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二封信：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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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逐渐爬上了高位，静谧的泉山也渐渐热闹起来，唯独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仿佛被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只有“喀嚓喀嚓”嗑瓜子的声音分外清晰。
在一前任一现任两位沼族圣女的死亡注视下，温芷歆不慌不忙地磕完了手里这小把瓜子，吐掉皮，拍了拍灰，才轻咳一声：“什么幕后黑手？没有的啦，一切都只是巧合。”
说着，她用下巴一指旁边，那始终被众人忽略的阴影地上，躺着两个失去意识的人形妖怪，都鼻青脸肿，还被五花大绑着，分外可怜。
女孩手舞足蹈，宛如说书：“当时，我和奚天刚被赶出沼族的大门，说时迟，那时快，一出门，这两位小妖怪联盟的大将就挥舞着兵器向我们袭来，杀意滔天、来势凶猛，奚天以一敌二，力有不逮……”
“咳！”头顶树上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
“啊不，没有不敌，都是我的错。是我说话太多吸引了敌人注意，才让他们垂死挣扎抓住了我。”温芷歆从善如流改变了说辞，“紧急关头，我只好写下一封求救信，让奚天带给你。”
想了想，她还满脸真诚地找补了一句，“毕竟除了奚天，我只认识你。”
三个小孩齐刷刷望着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沼弋却有点想笑，被气的。
而她睁眼说瞎话的讲述还在继续：“无巧不成书，奚天走后不久，沼露小姐带着护卫巡逻经过，见此情景，仗义出手相救。怕你们找不到，我不敢走远，于是他们慷慨地借了桌椅给我，也因此留了下来，等一会儿再把桌椅搬回去。”
甚至逻辑还挺完整。
孩子们眨着眼睛，竭力想表现得对这个故事很熟悉的样子，沼弋嘴角微微抽搐，扫一眼那两只倒霉妖怪：“没有沼族术法的气息。”
“奚天给他们留下了内伤，导致两位小哥还没来得及用力，他们就倒下了。”温芷歆不假思索。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沼弋决定还是先从自家人身上入手，转头望向三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小孩：“你们说呢？她是怎么给你们洗脑的？”
沼露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捏着衣角：“她、她说……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能见到姐姐。”
她这一开口，两个憋了半天的男孩忍不住了，一人一句——“沼弋姐姐，这不是沼露的错，她是真的很想你。”“是啊是啊，她只是想见你一面，你千万不要生气。”
沼弋叹了口气：“我不是气这个。你们两个，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
男孩们对视一眼：“护卫……圣女的安危。”
沼弋抬起手，毫不客气地给他们一人一个脑瓜蹦儿：“知道还整天带着圣女乱跑？不知道现在的泉山市有多危险吗？”
男孩们捂着脑门，都很委屈：“可这几个妖怪真的很弱啊……”
“就算他们很弱，”说着，沼弋抬手指向头顶，“那他呢？他们原本可是打算抢劫沼族宝物库的。你们非但不警戒，还傻乎乎被人几句话就骗了。”
孩子们大惊失色，抬头看看茂密的树冠，见找不到某人的身影，便齐刷刷都往远离温芷歆的方向退了一步，要不是沼弋还好好坐着，相信他们已经把武器掏出来了。
“喂喂，不要乱说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本正经反驳着，温芷歆伸手从旁边又抓了一小把瓜子，“抢宝物库那种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说着，她眼眸眯起，笑得狡黠，“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的东西，何必搞那么累呢？”
“沼露小姐，也见到你姐姐了，该把血之吻借给我了吧？”
这话一出，空气霎时凝滞，所有目光看向沼露，方才一致对外的气氛荡然无存。
沼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看温芷歆，又焦急望向姐姐：“不是的，我没有做过这种承诺！”
“可你当时确实犹豫了，我觉得这算很明显的暗示。”颇有诱导性地说着，温芷歆拖长了尾音，“其实任性一点没什么坏处，为了见到一心思念的姐姐，不亏。”
沼露语塞，眼里复杂的情绪纠结成团。
沼弋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看着这个坚持不懈搅局的人类女孩：“温芷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种性格。”
被喊出全名的人摊开双手，带起一个颇无奈，甚至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笑容：“你知道的，我时间紧迫，为了最快达成目标，只好简单粗暴地把你们都叫来，这样大家才能好好谈谈。”
