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彼岸芳华回眸刹那》云画的昙花

31、效忠誓言，违背所托

　　自那日后齐衡每日早早起来去往仪坤州，回来了就直接回明月居，期间没去看过住在隔壁的耶律淑文一次，路上也并未碰到过。齐衡在耶律淑文搬走后就想着她说的话，理智上他觉得说的在理，可情感上他却不认同。为了所谓的平衡之术将无辜生命的死亡视若无睹，这样的做法他觉得好冷血。
　　他们大宋的官家仁厚，慈悲。侍女们犯了错不会责罚，晚上为了不杀多余的牲畜从不传膳，如若是大宋的官家面对这事绝对不会这么做。齐衡心中的君王应该是像大宋官家那样的，关心百姓，体恤宫人，而不是耶律淑文所说为了权衡，为了大局视无辜的生命如无物。

　　耶律淑文则是每日去工部查看淼河工程的进展，还有抓紧造船，好在淼河疏通后能早日以漕运运粮，以解决去年大雪造成的粮价过高问题。自那日和太子哥哥在父皇寝殿里确定了与荣王的计划会贯彻下去，太子哥哥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朝堂上她要求户部抓紧时间拨款召集民夫，皇帝很快的答应下来，还催户部要尽快帮公主把事情办好，朝臣们一下有点不明白太子这是唱的哪出？于是平日里的隐隐刁难也渐渐没了，当然也没有主动帮忙的意思，万一太子哪天态度又变了呢。
　　从工部出来又会去往皇宫看望皇帝的情况。这日皇帝的精神更差了，他叫来了皇后，由女儿扶着坐在龙椅上，微微颤抖的拿起了笔。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趁着还清醒还是早日交代清楚后事吧。
　　费了好长时间才写完了遗照，皇帝将它放入了黄色的宝盒里。
　　“待我去了皇位由太子继任，其他的就照我写的行事。”他气喘吁吁的和皇后交代着。
　　耶律淑文扶着皇帝慢慢到床上躺下。耶律宗真的眼神忽然闪现了一丝清明，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儿，又看了看后面的皇后，犹豫了下，终究是没叫皇后上前来。
　　“都下去，朕和淑儿说说话。”
　　待宫殿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人了，耶律宗真拉着女儿的手说道“淑儿你三岁时跌入了宫中的湖里，差点溺水身亡，你醒了后大萨满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说你的命格已变，可以继任他萨满的位置，我到现在才明白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耶律淑文听了看着耶律宗真，不知他是发现了什么？
　　“自那日醒后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吧，或者不是普通的耶律淑文了。”耶律洪基双眼盯着对面的人，好似要把她看透。
　　“父皇你？”耶律淑文想不到皇帝居然能发现她的秘密。
　　“想不到临死之前我突然清醒了，发现了你一直在影响着我。我本来想留下皇后给她一份新的遗照，又怕你到时候用你的能力影响她，最后白忙一场。”
　　耶律宗真边咳嗽抓着女儿的手“淑儿，这些年父皇自认对你疼爱有加，荣宠不断，还记得小时候你还在我背上骑马吗？那是皇子都没有的待遇，我知你心有大志，可这皇位朕却不能传给你，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看在这些年我对你疼爱的份上。我要你发誓永远效忠耶律洪基。”耶律宗真说完这话耗费了极大的精神，不免一阵咳嗽，可手却仍牢牢的抓着耶律淑文。
　　耶律淑文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的头发早已发白，眼睛浑浊，但手还是牢牢的抓着她。
　　来到这个世界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母妃对她只有利用。只有眼前的父皇才是真心将她疼爱的。虽有她异能影响的成分，可那也是建立在皇帝真的对她喜爱的基础上。
　　这些年她顺心如意一直享受着父皇的宠爱，尊号，封地，奴隶，军权，她想要的父皇都给了她。而现在他提出了对她唯一的要求。耶律淑文怎能忍心拒绝。
　　“好我答应你。”耶律淑文举起手对天，“我耶律淑文发誓，此生都会效忠太子哥哥，只要他继任辽国的皇位我必鞠躬尽瘁，誓死效忠。若有违此誓必将受到天罚，让我五雷轰顶，死后变为孤魂厉鬼，永世不入轮回。”
　　“好，好。”耶律宗真听到女儿的誓言连说了两个好字，耶律淑文是大萨满比其他人更敬重天地，现在她发下如此誓言他死后也能安心了。
　　耶律宗真再也无力握着女儿的手，闭上了早已浑浊模糊的眼睛。一代帝王就此谢幕。
　　“父皇……”耶律淑文握着父皇垂下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门外皇后和一众赶来的后妃以及太子三皇子等人正焦急的等待。听到了六公主的哭声，皇后颤抖着双手推开了房门。众人来到床前，耶律淑文哭着对身后的皇后说道“父皇，薨逝了。”
　　“皇上……”“父皇……”
　　阵阵哭声马上响起，只是不知这其中又有多少真正的眼泪。

　　太子耶律洪基，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
　　六公主耶律淑文，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宫闱，开疆拓土，居功至伟。着晋封秦国长公主，天下兵马大元帅，北府右宰相，北院统军使，辅佐新皇。赐奴婢万口，食邑万户，马五千匹，牛羊五千匹……
　　在哭完后，太监拿出先皇写好的遗照念了出来。
　　太子没有意外成为了新的国君，倒是对六公主的再次加封让众人有些意外。想不到先皇对六公主居然宠到这地步，连遗诏都要再次照顾到公主，加封如此丰厚，都要超过亲王待遇了。
　　耶律重元跪下听着遗诏，余光看向龙榻上的皇帝，狠狠的挤出了眼里的眼泪。好你个耶律宗真，你明明答应过我，百年之后由我继位，但现在你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你的儿子。枉我当初为救你性命出卖了母后，害的母后被软禁最后郁郁而终。你言而无信就别怪我不顾叔侄之情。

