “你看看,文人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要动手就赶紧,文人怎么了,老子若眨一下眼就不姓谢!”

      “骨头硬一点没关系,敲碎就好了。”说罢,陆致宇朝最近的两名护卫招招手,望着他的神情竟有些惋惜,却还是一指祭坛,吩咐道:“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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