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紫月纱依

30、第三十章

　　与满月酒喜庆的氛围形成宣明对比的是枭儿落寞的神情，当小安儿在所有人手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他的怀里时，他只是把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回去，褚云墨只得尴尬地笑笑，抱回了孩子。

　　雅尔海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仿佛在思索什么，直到怀中的小晴儿不高兴被忽视，用力地拉扯他的头发，才让他回过神来。

　　低头对着儿子笑了笑，雅尔海晴暗道：“小家伙，看来爹爹这回只能是对朋友食言了……”

　　晴儿晃晃小脑袋，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似乎是对坐在对面正向他招手的紫衣小女娃有几分惧怕。跟着爹爹来到紫微山的这两日，他没少被肖紫衣当成娃娃来捏着玩，实是有些烦了，不想再被她玩。

　　“你个小东西，平时瞧着胆子挺大的，怎么被个小丫头欺负成这样？”很显然，雅尔海晴对晴儿的表现不够满意，觉得有失他的风范。

　　“咯咯……”晴儿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好男不跟女斗，他才不怕呢。

　　酒宴散后，终于下定决心的雅尔海晴将一年前他和枭儿离开黄昏庄园以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于褚云墨听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褚云墨神情木然地愣在原地，半晌没开腔，回过神后狠狠揪起雅尔海晴胸前的衣襟，大声叱问道。

　　因为去接枭儿的关系，他年内两次到过渝京，两次都遇到了雅尔海晴，可他从来没有向他说起过这件事，一次都没有。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由于没有参与过那两个孩子的孕育过程，褚云墨更多的心痛是因为枭儿。他一心想要守护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心里竟然埋着如此深重的痛苦，为什么！？

　　陡然提高的音量吓坏了原本安安静静睡在他臂弯的安儿，小丫头忽然惊醒，抽泣两声，哭闹起来。褚云墨赶紧缓下神色，慌慌张张地去哄。

　　可惜小安儿不给他亲爹面子，仍是呜咽不止，小模样看起来好不委屈。最后还是雅尔海晴看不过去了，他接过孩子，轻轻哄了一会儿，便把小丫头安抚了下去。褚云墨忿忿不平，气得直瞪眼睛。

　　“是枭儿不让我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他求我，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雅尔海晴见安儿不再哭泣，方往下说道，“你知道的，枭儿从来不求人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拒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经安儿这么一闹，褚云墨不敢再大声说话。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小美人仍是不愿全然地信任他，而是这样沉默地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伤痛。

　　“为什么？你说呢？”雅尔海晴喃喃道：“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答案。去哄哄枭儿吧，不过别让他知道这一切是我告诉你的……”

　　褚云墨匆匆回屋，却没见到枭儿的身影，他想了想，转身朝后山走去。

　　晚风微拂，夕阳西照，褚云墨不出所料地在紫墟湖畔找到了枭儿，他尚未出声，枭儿清清冷冷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云墨，你，都知道了？”看似平静的语气波澜不惊，在褚云墨听来却是那般的无奈，甚至透着些微的颤抖。于是他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在枭儿背对自己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枭儿好似知道他的反应一般，自顾自地往下说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褚云墨走到枭儿身后将他拥入怀中。诚如雅尔海晴先前所说的那样，枭儿会这么做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美人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所以才什么都不说的，对不对？”

　　见枭儿默认，他又沉色道：“可是枭儿，孩子是两个人的，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

　　“我见过那对孩子，他们那么可爱，可我却不能保住他们。每次看见安儿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们在我梦里哭泣的样子，我甚至没有真正看过他们一眼……”

　　疏离安儿，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敢。在他的意识里，和小女儿太过亲近似乎是对那双孩子的一种背叛。所以不敢抱她，不敢亲她，因为他知道，只要抱了，亲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傻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褚云墨怜爱地亲亲枭儿的眉心面颊，“我们的宝宝不会这么小气，他们肯定也希望你疼妹妹的，你说呢，小美人。对安儿好点，也对自己好点，好么？”

　　枭儿微愕地抬眼，还不及开口，女儿的哭声就从背后传来，两人不由回身看去，只见雅尔海晴抱着安儿和手中拎着肖紫衣和晴儿的君唯扬正朝湖边走来。

　　原来，褚云墨离开之后，雅尔海晴便兴致勃勃地逗着晴儿和安儿玩，玩得可谓不亦乐乎。随后，不甘寂寞的君唯扬带着女儿也来凑热闹。

　　以往都是肖紫衣把晴儿玩哭的，可是今日不知怎地，她竟和晴儿联手，把小安儿给玩哭了，任随雅尔海晴和君唯扬百般哄劝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只得来向枭儿求救。

　　“去抱抱她——”褚云墨颇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出手，而是耐心地劝着，“我知道你很想的。”

　　枭儿犹豫不决，安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哭闹地更加大声，就连嗓子都有几分嘶哑，枭儿心疼不过，缓缓伸出手去。

　　“想抱就抱吧，不要说不喜欢她。”褚云墨趁热打铁，“以为我不知道半夜给女儿盖被子和换尿布的人是谁吗？”

　　枭儿的手刚碰到安儿，雅尔海晴就亟不可待地撤手不管，仿佛抱着的不是孩子而是烫手山芋，枭儿大急，一把将女儿捞入怀中。

　　说来也巧，小丫头被枭儿抱着立马就不哭了，而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细长眼睛看着他，似是在想，我都不哭了，你为什么还要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