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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久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斟酌了半晌,方才一字一句地回复道:“兼职而已,就这一次。”

      “别就这么一次啊,这么赚钱的兼职当然要多做做呀~”何英没和他多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对了表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最近学生会在换届选举,我一没背景二没人脉,借我点钱打点打点呗?”

      “要多少?”

      “不多不多,如果你没有我就和姑姑借好了。”

      何英口中的姑姑便是久新的妈妈——久新家是怎样一个特殊家庭、何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何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久新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你到底要多少?”

      何英答非所问:“不多不多,对了表哥,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不算多,一天一千。”

      何英实在是太精明了,久新不敢低报太多,没想到何英竟直接发过来一句:“那你借我五千好了——我明天就要用,你今天晚上打给我好了。”

      久新盯着这短短的两行字很久,方才回了一个字“好”。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久新在收工之后和杜衔时说自己有急事,就不和他们一起回酒店了。

      杜衔时见久新眉头紧锁的模样,直觉久新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也不好直接询问,只能看着久新连妆都没时间卸,戴着墨镜急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在ATM机前,久新拿出了一张深绿色的银行卡——这张卡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钱包的最里层,没有和任何APP绑定过,是一个私密而安全的小金库。

      从成年的那一天起,他就办了这一张卡,一点一滴地往里面存钱,看着金额一点点累积变高,慢慢朝着他的最终目标——S市的一间小房子的首付前进。

      他想要买一个小小的,带着温暖橙黄色灯光的小房子,一个可以安心地做饭睡觉和生活的容身之所。

      在他很小很小,小得都不知道自己几岁的时候,家里经常会来一个笑眯眯的高个子叔叔,叔叔戴着金丝的眼镜,穿着笔挺的西服,是小久新见过的最好看的大人。

      妈妈在厨房炒菜,爸爸和叔叔就坐在客厅里谈话,而小久新坐在电视前面,玩着小火车或者小木马……那个时候家里的温度还很温暖,连灯光都是暖融融的橙黄色,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诱人香味。

      可就在某一天,爸爸忽然不回家了,高个子叔叔也不来做客了,原本温柔耐心的妈妈忽然也像变了个人,不做饭不出门不洗澡,躲在房间里一躲就是大半天,突然起身就是举起身边的东西往地上砸,整个家都被她砸得稀巴烂,连吊灯都被砸坏了,一入夜整个家都是黑漆漆的。

      当时的久新只比桌子高一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和高个子叔叔离开了,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给他做饭了,只能害怕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饿到不行了就四处找东西吃,玻璃碗里的水果渐渐腐烂了。而曲奇罐子里的零食也很快地吃完了,他实在是饿急了,到最后只能边啃作业本边哭。

      久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白白的房间,白白的床铺,白白的灯光……一切都冷冷清清的,那个有着温暖橙色灯光的小家,再也不属于他了。

      久新被暂时送到了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对他很好,会喂他饴糖棒,给他摘水果吃,叫他“乖孙子”“乖新新”,他背着小书包放学经过领居家门口,听到那些阿姨们聚在一起嚼舌根,他知道了妈妈找了个新爸爸,新爸爸没有亲爸爸高,没有亲爸爸帅,但“绝对不会结了婚还带那种男人回家”。

      再后来,外公外婆先后去世了,久新也已经满十六岁了,读了寄宿的高中学校,也渐渐地明白了,亲爸爸是什么不要他和妈妈了。

      他开始从心里厌恶自己的亲爸爸,还有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高个子叔叔。

      高一的暑假,久新回到了妈妈家,他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空调,每一天晚上都格外炎热难捱,他被热得睡不着,浑身都是汗,半夜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出卫生间时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久新贪凉,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有擦干净。

      路过客厅时,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黑影在抽烟。

      由于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电视,后爸整个人都被黑暗淹没着,久新远远地没看到他,经过时吓了一跳。

      “怎么不把自己擦干净再出来。”后爸淡淡地开口,手指由上而下,抚摸过久新的小腿,那是一只劳动工人的手,手心的茧厚重粗糙,在久新的小腿肚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啧,你爸爸也是这样的么,皮肤滑得就像个女人。”

