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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那江南商行的当家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随海连着数日登门拜访,带着自己考察佘州城内各大店铺的结果,是好听的说了,不好听的也说了。
      那当家的就是两个字回绝,“请回!”

      随海的精神都被磋磨得差不多了,身边几个跟来的店铺掌柜们个个不服气,“当家的,咱们不稀罕这佘州城了!不就是几个破生意,看他脸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随海正在看随河给她寄来的信,一心两用,随口应了声,“嗯,明日就回去吧。”

      随清到了佘州之后不久,随河寄来的信也一封一封地到了。
      每封信都是寥寥数语,但却都是要紧的信息。

      诸如商行又进了几批西域来的新货。
      诸如惜阎罗和顾八荒讨走了一家灯笼铺子。
      诸如随子堂见过了佘州学宫的先生,年后就要入学了。
      诸如随文礼似乎日日郁郁寡欢,看上去如何都哄不好,于是随河派他去了商行做账房先生。
      还诸如,每封信末尾都有一个“念”字。

      这一走半个月,看来真是把这人给相思惨了。
      随海想起随河在自己面前撒泼打滚的模样,没忍住捧着信纸轻轻笑了一声,旁边的几个掌柜还在义愤填膺,乍然听见她笑,都惊得不敢出声了。

      “嗯?”随海注意到他们见鬼似的表情,挥了挥手里的信,“二当家寄来的。”
      几个老掌柜们急忙点点头,“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那做这样诡异的表情作甚?”随海笑笑,将信妥帖收了起来,起身道:“我去把清儿接回来,你们收拾东西去吧,明早一起坐马车回去。”
      她吩咐完了,脚步十分轻盈地走出了客栈——眼下这种感觉,如何描述呢,就是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的这种安心感,真像一块石头,把她的心压得密密实实的。

      等接到了随清,随海同他一起去看了随宴和随师,说了明早回去的事。
      随宴正在修剪随师房中的一株花,闻言也没放下剪刀,只是点了点头,“路上多小心,回家后替我照看着些,我大概还要些时日再回去。”

      随海到了随师床边,弯腰看着随师,“小师的伤还没好吗?”
      随师装病装了许久,眼下应对自如,“刺得有些深,伤口也没缝好,所以应该还要再养养。”
      “好。”随海道:“有大姐照顾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是呀。”随清也凑了过来,怜惜又心疼地看着随师,“怎的脸色还有些发白?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他这一问,屋子里两个人都静了许久,好久之后,随宴咳了一声,“嗯……兴许吧。我太久没照顾过谁,大概手生了。”

      “这还有手生一说?”随清被随宴逗笑了,笑够了之后擦擦眼角,“好啦,我和二姐先走啦,那个什么商行的当家,我非要去看看是哪路神仙,好言相劝一番。”
      随宴偏头看向他,“清儿,眼下你也懂做生意了?”

      “哪里懂。”随清还跟个孩子似的,想起什么就咧嘴笑了起来,“只不过先前,司空敬跟我说了些待人接物的……”
      他话又止住,“罢了,不说他了。大姐,我和二姐还要准备些东西,我们就先走了。”

      司空敬这一走,应该是给随清留了消息的,不再是之前那般毫无音信。但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眼前还参与进了家国内战之中,怕是难以安定下来。
      说什么知己,光靠短暂的相处岁月和思念维持下去的,可算不得知己。

      随宴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零零碎碎嘱咐了几句,目送着他们走了。

      出了若水阁,随海只当随清是胡说,准备直接带着他乘马车回去,谁知随清还当了真,非要让她带他去那狗屁商行看看。
      随海纯当带孩子出去见世面,领着人过去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打算看笑话的掌柜们。

      谁知,随清竟然还真的办成了!
      那江南商行的当家晾了他们一个时辰才下来,随清和随海他们便等了一个时辰。可见到人的时候,随清只觉得无比眼熟,绞尽脑汁地回想,勉强抓住了一丝线索。

      还是那当家的先认出了他来,“恩人?!”
      随清这才恍然大悟,“是你?!”原来他没有救错人啊,他只是认错了!

      一番阴差阳错,随清替自家二姐和自家生意做了件好事。
      那当家的还以为他们是和皇帝有关系的人,这下别说是合作做生意了,就是随海有更过分的要求,他都不敢不答应,赶紧满口应承了下来。

      随海和几个掌柜的又惊又喜,和管事的二当家一起商量后续的细枝末节去了。
      随清被大当家的拉到一边,这人毕竟是曾放任皇帝要死要活都不管的人,眼下才知道后怕,急忙问道:“陛下,陛下还好吧?”

      随清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点了点头,“身上的伤都治好了。只是,陛下和他带来的人已经回了北境,怕是要去送死了。”
      “啊?”当家的垮下了脸,“这……我还记怪自己当初没帮一把呢,眼下这麻烦越来越大,都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随清反倒看上去格外看得开,他只是拍了拍那人的肩,“无碍,做了该做的事,日后不会后悔就行了。”
      他知道司空敬要回北境时,几乎一眼望见了他们两人那灰暗的未来,于是匆忙表明了心迹,只求自己问心无悔。

      生意做完了,朋友也交下了。
      随清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又可以回他的丹枫堂,在小小一方戏台上演着各色人生,只是……他的人生怕是再也等不来了。

      那边随海和随清走了许久,随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随师想着方才他们说话时自己一句都没插话,心里越发不悦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披着外衣走到随宴身边,出声道:“我饿了。”

      随宴被她的声音勾回来,看见随师后活像没脸见人似的,急忙躲避开随师的眼神,支吾道:“嗯,你等着吧,我去,去做饭。”
      随师在廊下站着,左右院里无人,她想起昨晚醉酒的随宴,终于破冰笑了一下。

      自从那回偷喝桃花酿被随师装糊涂揭过去之后,随宴几乎每天都要让江新添跑腿打几两酒回来,看书的由头用多了,她就说睡前该多喝水,拿随师当傻子唬。
      昨晚随师做傻子是真做傻了,就这么放任随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眼睁睁看着她醉倒了。

      酒鬼醉了之后还算乖巧,不吵不闹,甚至保留了一丝清醒意识用来辩解,“小师……奇了怪了……谁将我的水换成了,嗝,换成了酒……”
      随师无奈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人,配合地对着酒鬼自说自话,“是谁呢,是我吗?”

