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吧，女明星》不挑食的大鲸鱼

4、第4章

　　公司一楼洗手间。
　　苏晴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高跷”爱好者白乐乐这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精致的妆容。她愣了一下，立马想要扭头离开，只是天不遂人愿，一转身，哗啦一声巨响，惹得卫生间里几个人纷纷扭头对她行以注目礼。
　　苏晴成名虽早，但她对什么名牌没什么概念，再加上在苏家父母节俭质朴的生活作风的熏陶下，逛商店血拼的事，大概是跟她此生无缘了。她出门一向不爱背什么包，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包，还都是史前生物，老得几乎能让从街头到巷尾所有的靓包们尊称一声“老祖宗”。
　　不过，此时的老祖宗显然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在与卫生间的门把手来了一个亲密勾手之后，就宣布寿终正寝，包里的东西也摔了个七零八散，白纸黑字的《演员计划》亮堂堂地摔在门口，看红了一众人的眼。
　　眼看着撤离计划泡汤，苏晴搂着一堆东西的残尸碎肢，硬着头皮迎着众人各种复杂的眼神，走进卫生间。
　　她刚把东西摆在洗手台上，就听见旁边冷冷地传来一句：“哼，这年头废物也想翻身。”
　　一听这话，深感不妙的众人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把战场留给双方战士。
　　苏晴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和气为贵之后，俨然发现没有屁用，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第二招了。她面带微笑地靠近白乐乐，慈爱地看着她那张欠揍的小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白乐乐显然是没有丝毫准备，今天的鞋子本就让她有些上身不稳，连转个身都要小心翼翼地抖上三抖，脚上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来。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苏晴心情舒畅地玩着手上洗出泡泡的洗手液，完全无视深知自己战斗力不足，只能躺在地上另辟蹊径，试图用唾沫星子淹死敌人的白乐乐。
　　她把手洗干净，不慌不忙地蹲在地上，挂上平日里温和无害的笑意，只是这笑容是否真那么无害，就要靠白乐乐自己去评判了。
　　“我这个人，一向是以和为贵，最不喜欢跟人动手，但是，要是有些人给脸不要脸地硬往上凑，我也不会手软，”苏晴把身子靠近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听说有人卖身上位，你猜是谁？”
　　白乐乐的瞳孔一阵颤栗，瞪直了眼睛，压着嗓子，发出声嘶力竭地低吼，像是要把苏晴撕碎了似的：“你敢！”
　　比起白乐乐的咬牙切齿，苏晴可以算得上是悠闲自在，她轻轻一笑：“你猜我敢不敢？反正我也已经过气七八年了，不在乎继续过气，可是你好像就不一样了吧？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在卖清纯人设是吧？”
　　“你！”
　　“做人还是要和气生财的好，你说呢？”苏晴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没有错过白乐乐颤抖的手指，“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出了公司门，何修已经在开着车在门口候着了。
　　她拉开车门，把东西一股脑塞进杂物箱里：“离职手续办完了？”
　　何修点点头，轻嗯一声。
　　这几天相处下来，苏晴算是对自己这位新手助理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此人话少得可怜，一语千金估计还是镶钻的。不过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做事却一板一眼的很是认真，比如他开车的时候只开车，从来不主动说话，连魔都堵得跟香肠似的交通，也没能激起他的骂人欲。
　　苏晴不再开口说话，翻出李姐给她的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车里只有暖气发出不甘寂寞的嗡嗡声，显得很是突兀。
　　盛风影视的老板是海归派的演员出身，因为他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业，到最后没能靠脸吃上饭，似乎成了他的一大遗憾，所以他坐上盛风影视的头一把交椅后，在影视剧制片方面大展身手，最近几部口碑很不错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有盛风的参与，这次的《演员计划》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苏晴仔细看了两遍，刚才李姐的一番话的确有推波助澜的水分，但也不得不说，她确实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动摇，看完了策划案后，那一丢丢也变成了百分之百的决心，像是心里头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泡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魔都的秋，雨少但太阳缺勤的时候也挺多，天上大片大片的阴云挂在上头，空气里的水汽被风吹的东倒西歪，不成形地散落在各处。
　　那一日的天气，也是这样，谈不上热，冷的程度似乎也刚到让人毫无脾气的裹紧身上的大衣。只是对她而言，再暖和的大衣，也遮不住从骨头缝里冒出的寒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旁边伸出来，在她略有些迷茫的视线中，摁在了暖气的控制按钮上，呼呼的风声从暖气口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温暖的气流顺着毛孔吹进她的心底，刚刚聚集起来的三分寒意瞬间偃旗息鼓。
　　她无声地笑了笑，车窗外的行人匆匆忙忙，车辆在宽阔的街道上车影憧憧，远方两座冲天大厦中间，一束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倾泻下来，像是一道金色的瀑布，又像是天上的神仙破开云雾，窥探红尘滚滚的人间。

