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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大姐回来了!”
      “是大姐!大姐终于回来了!”

      随清和随子堂一左一右架着随宴,边跑边大喊着,随宴站都站不稳,被他们拉得东倒西歪。
      听见两个人这么高兴地喊着,随宴微微失笑,生怕自己被他们拽得扑在了地上。

      她回的巧,正赶上饭点,随海和随河听见声音,立马从庖屋里跑了出来。
      等见到了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随宴时,两个人都一下就冒了泪花,一把扑了过来,把随宴紧紧抱住了。

      随河担心极了,撇着嘴,“大姐,我真以为你不回来了……”
      随宴拍拍她的背,“何出此言,我怎就不回来了?”
      “大姐。”随海替随河答了,“河儿是怕,你从此就带着随师走了,不要我们了。”

      “傻不傻。”随宴揉了揉她们俩的头,将人推开了一些,“我还能不要你们?说这话,可真是伤我的心了。”
      平阳侯和司空敬眼下都在瑞城,随家几个人自然是什么真相都清楚了,随河和随海想起随师来,对视一眼,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随河抱住随宴的胳膊,把脑袋歪在了随宴肩上,“是我胡说了……大姐能回来,真是万幸。”
      随宴抖了抖自己的肩,逗道:“好了好了,别冲我撒娇了,找小海闹腾去。”

      随海笑了笑,问道:“大姐,随师呢?”
      随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她……她说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许等做完了,会回来见我吧。”

      “或许?”随海拧起了眉头,“大姐,这些日子,你们之间又怎的了?”
      随清和随子堂都还在旁边巴巴看着,接道:“是呀大姐,你们都去哪儿了?平阳侯和司空敬派了好多人去找你们,哪儿都没找着。”

      去哪儿了?
      去温柔乡了。
      随宴摆了摆手,不想提了,“都别缠着我了。饿了一路,赶快让我吃饭去吧。”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两两对视一眼,都各自散开了。
      随海和随河去庖屋端菜,随清去喊司空敬吃饭。

      随子堂充当拐杖,搀着随宴往饭厅去。
      路上他安静不了多久,说道:“大姐,我都知道了——你是我亲姐。”
      随宴看都不看他,“哦。”

      “哦?”随子堂学着她,不乐意了,“幼时大姐一向对我严厉,是因为没拿我当自家人么?”
      随宴顿住了脚,抬手就扇了他脑袋一掌,不悦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自家人,你还能活到如今?”

      要不是误以为随子堂是定安候遗孤,就这调皮捣蛋的水平,早不知道被随宴打残多少回了。
      随宴瞪着他,“还有,我也说过,咱们永远是一家人,我永远是你们的大姐。如此在意亲不亲生的,你是没听懂我的话?”

      “听懂了!”随子堂敛下了眼,“我只是觉得,大姐当初这么做……随师不快乐,我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随宴反问他,“所以,你在怪我?”

      “不是。”随子堂焉焉地道:“我就是瞎感慨一番……这命运,造化弄人嘛。”
      随宴抿了抿唇,搞不懂他又哪儿来如此多的伤春悲秋,正要好好打起精神教训他一通时,突然听见了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传来。
      想必不是地震,但这声响,怕是来者不凡。

      廊下暗,随宴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宽大的人影,手边的随子堂便被来人的力道一冲,直接一屁股摔了出去。
      随宴湛湛扶了下墙,好歹是站住了,一团肉撞上自己后往回弹了弹,接着便是一道欣喜的声音,“随宴!你回来了啊!”

      随宴伸手把随子堂拽了起来,没好气道:“阁下哪位?”
      “是我啊!我!”司空弥瞪大了双眼,手指了指自己真诚的脸,“你认认我,还没想起来么?!”

      随宴打量他的时候,司空弥也在片刻间将随宴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在心里感慨道——果然值得一娶!
      就是,不知道随宴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喜欢动不动找人打架……

      以前被揍得嗷嗷乱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司空弥的笑容僵了僵,决定重新建立自己的形象,他客气地学着江湖人抱拳做了个礼。
      “罢了,我变化有些大,想来你也认不出来了。”司空弥大度地笑了起来,“随宴,咱们再认识一回吧——我是司空弥,听说你还未嫁,是特意来见你的!”

