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与眉同瘦》墨桃朱旧

45、日光玛瑙

　　日光下攀爬的玛瑙
　　倘若站立
　　都处于被揭发状态。

　　《身体里住着两个死人，我记不住梦里他们写过的诗》
　　sir被自己拿去熬汤，竟被熬出了小牙来。
　　蓝色海水上直立着白羽毛，可以拍不好
　　必须拍清晰。
　　樱口细唇，“开门！！”
　　参加选美比赛却没有睫毛膏
　　过分的忧虑:
　　他若是把你抛弃！？
　　将将赶走了这对急去泡澡的情侣
　　跟皇甫一起留下，拿绿色的小票
　　（不是黄色的）
　　等地震后穿堂入室的火车。

　　这之后担惊受怕，
　　王婆没有把假睫毛卖给我
　　火车分开了我和皇甫
　　断断续续背起了《琵琶行》
　　:‘春风桃李花开日’
　　（这句隶属《长恨歌》）

　　身体里住着两个死人
　　一人替我写了一篇现代诗。
　　这首哪篇都不是

　　我所很讨厌的场面是:一个女人搔首弄姿地从几百人的大教室前穿了过去，以为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注意着自己。 事实是根本没有，这是一种确凿无疑的自作多情。

　　听西方文论的课，因为很久没去所以难免走神儿，课堂的间隙四处张望，发现不少女生因为讲台上与老师的短暂对视而羞涩得含笑垂首，实在是很可憎恶的事。所有课程，觉得认真听讲的人都万分丑陋。（由于过分专注而显示出一种蠢相）

　　算了，就是很佩服这两位女同学。主动双删别人两次，还要拜托另一个女的时刻监视别人空间里有没有不利于自己的言论。她是猪吗？肯定会有啊。

　　虽然有王质烂柯的故事，不过就算是彼此相爱的人待在一起，有时也会觉得漫长。
　　存在与时间应该是很值得讨论的事，细想想也未必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我听过最好的一句话是‘反求诸己’，因为‘但求诸人’的话，我就会绝望。

　　林攀老师上课讲到‘耍’这个字的时候说上面的‘而’是胡子，下面的‘女’就是女人。

　　突然就想到《檀香刑》里面钱丁和孙眉娘之间的一段动作描写。老师还提及古代的耐刑就是把胡须给剃了，就想到里面同样被拔光胡子的孙眉娘她爹孙乙。在想这是巧合呢还是《檀香刑》的作者动笔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两件事。虽然莫言老师的微博经营得不景气，最近又在学写律诗，不过他好像一直都在很勤勉地学习，不管看书还是听课，学□□没有坏处的，我依然把他当成我最崇拜的人。

　　之前看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为这位歌人言谈间十分大胆地表达出来的喜恶感到惊奇，实在是觉得很可爱又任性，又是侍奉过天皇的妻子的，就很为她担心，想这种话若是流传了出去可该怎么免于倾轧的是好。书读了大半，因为是几千年以前的事情也无法可想，可能坏事终归还是有很多，因为世风是越来越严苛了，到如今想做她这样明净得素面朝天的女子只怕是很困难。少纳言也说了，“本来是想写了压在枕头下面留给自己看的，不知道怎么就流传到世上去了。”少纳言是官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觉得能写出一两本流传到后世的东西就算没有孩子也无很大的所谓。

　　上课的时候四下望望，因为那老师讲得并不怎么好，所以看到那些认真听讲的面孔，不觉有点悲伤。也有因为和老师有了短暂的对视而羞涩低头的女生，便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不得体地表现过，‘憎恶’的感觉没办法压制。写了出来，被很多同学看到，可能也觉得受了影射，有位女生专门写给我说‘你这种做法是为了想让别人注意到你，大家认真听讲并没有错，你不听课也并没有显得很洒脱。’为了这事亲口去向她解释，并不被接受，答说两人‘三观不同’那一类的话。因为场面太难堪了，所以很长时间都不能忘记。

　　极度讨厌没办法呼吸的大教室，不能说不能动只能出露表情的课堂。认为自己实在是不好了，认真地想过‘反求诸己’，可这种害怕的感觉无论如何不能消散。

　　宽宽敞敞地写起文章，就很不想背书了。其实背书也有用，可是跟大家比起来，无论如何总是输的那一个，几次下来，很抗拒当垫背的。

　　不想要有时候的自己。背书有用，去背形策吧，不然挂科了，边背边听万青。

　　反正离下次花开得这么好的时候，可能还有许多日子。因为要一直记得秋月大盛时说过的话，所以现今连抖动的花枝子都显得有点不经心。

　　不愿意让一个有点讨厌的人给我看《圣经》。最后我都不明白我是讨厌他还是讨厌宗教。信赖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不敢睁开眼睛看看什么，害怕受苦，害怕被扔到漩涡当中去，而且他们心里老觉得，有一个耶稣这样的人在替他们受苦，所以自己什么也不接受，不接受人上了年纪就会死，也不接受冲突。更加害怕为了什么流血，害怕悄无声息地死掉。每逢看到有些文学作品里写‘上帝如何如何’时，我都会有被欺骗的感觉，认为该作家的诚实度大打折扣。

　　我已经不知道被戴着面具的青面獠牙的人咬伤多少回了，自问并无罪过，却常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瞪视，预备和我绝交的人发来的大长篇指责。有时也自问是不是有哪里做得过火，联想到被人乱刀砍死的作家古龙，也非常不寒而栗，不愿意承受说真话的代价，处处受人倾轧；也无必要写给自己看——像少纳言那样古时代小国寡民的歌人，恐怕不能够体会到现如今歌者落字无回的忧郁。可倘然人都是会死的，我还是心悦‘芙蓉塘外有惊雷’那样的诗句，因为先前也说过是有‘诗谶’这一样东西存在的，所以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爱的诗里都已经写着。

　　只要有人，就会有挣扎。把心里想说的话一字一板地念出来，连自己也很觉得难为情。去年在书店的开幕仪式上，听见xxx一首姿态十足的诗被她不知羞耻地朗诵出来，台下一个门外汉驻足聆听在演，恨不得把装满书的柜子推倒在他身上。是非不分的人只做得到保有微末荒唐的礼节，我不愿意跟带有偏见的和天生愚蠢却不读书的人深交，她们也确确实实地认为想用等价的东西来博得他人的注意是一种恶德。因为个性虚伪或者不男不女而一直嫁不出去（她们），跟一个已经彻底厌弃自己的人低下声气解释之前不小心使她得知的真话，是我觉得后悔与没有必要的事情，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能免于潜意识里虚伪的应酬，反被人抢白一顿，这难道不是报应吗？此时这么一想，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法理在运作，我们自行规定的善恶道德究竟是太愚蠢了，替天行道的说法，也太愚蠢了。

　　《雷雨》《济公》。‘无情的，分明报应’（《红楼梦》）这样的小说没给出解决办法，只是告诉我们，如果报应来了，不要拒绝它，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