      正好门外有几个师姐过来看望她,刚走到门口就嗅到了屋子里浓厚的酒味儿,连忙拍打起了门来,“师妹?随师?你怎么喝上酒了!伤没好不能喝酒!”
      结果等门开了,她们看见随师还清醒着,眼神清澈,真正醉了的家伙是趴在桌上的随宴。

      “你们……”一位师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闹什么呢?你把你师父灌醉啦?”
      随师瞪了她一眼,“不是我师父。”

      “怎么不是了?咱们那儿可都传遍了啊,帮主都不知道被笑话了多久呢,养了好几年的徒弟一朝就被人便宜拐了去了……”
      这几个师姐和老爷们呆久了,身上也一股子豪爽气,笑起来笑声哪儿有半分‘银铃’之意,活像是关羽转了性,成了个暴躁娘们似的。

      “别笑话我了,几位师姐。”随师将门虚虚掩上几分,“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和你们一起去守着侯府了。”
      “不用了。”还是那位师姐,抱着剑叹了口气,“帮主把我们都喊了回来,说不用再去守侯府了,反让大家伙多练练武——我觉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什么大事。
      随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用猜都知道,怕是过不了多久,青云帮的人都要上战场卖命去了。
      程青云给她换药的时候虽然没明说过什么,但也状似不在意似的问过随师,她回不回瑞城。

      这其间如何取舍,随师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的功夫在莫回山都排得上号,若上了战场,怕也能杀几个恶贼,可到底是要全了忠义还是保了性命,她眼下还没有答案。

      “多谢师姐相告。”随师抿唇,“夜深了,师姐们都快回去吧,我得……照顾随宴去休息了。”
      几个师姐听见她直接喊随宴的名字,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一窝蜂地走了。

      赶走了人,随师想起自己刚刚在唇边辗转几遍的那一声“随宴”,没忍住,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叫也叫完了,酒鬼也不会知道,随师平复下心绪,转头关了房门进去,对着醉醺醺的人犯头疼。

      拖上床、换衣服、擦洗脸,做完这一套下来,随师手臂都有些隐隐发酸。
      被人照顾久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给养娇了。

      等随师再躺到床上,随宴已经慢悠悠有要转醒的迹象了。
      蜡烛还没吹,随师当她不舒服,低头凑近些,问道:“怎么了?”
      “小师?”随宴眯了眯眼睛,认出了这是谁,放下心来,闭上了眼,一个翻身就滚进了随师怀里。

      她脸颊发痒,没忍住蹭了蹭,嘴上还不忘关切道:“小师受伤了,小师疼不疼?”
      随师僵了一会儿,摊开手掌将随宴推开了一些,接道:“早就不疼了。”
      “不疼了啊……”随宴反应慢了许多,就在随师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又听见她说:“小师……不叫师父,叫,叫姐姐……好不好啊……”

      随师没脾气地垂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真是气也气不起来,“怎么,还在想着你妹妹吗?”
      “有妹妹多好啊……”随宴像是不满意自己和随师的距离,皱了皱眉,又欺身凑了过去,严严实实地将自己的头压在了随师的肚子上,这才睡踏实了。

      她还在喃喃,“有妹妹就是好……不过可惜,我的妹妹没了……我把她送走了,害她不见了……”
      随师听着这个醉鬼的剖白,只是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切切体会着她心中的难过,缓缓感受着自己心中郁结的消退。

      其实从再见到随宴开始,她心里那个打不开的结就已经松动了。
      可惜目前还是乱糟糟一团,时而松时而紧,全看随宴如何待她。

      随宴嘟囔了好久,她常常醉酒之后才会说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随师体谅她,真就让她这么枕在自己怀里,一直絮叨到夜深,到蜡烛燃尽了。
      月光倾泻一地,随师半梦半醒,睁开眼怀中还是那张脸,她满足地放松了自己,抱着人睡了过去。

      于是这么醒后,随宴发现自己睡在哪儿,发现自己压了随师一夜,登时觉得老脸都丢光了。
      随师全身都麻了,但比起随宴好歹要镇定一些,只是掀开被子下床,“嗯……我的伤已经好了,你这样……也不碍事。”

      随宴闭了闭眼,简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怎么就在个孩子面前醉了酒!
      看看自己趴在人家身上睡得那叫个美,想想那醒过来时还搂得死紧的双臂……随宴在心中吐了口血。

      她终于开始思考起来,她这是不是年纪太大了——
      所以,缺……缺男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似的!没有戳!你就是缺男……唔……随师你松开我!
    随师:呢于女,日恩人……嗯,修改完毕。
    于是,修改后:
    随宴:所以,缺……缺女人了?!
    随师:是的姐姐,而且鉴于你做的这些混账事情,先是抛妻,又是虐妻,大概只有我能要你,所以BLABLA……
    随宴:好了闭嘴吧你!(老脸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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