      随宴险些被一口气给呛着,“司空弥?!”
      从前那个瘦竹竿,司空弥?!
      这么多年来,这得是吃了多少啊……

      她颇有些汗颜,听了那句“未嫁”,也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了。
      随宴悄悄将随子堂往前推了推,道:“是你呀,我想起来了……诶,天也暗了,随子堂,带这个哥哥去饭厅吧,我回房去换身衣裳再来。”
      说完,她也不管司空弥还有没有话要说,当即转身飞快跑了。

      司空弥的笑顷刻间便消失了,“她……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随子堂想了想,老实道:“我觉得,是的。”
      “为什么?”司空弥失望极了,“莫非,她是对胖人有歧视?”

      “这倒不是。”随子堂换了个表达,“我姐姐不是那种人,但你确实没有可能。”
      被拒绝地如此直白,司空弥都反应不过来了,“我到底哪里不好呢?”

      这么多年来,随宴喜不喜欢一个人,随子堂是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就方才那一眼,那跑走的速度,定然是没那个意思的。
      随子堂叹了口气,抱歉道:“我姐大概也不会告诉你原因的,这感情嘛,图个对眼,我姐就是没看上你,还是别纠结了罢。”

      他伸长了手臂,圈住了司空弥的肩,热络道:“走吧哥哥,吃饭去。”
      “我……”司空弥还眼巴巴地看着北屋方向,他没想到随宴回来后自己会遭此对待,心下生出些难过来,思前想后,决定了。

      “我晚上能多吃些么?”司空弥语气可怜欠儿的,“心情不大好。”
      随子堂沉重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的。”
      司空弥耷拉下了头,“多谢。”

      刚从随师手里逃出来,随宴现在听见但凡一丁点与“喜欢”挨边的东西,都会浑身难受。
      她换了身衣服,停在屋子里挨饿,想着等司空弥吃得差不多了,自己再过去。

      发呆的时候,随宴便盯着自己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床帐被夜风吹得轻轻飘扬起来,像极了在哭诉孤独似的。
      她拿出了那把木剑来,细细摩挲着,心绪纷杂。

      “大姐。”
      门外传来随河的声音,随宴赶紧应了一声,喊她进来。

      随河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手里端着饭菜和一碗汤,进门后将这些都放在了桌上,“我看你没去用饭,刚刚不还说饿呢?”
      随宴起了身,把木剑放在了床上,先去吃饭了,叹气道:“别提了。”

      她饿得浑身手脚发软,吃了半碗干饭才觉得有了点力气,抬头道:“小河,你吃完了么?”
      随河点了点头,“不太饿,吃了些就过来了。”
      随宴便也点了头,“那便好。”

      等到随宴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喝汤的时候,随河抿了抿唇,又开口了,“大姐,你和小师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随宴摇了摇头,咕咚咕咚灌着汤,嘴角都留了油渍。

      随河眼都不眨地盯着随宴,其实她也就随便挑个话头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自然地换了话题,“那惜阎罗和顾八荒也许久没回来了,他们离开江南了么?”
      随宴这回摆了摆手,继续喝着汤,表示自己不清楚。

      随河“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还记得,当初惜阎罗说喜欢大姐你来着呢。”
      “咳咳……”随宴被最后一口汤给呛着了,咳了几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胡说什么呢,什么喜不喜欢的……”

      随河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来,递给了随宴,细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色,发现从前随宴会有的抗拒之情像是淡了许多。
      虽然不知这是为何,但对随河来说,是个好兆头。

      随河便纠缠道:“我也不是小孩儿了,这些感情的事,大姐可以同我说说的。”
      她都二十几了,肯定能聊这些了。
      可随宴就是开不了口,女人和女人之间,她就是无法接受。

      仔细擦干净了唇角,随宴不经意蹭到了自己的嘴唇,有些触感顷刻间冒了出来,她耳朵里竟也回荡起了自己先前的几声轻吟。
      “咳。”随宴微微别开了脸,躲开了烛光,直接问道:“小河,有话便直说,别对我拐弯抹角。”

      随河就知道自己逃不开随宴的眼睛,可是她怕,自己要说出来了,随宴会被气死过去。
      更何况,眼下她还未对随海挑明心思呢,这回也只是来探探随宴的口风罢了。

      随河道:“我没有什么话……只是,大姐,清儿和司空敬的事,还有你从前同惜阎罗的事,让我在想,想……”
      随宴打断她,“想什么?”
      “想,”随河垂下了眼,“若我往后对一个女子生了情意,大姐是否能接受?”

