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32、羿射九日（九）

　　钟情要破解洛泱的幻境，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也只是从其中撬开了一个小口子，当她以为可以从这道小口子进而破坏掉整个幻境的时候，才发现这幻境的外层坚硬如磐石，得需一点一点地凿，才能凿到一个足以她脱身的洞。
　　于是钟情干脆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她直接把虚空境破了，把幻境留在那其中，自己出来了。

　　洛泱震惊地看着自己身旁的钟情。
　　钟情也看着洛泱，一惯冷漠的神情里有了一丝裂缝。

　　少顷，她们默契地同时扭头，将目光落在惊蛰身后的画卷上，因为钟情的离开，洛泱的幻境被自动解开了，如今那画面上又回到了最初的场景，两只金乌感受到自由的味道，在空中飞舞，时不时表演一个滑翔、原地转十圈。

　　洛泱：“……”
　　钟情：“……”

　　洛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钟情，“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早知道那曲子她就弹四分之一了，这下估计就要害得钟情不得分了。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钟情看她一眼，又恢复到了那副冰块脸，“为什么要道歉？”
　　洛泱愣了一下。
　　整个学堂内安静无声，大家都在默默地偷听她们俩人的谈话。
　　这要是换上别人，洛泱说不定会嘴欠地说上几句讨打的话，可眼前的人是钟情，钟情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应该要拿到这个考核的分数才对的。
　　洛泱纠结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一道声音自洛泱的另一边响起，鹤明这会已经变回了人形，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向洛泱和钟情，不明白地问道：“这不是一次小考核么？”
　　鹤明突然起身，伸出手来揉了揉洛泱的脑袋，安慰她道：“小洛泱，不要自责。”

　　洛泱：“………………”

　　不知何处最先传来一声笑，接着把其他人都感染了，学堂内笑声四起，接着又有人调侃道：“洛姐，被摸头的感觉怎么样？”
　　洛泱一把刀甩了过去，“呵。”
　　接着她警告似的看了鹤明一眼，但这警告也仅仅持续了一秒不到，就柔和了下来。她不会看不出鹤明是在安慰她。
　　洛泱双手抱臂，叹了一口气。

　　罪恶感太强了，安慰也没有用。

　　“咳。”惊蛰咳嗽一声，拉回了他们的思绪，接着又道，“这次的考核就先告一段落了，它不是最终的结果，你们更应该在意的，是你们从考核之中获得了什么。这次表现最好的，是宣故那一组，所以你们每个人可以加十分。”
　　“至于溪尔善和钟情两组……我只能说各有各的差劲，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认为溪尔善这一组最差，说是一盘散沙都不为过。你们勉强完成了考核，本来应该各得五分，但很抱歉，我实在无法下手给你们加上这个分数，所以在这一轮的考核里，你们只能拿到两分。”
　　“最后，钟情组因没有完成考核，不加分。洛泱我就不点评了，但钟情，你做得挺好的，没有洛泱的话，你应该稳赢。”

　　洛泱：“？”
　　非要扎她一刀是吧？

　　“瞪我没用。”惊蛰耸了耸肩，“看看你的负五分。”
　　洛泱哽住，“……算你狠。”
　　然而这时，鹤明凑到了她的身边，一脸天真地笑着说道：“不怕，我负三分。”

　　洛泱忍不住乐了。
　　这种感觉就很像是，立春在宣布她触犯天规的总数有一千零七十六条的时候，鹤明凑过来对她说：“不怕，我犯了三千一十五条呢。”

　　“不怕。”洛泱安慰鹤明道，“我们百年后再战！”
　　鹤明认真点头，“好！反正又不是活到一百年后了！”

　　惊蛰：“……”

　　学府外，月色如水。
　　不知不觉又已经到了深夜。

　　惊蛰不再留他们，嘱咐了他们一句“回去的路上小心”，就宣布了散学。洛泱没有立即动身，钟情本来犹豫着，想跟她一起走，见洛泱还有事的样子，就没多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其余人三三两两地和洛泱说再见。
　　最后学堂里，只剩下了洛泱和鹤明两个人，她还没忘记要找鹤明算账的事情，“我们也走吧。”
　　洛泱起身离开，鹤明也跟上了她。

