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效率》家瑶丹倩

3、第三章

　　次日，付逸正与周公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时，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将他强行拉回了现实。
　　付逸半梦半醒，连来电人都没看就按下了通话键：“喂？哪位？”
　　“付逸！”
　　咚！
　　这一声河东狮吼吓得付逸从床上跌下来。
　　“靠……”付逸扶着屁股，“院长？”
　　“小兔崽子，都几点了，还睡呢？”电话里的刘建平语气不善。
　　几点了？付逸抬头看表，“九点半了——我靠，今天工作日！”
　　“……”电话另一边的刘建平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掐断通话，付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半个小时后，付逸一出门，发觉今天他的车限号，只能改坐公交车。
　　付逸心疑今天出门是不是忘看黄历了（即使他家没有黄历）。
　　不然怎么刚到车站公车刚好就开走了，顶着刺眼的太阳光，又熬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下一辆——车上人还多！
　　就这样付逸跌跌撞撞的到达了医院，刚到办公室里坐下，王琳然就风风火火地推门闯进来：“付逸！你怎么才来？”
　　“哈？”付逸气都还没喘均。
　　“你忙收拾一下，马上一场大手术！在十五楼。”王琳然也不等他回答，撂下话就快步走了。
　　“我……”椅子还没坐热呢！
　　若不是那扇门还小幅度的晃悠，付逸都怀疑是自己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
　　付逸想闹气也没地撒，他利落地换上手术服，往十五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灾星祸害他。
　　十五楼的一间手术室内。
　　“妈的智障！”
　　付逸看到病床上的人后，对着那张无辜的脸怒骂了一句。
　　“付大夫？”他旁边的一个医生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你把大概情况说一下吧。”真是个煞星，怎么是这小子？
　　“噢，这个人叫林程阳，早上九点半之后，他突然按铃说难受，之后医务人员检查后发现没什么事，也就没上心。”
　　“他家属那时候在吗？”付逸边检查突然打断他。
　　“不在，就他一人。”
　　“继续说。”
　　“之后十分钟左右吧，他又按铃，回答还是相同的原因，只是这一次他突然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应该是中毒。”
　　付逸看了看表，“有一会儿了，洗胃了吗？”
　　“洗了，但他原本的病情突然有些偏恶化。”
　　“那他原本得的什么病？”
　　“嗯……”医生翻着病历本，“良性肿瘤，要是不出事，过了这几个疗程也差不多快好了。”
　　“手术还要签字的……对了，通知家属了吗？”付逸声音闷闷的。
　　“打不通。”
　　“算了，通知相关部门，咱们先手术。”
　　“可是——”
　　“听我的。”付逸从那医生手里夺过病历本，把话接下去，“他有过病历史，身体弱，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好。”医生跑出去叫人了。
　　付逸抱胸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孩子。
　　短短的几分钟后，人已经到齐，手术灯“唰”地打开。
　　付逸转过身拿起手术刀，轻道：“开始手术。”
　　林程阳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自己身边，手上还挥舞着刀，他想抬手推开他，可沉重的身体仿佛千斤重，根本不听他使唤。
　　一阵麻药劲上来，意识也跟着沉入深渊。
　　十四岁林程阳正坐在书桌前沉寂算着一道高中题时，一只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拿起了题本，“这不是高中题吗？”
　　那声音懒懒的，一下子就把林程阳的目光吸过去，他回头，一男一女正并肩站在他身后。
　　“那说得像你会似的。”那个女孩回答。
　　“切，这道高中题就是咱们俩这个年纪学的，我为什么不会？”那男生不甘示弱。
　　“那你说答案啊。”女孩捂着肚子笑。
　　“你等我算算！”男生从林程阳的桌子上撕下一张纸，弯着腰趴桌子上算。
　　“根据正弦定理推……答案是四。”
　　林程阳一开口，那两人先是一愣，之后女孩笑得更厉害了，男生则一脸忧愤的盯上他。
　　“哈哈哈哈，你连一个初中生都比不过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林程阳想去听清，可发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模样也越发模糊，周围的环境也消失殆尽。
　　林程阳四肢无力，意识几度沉重又几度清醒，整个人像跌在绵花上，他缓缓的睁了开眼。
　　入眼的还是那不知看过多少次的天花板，林程阳张张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
　　“小阳，你醒了？”秦轩从座位上站起来，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渴……”林程阳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
　　“好。”秦轩只倒了一小杯，“你不能喝太多。”
　　林程阳点点头，在秦轩帮助下支起身子，只抿了一小口水。
　　“他……”林程阳指指沙发上躺着的付逸。
　　秦轩帮他调好最舒适的姿势，又看了看紧闭着眼睛的付逸，压低声音：“我才刚来没多久，公司临时有事我就出去了一趟，你这里的消息我也是才知道的，到医院时你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我没怪你。”林程阳哑着嗓子安慰他。
　　“嗯……只是我听说，阿逸做你的手术做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怕你病情再次恶化，又在你身边守了一天，守到我回来才肯睡下……”
　　林程阳不出声，秦轩心疼地说：“与其说他是睡过去，还不如说成是昏过去。”
　　“阿轩，你别太自责。”林程阳拍拍他的肩，“付大夫会没事的。”
　　“嗯！”
　　怎么会没事？秦轩回到医院才听说这件事后，心都凉了，他心急地赶往病房里，看到林程阳后才放下心。
　　“秦轩？你来了啊。”正换点滴药瓶的付逸闻声回头看他。
　　“小阳……没事了吧。”秦轩扔下公文包，走到病床前。
　　“稳定了没大事……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付逸强撑起身子，打算再去拿点药。
　　秦轩见林程阳没事，见付逸眼里布满血丝，脚步虚浮，忧心道：“付逸，你没事吧。”
　　“没。”付逸眼前发黑，身体向前倒去，被秦轩稳稳接住，“我真没事。”
　　“都这样子了，你骗谁呢。”秦轩顿了顿，“我都听说了，你从进了手术室到我来，中间没合过眼。”
　　“蒙不过你。”付逸声音渐渐坠下去，“我只是怕救不回他的话没办法给你一个交代……”
　　秦轩见怀中的人已经睡过去，轻叹：“怎么还是老样子？”
　　他把人横抱起来，像珍宝一样轻放在沙发上。
　　盖上毛毯后，手指止不住的在付逸的脸庞勾勒，最后一吻轻落在付逸的面颊：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