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48、迎来穷鬼（十）

　　洛泱震惊，“宣故我能理解，怎么岁悠然也没去？”
　　雅一言难尽地反问道：“宣故哪能理解了？”
　　但洛泱的脑回路显然不是雅能够理解的，她果断放弃了追问，只催促道：“你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春分怒气更深。”

　　洛泱点头，动身往外走，到学堂的路并不远，她飞两步就到了。她到的时候，宣故和岁悠然已经在学堂内跪好了，她的视线和春分对上的瞬间，看见了春分眼里的担忧。
　　她走了过去，跪在了岁悠然的旁边。这会才注意到，学堂内有一道幽怨的视线正落在了她的身上，小白鹤散学了也还没走，就等着她来。
　　洛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愧疚，别开视线不敢看小白鹤。看小白鹤这一时半会还不打算走的样子，洛泱也只能等训话结束了，再和小白鹤解释。

　　见人来齐了，春分这才开口问道：“说吧，今日为何没来上课？”
　　事实上，春分的脾气当真已是极好的了，面对这样的状况仍能保持着自己的端正，开口的第一句也不是训斥他们，而是询问缘由。
　　她示意宣故先说。

　　宣故答道：“仙君让我们做出不同的选择，这便是我的选择。我身上有不能割舍的东西，不想损失。穷鬼与我无怨无仇，而我又不曾见到他伤害人，不能杀之。感化之术，宣故不会，故而选择远离。”

　　春分又将目光落到洛泱的身上，问道：“洛泱，那你又是何原由？”
　　还没等洛泱开口，春分又道：“罢了，你不必说，你的缘由我已知晓。”

　　“那你呢，岁悠然，你为何今日不来？”

　　岁悠然神态有些恍惚，游离的目光直到春分那一声“岁悠然”的出现，才慢慢聚起光来。她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何不来，也不知我为何要来，更不知这个考核的意义何在。我知道，欲成神者，断凡念斩情缘。可我断不了凡念，也斩不去情缘。”
　　“他夺走了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物件，我恨他，选择杀了他。可我杀不了他，此为我能力不足。”岁悠然缓缓起身，向春分作揖，“悠然今日不来，明日也不会来。此前未向仙君道明，是悠然之过。关于这次小考核，悠然自认为表现极差，无论是零分，或是负分，悠然都无异议。”
　　她再次向春分行了一礼，“悠然不愿与穷鬼再见面，就先行离开了。若仙君要罚悠然，便可来信，悠然领罚。”
　　说完，岁悠然也没再等春分有回复，径直离开了学堂。

　　四人一鬼目送着岁悠然离开，等到岁悠然消失在他们视野里，宣故和洛泱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到春分的身上。
　　不得不说，春分的脾气真好，即便在这样的场面，也依旧没有发怒，话语里甚至一分怒意都不存，她对着宣故说道：“我不问洛泱，是因为她已来信告诉我今日缺课的理由。你做出你的选择，这没错，但你不来听我的课，又未向我说明，此为不敬。”
　　春分顿了顿，叹息道：“先前已同你们说过，自踏入蓬莱之时起，你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们眼里。你的选择并非远离，撒谎没用。”

　　宣故倒没有意外，只是恭敬道：“宣故知错了，还请仙君别当众戳穿我。”
　　春分迟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其实她想说，在场的除了穷鬼，他的心思已是明晃晃摆在她们眼前的了。但为了宣故的“脸面”，春分对此保持了沉默。

　　“今日你之过错，我暂且不究。明日起，定要按时来上课，知道吗？”春分道。
　　宣故点头，恭声应道：“多谢仙君，宣故谨遵教诲。”
　　春分摆了摆手，“你先下去罢。”
　　闻言，宣故看了身旁的洛泱一眼，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大抵是在问“你犯的错很严重？竟还要单独被留下”。洛泱也不明白春分将她留下来是为何，她明明昨日告了假，可今日也一同被叫了过来，她回以宣故一个同样疑惑的眼神——“我也不知道啊”。
　　宣故起身行礼，“是。”
　　然后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学堂。

