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紫月纱依

15、第十五章

　　突袭黄昏庄园的不仅是有园中的侍卫以及突如其来的“暗流”，园外还埋伏着大量的高手。这也进一步证实了枭儿的判断，阿烈古琪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勉强维持了两国边界七年的平静之后，阿烈古琪此番竟然一反常态，完全不计后果地对为质本国的异族皇子痛下杀手。这只能说明一点，他要做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保持和胤王朝表面的友好和睦了。

　　联手除去园内除银面人以外的“暗流”成员后，枭儿和雅尔海晴没有恋战，匆匆离开黄昏庄园，赶去和天权他们会合。天权只身带着昭阳，莺儿的武功仅能自保，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就因为对枭儿的身手太过信任，雅尔海晴不自觉地忽略了他略显凌乱的步伐和稍嫌急促的喘息，而是把注意力全部留给了那个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银面人。那人武功极高，就是与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较之雅尔海晴的后知后觉，银面人显然已经发现了枭儿的异常。他虚晃几招，避开与雅尔海晴的正面交手，招招针对枭儿出手。

　　纵然如此，雅尔海晴仍是想不通，枭儿向来犀利无比滴水不漏的剑法竟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大失水准，被对方抓住破绽，一剑刺中心脉。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枭儿剑心涣散的那一刻正是莺儿纵身跳下青峰涧的时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雅尔海晴只能强行一掌，逼退银面人，掠至枭儿身旁，扶住他软倒下的身体，同时挡住身后无可躲避的一剑。

　　剑入肩胛，血流不止，雅尔海晴却全无感觉，他被怀中的枭儿吓到了。单手揽住的腰肢异常柔软，却失了往日的纤细，本应平坦的小腹微微凸起，这样的情形和当初天权有昭阳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

　　雅尔海晴有些明白莺儿的话了，但他没有时间多想，银面人虽然受伤，却不致命，且身后还有不断增援的高手。

　　本来，以他和枭儿的身手，全歼对手虽无可能，全身而退还是足够的。可是现在枭儿意外受伤，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不过雅尔海晴一直都是运气很好的人，这次也不例外。就在他头痛的时候，救星从天而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阿摩司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剩下的问题，银面人败逃而去。

　　“希奥叔叔，你快过来——”雅尔海晴对近在身旁的阿摩司熟视无睹，反而是向离得较远些的希奥挥手示意，焦急道：“枭儿伤得很重。”

　　希奥疾步过来，拉起枭儿无力垂下的左手，探了探脉象，面色凝重，沉声道：“这里不安全，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雅尔海晴一眼。

　　“枭儿，坚持一下——”雅尔海晴双臂一展，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枭儿横抱起来，在他耳畔低语道：“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枭儿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按在腹部。

　　午夜时分，流芳城外，一间毫不起眼的弃屋内，灯光昏暗，气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雅尔海晴紧张地守在床头，看着希奥又是诊脉又是施针，不敢多说话。直到他的动作告一段落，方急急问道：“希奥叔叔，枭儿怎么样了？”

　　“还好，那一剑差了半分。不然，就是我也无能为力，只是他——”希奥神情一黯，无不惋惜道：“已有三月身孕，遭此重创，腹中胎儿必是不保。”

　　“怎么会这样！？”雅尔海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傻傻望着希奥。

　　莺儿要他好好照顾枭儿，他答应了，却没把这当作一回事。如果那时他多留意一下枭儿的状况，根本就不该给那银面人接近他的机会。

　　“海晴，别太难过。你们还年轻，孩子——”希奥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总会有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胎儿赶快下来。”

　　“希奥叔叔，孩子不是我的，枭儿是我的朋友。”见希奥误会了自己和枭儿的关系，雅尔海晴急忙解释，又追问道：“孩子真没希望了？”

　　“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死胎一直留在体内，极易引起大出血，那样很危险的。”希奥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去准备药物，末了又补充一句，“海晴，你肩上的伤口也要快些处理，拖太久的话不好。”

　　“枭儿，对不起！”雅尔海晴对希奥的话罔置未闻，结果却被阿摩司单手从床边拎开。

　　“手伸过来。”淡淡瞥他一眼，阿摩司冷冷道：“如果你不想那只胳膊废掉的话。”雅尔海晴回瞪一眼，任由他为自己包扎肩上的剑伤。

　　虽然神智并不清醒，可枭儿仍似知道那碗苦涩的药汁会彻底带走他的孩子，怎么也不肯张口。希奥只得和雅尔海晴强行掰开他的下颌，把药灌了下去。

　　“咳咳……”因为枭儿完全不配合，堕胎药只灌下去小半碗，其余的都被他呛了出来。

　　不过药物的作用还是很明显，雅尔海晴感觉怀中纤细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似是十分痛苦。

　　“嗯……”孩子剥离身体的强烈痛楚让枭儿在昏迷中发出阵阵呻吟，“不要——”不要带走他的孩子，不要——

　　“海晴，你抱紧他，不要让他挣扎得太厉害，以免胸前的伤口裂开。”听到希奥的话，雅尔海晴只能牢牢地禁锢住枭儿的身体。

　　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枭儿也没有太多力气挣扎，他只是本能地夹紧双腿，不愿使劲，不想让孩子离开自己。

　　见枭儿身下淅淅沥沥的血水越流越多，希奥没有办法，只得伸手揉上他的肚腹，帮助胎儿下行。

　　“呃啊……”随着枭儿痛苦的喊叫，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娩了出来，他也彻底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雅尔海晴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那竟是一对孩子，尚未完全成型的小手小脚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全身青紫，毫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