      恶心……久新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像是被苍蝇爬了一样的恶心。

      当初被砸坏的吊灯早已经换掉了,换成了一盏白得发冷的日光灯,久新原本对这个家只有畏惧与逃避,现在充斥的全是恶心。

      ATM的提示音嘀嘀嘀地响着,提醒着久新拿走由50张百元钞组成的五千块钱——这么多钱白送给何英,久新还是不免一阵肉疼。

      他没有想到的是,何英第二天又和他要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何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语气焦急凄惨,像是一条被大雨打湿后夹着尾巴的狗:“哥,哥你能再借我五千块钱么?我真的没办法了表哥,那个叫江陵的明明要背景没背景要钱没钱,但就是有一堆人要投票给他,我快争不过他了,我不想输啊表——”

      “我不想知道你们学生会在搞什么东西!”久新打断了他,“你现在才大一,在学生会还没有混多久,就把所有积蓄挥霍空了,如果你当上了学生会长,怕不是要砸更多的钱进去吧!”

      “不会的表哥,只要我当上了学生会长,就会有很多很多人来巴结我给我送钱的!到时候我连本带利地把钱还给你好不好?就再借我五千块钱吧,就五千块钱!”

      “你清醒一点……”久新已经不知道如何劝说这个已经狂热化的何英了,“你千方百计才坐上去的位置,你以为你坐得稳么?”

      “一句话,你到底借不借我?!”

      久新冷静地反问了他一句:“我借给你的钱你还得了么?”

      何英喘着气,咬牙切齿道:“你不借我自然会有人借我的,我去和姑姑要怎么样,亲爱的表哥?”

      “你到底想怎么样?”久新脱口而出,“不就是个转圈的小视频,你以为你发给我妈她真的会发疯?!”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今天晚上九点之前给我打五千,不然就等着姑姑发疯吧,好表哥。”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何英已经挂断了电话。

      能直接告他敲诈勒索么?

      久新紧紧握着手机,脑海里飞快地转过各种念头——要不多喂点钱,到达一定金额后把他直接送进局子里?

      可是这算敲诈勒索么?就是一个转圈圈的短视频,警察怎么会知道他妈妈看了会发疯?

      一时间想不出主意,但此刻先得稳住何英,免得他真干出发疯发视频的事,思考了半分钟,给何英发了一条信息:“这是我最后一次借你钱。”

      他气得胸口发闷,咬着嘴唇把那些快要喷涌而出的情绪强行压了回去,一转身却看见宋曦兰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久新被他吓得一哆嗦:“你怎么站在这里?”

      “再过几分钟就要coser上台了,杜衔时以为你掉进马桶里了,让我来捞你。”

      久新想走,宋曦兰却拦住了他;“你是在和你的那个表弟打电话么?他是个卖哥专业户,难道你还没认清?”

      久新心里正一股怒火没处发,强忍着冲动,才没有直接朝宋曦兰开喷:“我认清就有用了?宋学弟,不是谁都能和你一般潇洒?”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宋曦兰才发现小学长的眼睛,已经微微泛红了。

      就一愣神的功夫,久新已经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

      ·

      当秦子苏接到宋曦兰电话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呆在台球室里,郁闷又孤独地抽着烟,脚底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烟头。

      “宋曦兰你干嘛?突然打电话给我!”秦子苏抽了一口烟,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别想约我喝酒!”

      “想多了,我才懒得约你喝酒。”宋曦兰对这只热(单)恋(方)中(面)的舔狗表示不屑一顾,“听说你家那位正在竞争学生会会长?”

      秦子苏一谈到这个就哀嚎连连:“对啊,我又拦不住他,乖乖地和我走爱情线不好么,一定要走事业线,事业线毕业了再走也不迟啊!”

      “那你知道何英么?”

      “我当然知道何英那小子!一看就知道心术不正,没想到手段能脏到这个地步,贿赂学生会理事就不提了,前几天还把我们家江陵锁在了器材室里头,若不是我发现的早,怕是要被锁一天一夜,连竞选演讲会都去不了……我那时候就想揍他了,可惜被江陵揽住了,怎么了,这玩意也惹到你了?”

      “嗯。”宋曦兰倒也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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