　　王琦拎着把花了她两百大洋，号称既能遮阳又能挡雨，既能祈福又能挡灾的折叠伞，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苏晴的家门口，弯起两根手指，哒哒哒地敲起了门，只可惜并没有引起主人立刻的回应——至少在她看在没有。
　　于是，苏晴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拍门声中从书房冲出来，左脚趿拉着右脚的拖鞋，右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瘸一拐地一边跑，一边吆喝：“来了来了，别拍了！”
　　一开门，王琦哧溜一声钻进来，漫天的唾沫星子劈头而来：“我听李姐说你要去《演员计划》？怎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苏晴往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躲过了暗器的袭击，还没来得及站稳，就看见王琦的脸上刚才还艳阳高照，瞬间就变成了乌云满天。
　　“是不是李姐威胁你来着？她威胁你什么了？不是说好咱们富贵能淫，威武不屈的吗？”
　　苏晴赶在她下一次变脸之前，抓住那只有零点零一秒的空隙，插了一句：“不是她逼的，是我自愿的。”
　　王琦还没来得及变化完全的暴雨狂风僵硬在脸上，五官不正常的扭曲在一起，需要人手动归位：“你，你自愿的？”
　　“啊。”苏晴讪讪地点点头。
　　“......”王琦想说的话全部被这一个难倒千万老外的字给打的灰飞烟灭，赶来路上设想的千百种有可能的解释也瞬间分崩瓦解，大脑咯咯蹦蹦转了半天，最后只吐出来一句男女约会常用语：“你吃饭了吗？”

　　苏晴坐在餐桌边上，对着一盘可乐鸡翅大快朵颐。
　　王琦胳膊杵在餐桌上，一脸地难以置信：“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答应了？”
　　苏晴一心埋在跟鸡翅做斗争上，头也不抬地道：“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对了，何修还没吃呢吧？我打包一些，给他送过去。”
　　小区的楼高且密，很符合魔都的建筑特征，楼上的姑娘三十岁才谈了恋爱，一问起来才知道对方竟是隔壁楼的邻居。她一直以为何修所谓的“我也住在这里”，是指中间要隔上好几号楼和好几个单元的邻居，谁知道在签完合同的第二天，她就在小区的电梯里碰见了他。
　　苏晴：“......”
　　猜到对方不会先开口，苏晴只能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平静：“你住这栋楼？”
　　何修：“嗯。”
　　苏晴：“哪一层？”
　　何修：“十九层。”
　　苏晴：“哦，我住二十七层。”
　　何修：“嗯，我知道。”
　　苏晴：“......”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着，不一会儿叮咚一声响，就到了十九层。
　　作为当代优质男青年的典范，何修以自己单身、有房、独居已然成为相亲市场的抢手货，这才刚搬来几个月，就引起了一干为女儿（侄女、外甥女）操碎了心的大妈们的注意，从楼上大婶，到小区居委会阿姨，哪个见了他都会免费送上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只可惜何修话少还面瘫。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句亲切地问候便从门缝里塞进来：“小何啊，有没有对象啊？”
　　何修摇摇头：“没有”。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跟阿姨说说，阿姨帮你留意留意。”
　　何修的眼睛一亮，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苏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被地主压迫的农民看见扛着枪的解放军战士的眼神。
　　“她这样的。”
　　苏晴：“？？”
　　阿姨看着苏晴高挑的身材，出众的长相，外加拎着食盒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在大脑里仔细搜索了一阵，遗憾地叹了口气，心道：不是做妈妈（姑姑）的不帮你们，只是敌人太强大，咱们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阿姨捋了捋自己的红袖章，把苏晴从头到脚来回扫了几遍，在一阵“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个女儿”的惋惜声中，转身进了电梯。

　　苏晴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汗颜地说：“那个，我给带了些王琦做的饭，你吃饭了吗？”
　　何修看了她一眼，心里生出两分利用完人的愧疚感来：“刚才的事，抱歉，你要不要进屋坐坐？”
　　何修家里的户型跟她的一模一样，装修风格也主要以灰色为主，主人单身男性且独居的特点暴露的一览无遗。苏晴一直以为何修是租的房子，自己没什么钱，可是看到他家里的装修后，她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她伸手摸了摸黑色的真皮沙发，咂舌道：“你在部队里是不是挖金矿的？”
　　何修难得给面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是，这是家里的房子。”
　　“哦”，苏晴点点头，看来这是一个家里有矿的，“其实我刚买的时候，也是看中这里的环境不错，当时小区的宣传视频上还说有一个玉液湖，交房的时候，我还特意跑去问了物业，谁知道他们指着门口巴掌大的洗脚池说，那就是，给我气坏了。”
　　何修被她的情景再现给逗乐了，轻声笑了起来。
　　苏晴还要说些什么，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摁下接听键，王琦幽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你把送饭送到月球上去了？是不是也该坐火箭回来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苏晴挂了电话，跟何修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