　　等到宣故离开之后，春分这才对着洛泱说道：“坐下吧，别跪着了。”
　　洛泱于是调整了姿势，不再跪着，结果还没坐稳，就听春分再次说道：“岁悠然这事，你带了不好的头，所以你要负责劝她回来上课。”
　　洛泱：“……”
　　洛泱再次调整了姿势，“我还是跪着吧。”
　　“跪着也没用，你要负责。”春分铁面无私地说道，毁了洛泱的所有幻想。
　　洛泱有些头大，她实在不明白，这些节气神是如何想的，鹤明逃课要她负责，鹤明睡觉要她负责，现在岁悠然逃课，也要她来负责。洛泱撇了撇嘴，“怎么又是我来负责？”

　　“原先只有你一人逃课，我们大可不管。”春分摆出事实依据，说道，“可如今，已有两位学子学着你的模样，也逃了课，这便不能再坐视不理。”
　　洛泱心里对这话不赞同，她就算不逃课，老老实实地每天来上课，今日那两位该逃课的还不是照样得逃。但还好她还懂得尊重师长，如今春分是她师长，她是春分的学子，言辞之间不能太过以下犯上。
　　更何况，她本来就有意去疏导岁悠然。
　　洛泱心里已经答应了下来，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我不情愿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的样子，“我不能白干。”

　　“那你想要什么？”

　　“灵泉的通行令两张，我要和鹤明一起去。”洛泱开口道。
　　春分：“……”
　　春分镇静的脸色险些就挂不住了，她看了另一边的鹤明一眼，又看向了洛泱。这两人明明可以直接进灵泉，还要多此一举问她要通行令。
　　春分一言难尽地答应道：“……行。”

　　而接下来的谈话空间，春分就交给了鹤明和洛泱。自春分离开后，穷鬼就拼命地往墙角挤，生怕那两人注意到他也在，然后一刀把他给劈了。
　　鹤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洛泱。
　　洛泱起身，走到鹤明的身边坐下，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鹤明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洛泱这道歉，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他以为像洛泱这般要强的性子，哪怕进了棺材，也绝不会说“对不起”三个字的。
　　“我今日没来，是因为我在做这个。”洛泱从百宝囊里拿出那把还未完成的剪刀，递到了鹤明的手里。

　　鹤明拿起剪刀，好奇地看了一下。
　　只见剪刀手柄处，刻着数百种古文字的祝福语，显然洛泱还没刻完，有一块地方还是空着的。古语有言，家中有失财物者，手握剪刀，便可找回丢失的财物。
　　洛泱制出这把剪刀，应该是想帮大家找回损失的财物。
　　鹤明对眼下的状况已经了然，但还是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数百种古文字的祝福语，制成之后可帮助失主找回财物。”洛泱看着鹤明的脸色好了一些，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小白鹤还是很好哄的，“其实我做这个对于考核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它并不能使我得到一个好的分数。只是我觉得这个世上应该有比分数更为重要的事情，有人在前方杀敌，就有人在后方补给。大家通过自己的努力，化解穷鬼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们是自愿的、无私的。”
　　“善良的人不求回报，可我们作为掌管人间百态的神，不能因为别人不求回报，就真的不给予。至于悠然，我挺理解她的，前人总说‘要舍小爱，成就大爱’‘成神者，要断绝凡念’，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小爱和大爱非不可兼得也，有凡念牵挂，是人之常情。”

　　“鹤明，你明白吗？”

　　洛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很是佩服自己说教的能力，甚至觉得要不明年挤掉一个节气神，然后自己来上课，上它个七天七夜的大道理。
　　然后她对上了鹤明的视线。
　　并从那其中看到了——茫然、疑惑、小白鹤听不懂、为什么你光张嘴不出声、好像有东西从我的左边耳朵里进去了然后它又从我的右边耳朵里出来了。

　　洛泱：“……”
　　教人还是太难了，她就不抢节气神的工作了。

　　但洛泱显然是误会了鹤明，鹤明并非听不懂洛泱的话，而是被那其中的一句给吸引了，鹤明捏住洛泱的衣袖，很是不解地说道：“洛泱你说，有人在前方杀敌，有人在后方补给。为什么杀敌的有分数，补给的就没有呢？你说你所做的不会使你得到一个好的分数，可事实上你做得一切，也很重要。他们应该得到回报，你也一样。”

　　“洛泱，你以后一定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神仙。”鹤明坚定地说道。

　　洛泱有点感动。
　　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鹤明的肚子忽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咕——”
　　鹤明无声地向她哭诉着“今天你没来上课，小白鹤都快要饿干瘪了”。
　　这小模样实在可怜，洛泱看着忍不住地想笑，从百宝囊里拿出十几个仙果，通通塞到了鹤明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