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三封信：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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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没有日月星辰，只有通明的灯火驱散黑夜。
传遍整个操场的哭声渐渐停歇，发泄过后，孩子们多少都冷静了下来，就着柔软的草地并排坐成一个个圈，相互看看，彼此脸上都是差不多的茫然。
今后该怎么办呢？
这也是温芷歆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他们中，小的才十多岁，大的也不过将将成年，经历过的人生里除了学习便再没有其他，还远远不到能在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时冷静做出决断的年纪。
脱下了被泪水沾湿的外衣，温芷歆抽出一秒钟时间庆幸了一下这只是个幻境，出去全都能刷新，否则光就是把奚天宝贵的羽衣弄成这样一点，就够她被杀个十来回的。
收回思绪，她直起上身环顾了周围的孩子们一圈，放开声音：“所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短暂的沉默后，“嗡嗡”的讨论声响起，大部分人都说着回家，也有说回学校的，有几个义正词严地说要报复十三书院的相关人士，把他们绳之以法，也有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沉默。
“你们都要回家吗？”刚才抱着温芷歆哭了一通的女孩现在也坐在她身边不远处，这时把身周的几个孩子都问了一圈，转回头来，却很不高兴的样子，皱着眉，扁嘴思考了起来。
良久，她终于抬头，倔强的目光看向温芷歆，声音清脆，“我不想回家。”
一个似乎是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凑近过来，扒拉着她询问原因：“为什么呀？你不是还一直想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接你回去的吗？”
“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女孩眉头皱得更紧，神色里有些悲伤，狠狠说了一句，忽然飞速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温芷歆便一下知道了她所谓“不一样”的理由——应该是莫小小顺嘴把打电话的事说漏了。
难怪她刚才哭得格外悲惨……
温芷歆有些担心，好在女孩比她想的要坚强得多，也或许是在生死间走过一趟后看开了许多，总之她现在除了一点悲伤外并没有更多的情绪，只冷哼了一声：“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了，正好她也不想看见我。”
另一个女孩还想劝，却是另一边忽然站起来一个男孩，朗声道：“刚才谁说不想回家的？我也不想回，我们搭伙啊？”
那边有人说了他句什么，男孩也不介意的样子，冷笑一声，大方地道：“我回去干什么？等着被打死吗？还是再被他们骗一回，联手送到另一个差不多的书院学校去？”
他这话一出，四下里讨论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显然是引起了一波思考。
会被送到这里来的孩子基本没有什么傻白甜——即使有也早就被折磨得改了性了。
他们多少都能猜到自己被父母亲属送过来的原因，自然也不难猜想没有改掉那些毛病的话，回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他们……
也不是真的顽固到不想改变，只是有的问题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甚至有的根本就不算问题，当然更无从改起。
所以，真的要回去吗？
温芷歆静静看着他们各自思考，并不出面引导。
忽然，那个站起的男孩不知听谁说了一嘴，兴奋地开口：“这个想法好啊！不如我们就留在这里一起生活吧？”
一时间，满堂皆静，接着下一刻响起了更大的议论声。
男孩自顾自完善起了这个想法：“这里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但是有水有电，食物也有人送过来，而且还没有人管！只要我们伪装得跟以前一样，就没有人会来注意这里。”
“我！”那个递出了求救信的女孩双眼一亮，一下举起手，“加我一个，我也要留下来！”
更聪明的她还第一时间想到了更多的问题：“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院长先生可是藏着小金库的。他今天已经被吓破胆了，只要我们保持人数和武力上的优势，完全可以威胁他替我们出面解决麻烦。”
被他俩描绘的未来所鼓动，越来越多的孩子们开始跟着设想了起来，讨论声和附和的声音在各处响起，更多人没法再继续坐着，开始兴奋地在人群中蹿来蹿去，以期寻找到更多共鸣。
温芷歆借机回到妖怪们身边，简略讲了一下孩子们的讨论过程。
听完，李猫单手撑着下巴，沉吟着：“这么做……好像也不是不行。”
像男孩说的那样，十三书院因为占地广，离市区有一段距离。
院长怕自己的犯罪行为被曝光，一直都将学校与外界隔离得十分彻底，校园里的必要设施和物资都很齐全，平时除了教职工偶尔的外出，就只有运送食材的车辆会固定到来。
交易可以在网上完成，负责运送的也都是机器人，只要学生们能掌握住院长和他的小金库，就不会有被外界发现这里换了掌权者的危险。
整个学校就像是一座孤岛。
想想也挺讽刺的，从前，这个岛屿的封闭隐藏了这里的罪恶，让学生们难以向外传递求救信息。但现在，他们居然要感谢这封闭的一切，让他们拥有可以在这里建设自己世界的可能。