沼弋眼中带起警惕：“谈什么？”
“很多，比如说，为什么你家里的水潭和树木跟沼族驻地里的十分相似？这五年你真的都没回过驻地吗？”
温芷歆提出的却是一个她完全没想过的问题，对上旁边妹妹猛转头看来的目光，沼弋只觉得心口一沉：“当然没有，泉山是很大的，相似的树和水潭到处都是。”
“确实，泉山很大，我们上来的时候爬了很久。”
温芷歆赞同地点头，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到底信了没有，只向城市的方向抬起手，“但我发现，从沼族的驻地居然能看到泉山路。哎呀，那不就是沼弋你家吗？真巧呢。”
这次愣住的是沼露，她看一眼沼弋，又看一眼旁边的石壁，眼中带上了疑惑：“驻地的位置是长老还有村里的老人一起讨论出来的……这，不是巧合吗？”
“谁知道呢？毕竟我也只是猜测。”
女人收回手，十分不负责任地耸耸肩，却向沼露挤了挤眼睛，目光中仿佛带有无限深意，“沼弋家为什么会定在这个位置？向往城市的话，不是应该去更繁华的地方？我记得市政路灯要定时检修和更换老化配件的，不觉得麻烦吗？”
沼露从刚才就在思考，这时反应很快：“那里是泉山周边开发以前的沼族驻地位置。”说完，她看向姐姐，等待她的回答。
沉默片刻，沼弋终于张嘴：“我只是住习惯了，懒得搬家。其实只要少出门，也不算麻烦，毕竟现在什么都能在网上买到。”
温芷歆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你刚才批评他俩的时候说，他们整天带着圣女乱跑……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沼弋跷起一条腿，回答得简洁而自信：“他们以前就那样。”
两个男孩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显然事实正是如此。
于是温芷歆转向沼露，摊了摊手。
和感情相关的事就是这样，一切都没法百分百确定，只能靠蛛丝马迹去猜想。相反，想要嘴硬不承认却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再怎么牵强，也不能强行定罪。
沼露低下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单纯的失望，还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这场短暂的，如梦幻一样的见面将要这么走到尾声的时候。
就见那个女孩，身为一个普通人类，看起来却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有气势，甚至可能一直暗中控制着场面的女孩，突然站起身，撑着石桌桌面向沼弋探出身子，悠悠说道：“我本来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的。”
话音落下，人们的心脏却再度被提起。
沼弋放下腿：“你又想做什么？”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你们两边都放不下对方，也很显然没有彻底切断联系，那只要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说着，温芷歆嘴角渐渐勾起笑容，“但既然有人非要嘴硬……”
“要知道，我是一个讲求实证的人。”
意味深长地说着，她转头看来，“沼露小姐，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说对了，就请把圣物血之吻借给我。”
沼露一愣，就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很简单，把刚才那位长老请出来，让他与沼弋小姐见个面，把祖训挂在嘴边的那位老人，见到因为向往城市而与沼族划清界限的前任圣女……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
“很好猜不是吗？”温芷歆笑着，笑中仿佛带有诱人沉迷的魔力。
沼露紧紧盯着她，揪着衣角的双手握紧成拳，澄澈透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思考与挣扎的光芒。
之前选择留下的时候，她只是思念姐姐的女孩，选错也只不过浪费一点时间。
但此刻，她的身份是沼族圣女，不能像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女孩一样挥霍家里的贵重财物，只为换自己一时欢欣。
那的确只是一件暂时用不上的圣物，借出它却可能会引来别有用心之人的窥视，沼族将难以继续维持避世的法则，或许会被牵扯进复杂的纷争中，面临未知的未来。
相对的，她能够知道姐姐离开的原因，知道姐姐……乃至整个沼族高层一直以来隐瞒着她的事，那是她渴望得知，却也害怕得知的东西。
害怕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害怕为沼族引来灾难，更害怕……发现自己其实只能看着他们为家族付出，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二封信：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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