　　齐衡身为驸马很快被人通知入宫，太监为其穿上孝服，带到了御极殿。耶律淑文正和一众妃嫔跪在床前哭泣着。齐衡马上跪在耶律淑文的旁边，让她靠着自己以免悲伤晕倒。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的耶律淑文，齐衡的心也很难过。

　　国不可一日无君，耶律洪基在第二日就登基称帝。晚上再回到宫殿为先皇哭灵，守孝。
　　齐衡这几日也一直陪在耶律淑文的旁边。眼见着她伤心欲绝，她说自己自懂事后便从未哭过，可亲人的去世还是让她留下了眼泪。丧礼过去，众人无需再在殿前哭灵，只需在家守孝即可。

　　耶律淑文直接回了圆月居，回来的路上也没跟齐衡说过一句话。这和她往日里总是来撩拨齐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衡在居所坐着，心思却飘往了外面。公主刚刚失去了父皇，心情非常不好，他要不要去看看她。
　　虽然他对她处理事情的做法不认同，但是在失去亲人这事上他身为丈夫理应待在公主的身边。到了圆月居就看到耶律淑文坐在床上抱着自己，浑身都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公主，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伤心了。”
　　耶律淑文听到话，抬起了头，看了看齐衡又低了下去。“元若你知道吗？天家难有亲情，母妃因为我从美人升到了妃位，可她仍然不知足，时常让我与父皇说晋升她为贵妃，甚至皇后。有了八弟后除了有事需要我办其他时间都想不起我。三哥因我得父皇欢心一向不喜欢我，太子哥哥则要我帮他处理政务，笼络钱财。唯有父皇是真的疼爱我。小时候他为我亲手做过风筝，亲自教我拉弓射箭，外出迅游也一定会带着我。现在没有人再会关心我了。”耶律淑文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齐衡连忙劝慰“公主别太伤心，皇上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啊。”
　　“人死不能复生我当然知道，我哭是因为我无法遵守父亲的承若啊。”耶律淑文突然大声的说道。“元若你知道吗父皇临死前让我发誓此生都要效忠太子哥哥。我发下了誓言，可我现在却不想遵守啊。”
　　我多年运作，苦心谋划，，就是想等着父皇薨逝了再寻时机逼宫，到时候我就将太子哥哥软禁登基为帝。可现在父皇让我发誓效忠太子哥哥，我若违反誓言就是背叛这世间唯一爱我之人，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耶律淑文紧紧抓着齐衡的衣领，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说着，“我怎能放弃，封地上我预备下的人手早已准备许久，。我来到这世上就是要轰轰烈烈的活着，我必将青史留名，我要让这华夏大地到处都流传着我耶律淑文的名字。就算为此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我又岂能被一个誓言束缚住。父皇如此待我，可我却连一个对他的誓言都守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是不是。”
　　齐衡看着耶律淑文越说越激动，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只怕是她对父皇誓言的愧疚，她自己的执念，两者纠缠在一起让她情绪不稳，心绪不宁。魔怔了。

　　齐衡看着魔怔的耶律淑文连忙劝慰“不是的，你只是，只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耶律淑文确实背弃了誓言，可看着现在有些魔怔的她怎能说她是卑鄙之人。齐衡只得不停的叫着公主。
　　“公主，公主你清醒点。先皇不会怪你的。”
　　“他岂会怪我，就算怪了又怎样人都死了，哪有什么轮回转世，因果报应，他能奈我何，能奈我何。”眼见这话没用，耶律淑文越来越魔怔了。齐衡情急之下只好抱紧了她，吻住了耶律淑文让她不再胡言乱语。

　　耶律淑文沉浸在对父皇的无比愧疚中，突然被齐衡一吻，脑中杂乱的思绪不再冒出来。齐衡的嘴唇有点冰，贴在她的唇上有些凉凉的，耶律淑文就如溺水的人获得了救命绳索，于杂乱的思绪中慢慢苏醒过来。她虽失去了爱她的父皇，但收获了齐衡。他此刻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开始担心她，安慰她。耶律淑文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积蓄着的泪水流出了眼眶，让视线又明亮起来，眼前的齐衡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他的怀里耶律淑文感觉到无比温暖。

　　松开了紧抓着齐衡衣领的手，慢慢圈住了他的脖子，让两人更加贴近，也回应他的吻。
　　齐衡感觉到了耶律淑文的嘴唇慢慢回应着他，连忙结束了亲吻。“公主，现在这样于礼不合。”齐衡微微侧过头说着。
　　“元若，你的心中有我对吧。”
　　“公主，我……”齐衡来辽国以来耶律淑文对他的感情，对他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怎会无动于衷。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了原点。他的心中有她，但公主的做法他却不认同，这让他很矛盾，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齐衡给耶律淑文盖好了被子，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耶律淑文却起来了，看着齐衡的背影若有所思。
　　元若说的很对人死不能复生，她不该被亲情束缚住，计划既然已经制定就该继续执行下去，虽然当中发生了一点变动，但稍微修改下仍然是可行的。
　　父皇我会遵守对您的誓言，终生效忠太子哥哥，只要耶律洪基一直是辽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