莫小小听着，看向那边灯光下，学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人人脸上带着希冀的笑容，像是都已经从苦难中走出，不由得也勾起嘴角，问了一句：“那，他们会成功吗？”
“谁知道呢？”说着，温芷歆环抱起双手，靠上了车身，“没有人能一直手把手领着他们，未来怎么样，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建立一个自治的小社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任何地方，人一多就会乱。他们虽然都聪明，也都经历过共同的苦难，但终究还是不同的个体，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要怎么将这些想法统合？怎么分配物资？怎么规划未来？甚至现实的……权力怎么划分？谁来统领全局……一切的一切，都还要靠他们自己来讨论出结果。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开始。”
一个走向自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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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孩子们打算把事件的善后工作当成对新成立政权的第一个考验，温芷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简单提了一下几个要注意的点，便跟着妖怪们一起告辞离开了。
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李猫表示自己之后会多注意一下他们的情况，毕竟她是幻境作者，很适合帮忙开点影响不大的外挂。
四人上了车，跟着导航回到市区，前往一开始接下整个任务的那座大楼。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现在，也是时候去找到最初的发布者彻底了结这个任务了。
大楼顶端，栽种满红色鲜花的花台边，飞行器缓缓落下。
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之前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他们凭借记忆找到了之前女孩站着的那块地方，根据李猫透露的步骤，温芷歆过去站到了那块地砖上。
夜风轻轻吹拂，万千盛放的鲜红花朵随风轻轻摆动。
人类女孩静静站在那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听得到吗？”
就在李猫快要被奚天冷冽的目光扎死的时候，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帘。
循声找了半天，最后他们蹲了下来，这才终于在花坛里，花丛的根部发现了一个只有手指高的小小的老头，满脸皱纹，有着长长的白发白须，活像是各种古老传说里的神秘高人。
就是矮了点。
只见他轻抚自己的胡须，悠悠道：“恭喜你们完成所有任务，现在只要回答出小老儿的问题，便可直达此玲珑仙境之外，踏足真实之境。”
温芷歆盯着面前的小老头，撑着下巴，眉头紧蹙，一脸的纠结：“呃……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先知？”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温芷歆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不是我想吐槽……先知在赛博朋克背景里确实有点出戏，但真的不至于吧？就，这个素材……能不能再讲究一点？这都已经窜频窜到修仙那边去了啊喂！”
“咳，那什么，答完问题就出去了，你们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忘带的。”轻咳一声，李猫果断转开目光，像个称职的乘务员一样贴心提醒了起来。
莫小小大咧咧地在脑后交叉起双手：“东西倒是都带了，不过我们这样就能出去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也可以自己留下来。”李猫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什么，狡黠一笑，“正好你可以再去找找温小姐的幻境任务。”
温芷歆一惊，嘴角笑容有些勉强：“说什么呢？浪费时间，快走啦！”
李猫“啧”了一声：“好吧……”
说着，她看向温芷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骤然一亮，“欸？你要不来跟我一起做游戏吧？难得能有靠直觉就把我的幻境控制到这个份上的人，不招进来可惜了。”
“啊？”温芷歆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我是人类。”
然而李猫可能是整个泉山市最不在意这个的妖怪了，当即叉腰：“那有什么关系？是人还是妖怪都不妨碍一起爆肝996嘛。”
人类嘴角的笑容当场消失：“啊，那还是算了。”
头发还是很重要的！
在这时，突然凌空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声！
声音来自他们头顶，震得所有人脑袋里都在不住嗡嗡作响。
抬头看去，笼罩整个不夜城的漆黑天幕上出现了好几条裂缝，从中心点呈蛛网状向外扩散开！
裂缝间透进刺眼的白光，为整个不夜城洒下了从未见过的光明。
“这是天……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三封信：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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