　　在他们踏出学堂之际，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里面的灯火也自动熄灭了。洛泱望着眼前曲曲折折的萤火芝勾勒出来的小路的轮廓，在他们的前面，所有人都选择了步行下山。
　　“很奇怪不是吗？”洛泱喃喃道，“明明有更好更快的方式可以回到住处，但大家偏偏都选择了一种比较笨的方法。”
　　在她身旁，鹤明听了她的话，弯了弯唇角。那抹笑意掩藏在夜色之中，看不明确。
　　他“唔”了一声，接着说道：“大概是珍惜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光吧。”

　　从蓬莱离开之后，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再见面，也很难说自己会不会有了新的朋友，又或者说有了繁重的公务之后，是不是还想在闲暇时间会会老友。
　　大家抱着同样的目标来到这里。
　　最后又会以不同的目标分开，去做各自想要做的事情。

　　洛泱迈开脚步往下走，鹤明落后她一步的距离。
　　下山的路上他们都没有说什么，洛泱的脑海里还存着今天她和钟情在虚空境里的场景，以至于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
　　恨不得现在就掐着惊蛰的脖子，让他麻利地给钟情加上一百分。

　　但那不合规矩，她只能心里想想。

　　“洛泱。”鹤明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挺喜欢钟情的？”
　　洛泱没有否认，“嗯。”
　　接着，她又道：“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否则狼人杀的时候，她也不会在最后一轮要求其他人投她。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除妖师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于斩妖除魔、维护正义，虽死，终无悔。今天的考核更不必说，她有成为降魔神的能力。”
　　不过……洛泱倒觉得，钟情应该志不在降魔神。

　　鹤明点了点头，赞同了洛泱的说法，然后道：“不过，她应该会成为鬼神。”
　　洛泱有些意外地回头，诧异于鹤明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不过仔细想想也就能知道了，当钟情使用鬼间火的那一刻，她就想法就已经很明确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鹤明所在的小岛。
　　又是那片熟悉的草地。

　　等洛泱一屁股坐在草地中间的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明明可以直接用密语传音和鹤明交流，为什么非要散学之后来鹤明的小岛上？
　　但既然来都来了，再纠结这个显得有些蠢。
　　洛泱单刀直入地问道：“说说吧，为什么骗我？”
　　“我……”鹤明顿了顿，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真没觉得我很强。”
　　洛泱一哽，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很耳熟。
　　好像活着的这一百年来，经常听自己说过。
　　她假装恼怒地说道：“你这还叫不强，那可是绝对防御力。”
　　鹤明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无辜，“可是我去偷仙果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把我‘打’出来了。”

　　洛泱：“？”

　　“他们还在仙山设下结界。”鹤明越说越伤心，“我解了七天都没解开。”
　　还好第八天的时候解开了。

　　洛泱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鹤明的肩膀，安慰他道：“他们太坏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小白鹤那么可爱，为什么不给小白鹤吃仙果！
　　鹤明吸了一下鼻子，低着头道：“洛泱，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洛泱根本没想过要鹤明回报她，便道：“我是自愿对你好的。”

　　“不，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
　　“不用，真的不用。”
　　“要的！”
　　洛泱：“真不用，你上次不是给了我一箱灵宝吗？已经回报我很多了，远超于我给你的仙果的价值，所以真的、真的不用再回报我了。”

　　鹤明抱着盒子的手一顿，“啊，真不要了吗？”
　　他将盒子打开。

　　里面满满躺着的，是神鸟青鸾和鸿鹄的羽毛，在羽毛的中间，安安静静地躺着四颗珠子，分别是辟尘珠、辟火珠、九曲珠和定风珠。

　　洛泱：“……”

　　她淡定地伸出双手，淡定地合上盖子，再淡定地把盒子抱进自己的怀里，说道：“其实还是可以要的。”
　　“我也没有说你上次给的不够多的意思，我就是单纯觉得，这四颗珠子挺好看的，想留着做个纪念。对的，就是留个纪念！”
　　说罢，洛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盒子塞进了自己的百宝囊里。

　　鹤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洛泱拍了拍鹤明的肩膀，认真严肃地说道，“没人会生小白鹤的气，我最爱你了！”

　　鹤明：“……”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