      随宴一惊,一把拉住了随河的手,“哪家女子?”
      “没有……”随河赶紧否定,“只是一个假说,又不是真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自己的指尖。
      随河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是白长了,面对大姐的时候,还是个害怕犯错害怕训斥的孩子。

      随宴皱了皱眉,显然没信随河的鬼话,“谋事先谋人,你怕是心里已经有人吧?”
      “我……”随河磕巴几下,最后索性头一伸,眼一闭,承认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是个女人。”

      她最后还道:“大姐就算反对,我这心思也收不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日都在琢磨该如何开口……”
      说完了,随河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意外地没见着狂风暴雨,只有随宴满面的担忧。

      有松动!
      她有希望了!
      随河心里一喜,赶紧反抓住随宴的手晃了晃,“大姐,求你遂了我的心意吧……”

      随宴被她的厚脸皮一噎,这是撒娇能解决的事?
      随河更努力了,可怜地眨巴着眼睛,“大姐,我心仪那人好久了,心心念念,就等着你点头呢。”

      脑子乱得不能再乱,随宴禁不住随河满是真诚的双眼,她刹那间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之前,随师也这般期待地望向过自己许多次。
      “好了!”随宴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别晃我了,头都要晕了。你同我说说,那女子是怎样的人?”

      随河眼睛一亮,“大姐,你同意啦!”
      “清儿开了个头,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多开明是不是?”随宴想起自己和随师的那些糊涂账,摇了摇头,只道:“那女子是好人家的么?知道你心里有她么?我能接受,她的家人能么?往后遭人唾弃,你们能坚持么?”

      这世道,男子比女子地位尊贵,也更容易生存下去。
      随清和司空敬,至少两人都有生计,纵然会受些唾沫星子,可不至于就活不下去了。但随河不同,两个女子本就难以立足了,有情之事若传了出去,且不说如何生活下去,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比唾沫星子更可怕的,是那世俗的条条框框。
      随宴不无痛苦地想着,她放了随清跳出去,自己似乎也迈出了一脚,她又如何能禁锢着随河呢?

      随河听随宴掏心掏肺地问了自己一连串问题,看似阻拦,实则却是在让她考量清楚。
      随河心中越发感动了起来,眼眶都悄然红了,“大姐,你问的这些我自然是想过的。你放心,我喜欢的,是个好人,也是个厉害的人。她能护我,我也能护她,只要好好隐藏着,不会招来麻烦的。我就是想得了你点头,再去说明我的心意,免得自己空欢喜一场……”

      随宴摸了摸她的脸,“傻随河,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空欢喜呢?”
      看随河不愿意再说,她便也不追问了,替随河擦了擦眼角滚下来的泪,“好了,大姐答应了。我发觉,我的固执,若是让你们不幸福了,那便是我的错。小河,大姐只希望你能开心,和自己喜欢的人过完此生。”

      “我知道的。”随河声音低了许多,嗓子也哽了,她哭着哭着,大概也觉着丢脸,一把扑进了随宴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大姐,有你做我大姐,真好。”
      “好与不好,都是我了。”随宴笑着,摸了摸随河的一头长发,“我替叔叔婶婶做了决定,若他们要怪罪,便来怪罪我吧。但我相信,他们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随河的啜泣和随宴的轻抚。
      门外的人又站了一会儿,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更沉重,悄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缓过情绪了,随河直起了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被随海看见,又要问东问西了。”
      “你二姐那是关心你。”随宴说完,又突然道:“对了,小海知道么?”
      随河表情一怔,赶紧道:“不,不知道呢……我还没同她说。”

      随宴点了点头,宽慰道:“随子堂都说我是家中最古板的,你若好好说,你二姐想必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可不一定了……
      随河腹诽着,一想到随海,她的胸口漫上来一股暖流。

      随河收了满桌子的碗筷,“大姐,你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吧。”
      “好。”随宴看着人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她在椅子上枯坐许久,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有些不该有的想法抑制不住地冒出了头来。
      随宴想着,小师对自己,也是这般想要告知最亲近的家人得到认可、得到祝福的心意么?

      她开昧太晚,虽然是一家人的家长,可其实,也从未有人告诉过她——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死相托山盟海誓的情谊。
      有什么轰轰烈烈地朝着她涌了过来,又随着随师的离开,悄无声息地退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我打算一百章之内完结,现在属于收尾阶段啦,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呀,非常欢迎朝我砸过来!
    剧情上呀,细节呀,伏笔呀,结局建议呀,诸如此类的,我都很想听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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