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七封信：漫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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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两人离去，龙影转头向温芷歆走来。
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看着，温芷歆下意识就有种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的感觉，不由伸手抓了一下衣角：“有话要跟我说吗？”
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龙影笑了笑，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侧边的方向：“他们打扫战场，咳，会议室应该还要一会儿，光站着也挺无聊的，边走边说吧。”
他一开口，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顿时就消失了。
按捺住心底的惊疑不定，温芷歆抿了抿唇，转身向下看去。
来的时候只是穿过了一道简陋的门，现在她转回身，却怎么都找不到那该存在于身后的门，满眼只有铺满整座大山的苍翠的绿色，在很遥远的天边能看到小得像玩具房子的人类城市。
从眼前这情况来看，没有人带领，她是绝对没法靠自己离开这里的。
定了定神，温芷歆转眼顺着龙影的目光看去，那原本密密实实挨着，甚至难以从中找到半分缝隙的草叶和灌木自发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条足够容纳两人并行的细长小路，延伸向覆满深绿的远方。
不由自主地，温芷歆伸手拉了拉身上披着的风衣——那是奚天留给她的护身羽衣。
注意到她的动作，龙影挑了挑眉：“放心，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收尾工作，你家小鸟儿很快就会下来了。在那之前，赏脸陪陪我吧？我可是很难得才从他的监视里找到机会和你单独谈谈的。”
温芷歆目不转睛地看他片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跟了上去。
两人并排走在狭窄的小路上，随着他们的前进，覆满视野的深绿往两旁退去。只有脚下不知通往何处的平缓小路向前延伸。
边带着她往前走，龙影边一如往常带起戏谑的笑：“和山神大人相处一天，感觉如何？”
这确实是他平时的口气没错，吊起的心稍稍平缓，温芷歆收回了望向两旁林海的目光，瞥他一眼，犹豫着：“嗯……难以言说。”
“怎么？”龙影低沉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其中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沉吟片刻，温芷歆有些纠结地说着：“认真地说，其实我这一天过得还是挺开心的，当然仅限在不知道她是山神的时候。”
“之后嘛……好吧，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是很难把她当成真正的神明来看待。而抛开这点的话，她毫无疑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就是，嗯，稍微有点自来熟。”
顿了片刻，她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龙影当然是把所有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笑了起来：“可能和阿狼他们的养育方式有关，阿绿大人的性格相比其他孩子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但不管怎么样，她毕竟都是我们承认的山神大人。”
听到这里，温芷歆侧头抬眼看他：“说起来，我之前就在好奇，到底为什么山神会是人类呢？”
龙影的回应是挑了挑眉：“为什么不能是呢？山神是由大山选出的神明，职责是庇护山中的所有生灵。既然是所有生灵……自然也包括住在山脚下的人类。”
说着，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然，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到，为了是否要把她迎上来的问题还吵了很久，毕竟这实在比以往都要麻烦很多……”
提到这个，温芷歆忍不住开口：“比如阿绿的家人们？”
龙影“啊”了一声，点头道，“果然，你们已经去过婚礼了吧？”
温芷歆也点了点头：“我现在能理解那位夏先生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疏远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对自己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山神这样的事，都会不知道怎么做的。”
感叹着，她一边把婚礼上的事向龙影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夏先生对她说的那句唇语。
“照顾好她？”缓缓重复了一遍，龙影却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只看向温芷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道，“果然，跟你还是从头说起比较好。”
“啊？”温芷歆眨了眨眼睛，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看错什么了吗？”
龙影大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被愤怒躲开后才又轻咳一声，严肃起来。
他沉吟片刻，娓娓道来：“前任山神陨落后，整个泉山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幸好墨云及时结束云游归来，混乱才没有怎么波及到人类那边。”
“毫无疑问，在这样大家在处于混乱中的时候，新任山神的出现是非常有意义的……哪怕是一个人类。”
“所以虽然也有些人反对，我们还是很快就把阿绿大人迎了回来。这对至少大部分妖怪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但对人类而言就不同了。”
稍微设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温芷歆不由深深点头——突然一群人跑上门来说你刚出生的可爱女儿是被选中的山神？这谁能一下子接受？拍动画片也没这么离谱的。
龙影抬眼望向远方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向他们解释过很多次其中利弊，也尽我们所能地给了他们补偿，让他们从清贫的日子里挣扎出来，但……”
突然回想起在婚礼上听到的八卦，温芷歆灵光一闪：“是和她妈妈有关吧？”
见她很快猜到，龙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继续讲着：“他们夫妻俩都受过教育，只是限于外在条件才导致赤贫。很显然他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事件夺走。”
“而他们中表现更激烈的，正如你的猜想，是阿绿大人的妈妈，她始终坚持是妖怪和大山夺走了她的孩子。”
温芷歆抿了抿唇：“说真的，我觉得没毛病。”
“是吗？”应了一句，龙影继续叹气，“她放弃了工作，反复上山想要找回自己的女儿。但神界的入口怎么会是她一个人类能找到的？多次徒劳无功后，她渐渐精神恍惚，最后因为躲闪不及出了车祸。”
温芷歆之前就知道了阿绿的母亲已然过世这件事，但她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只是普通车祸的话，妖怪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那毕竟是山神的母亲。
龙影很轻地笑了一声，依旧很无奈：“妖怪的法术当然能救她……如果她愿意接受的话。”
简短的话语，却带给了温芷歆极大的震撼，也瞬间让她明白了，为什么阿绿的父亲明明对她还有感情，却不像她姐姐那样愿意和她亲近……
对女儿变成神明的不理解，对妖怪们的厌恶和憎恨，对宁愿选择死亡的妻子的埋怨和思念……还有，即使经历这么多却依旧无法抹消的对女儿的爱……
一切的复杂情感都会在注视着女孩小小身影的时候涌上心头，将人溺于其中，久久无法挣脱……也根本不想去挣脱。
但这样溺水般沉重的感情却不应该被倾注在女孩身上，无论作为人类还是神明，她小小肩膀上承载的重量都已经太多了，所以……
真没想到居然是那个被八卦群众围攻的人说对了——既然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心中的创伤，那还不如离彼此都远一些，对大家才是最好的。
“这真是……”温芷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踌躇半天，只好沉默。
龙影长长叹出口气：“阿绿大人唯一亲近的人类就是姐姐，现在姐姐远嫁……好在她很快就要去学校上学了，希望多少能交到点靠谱的朋友。”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温芷歆只能跟着点头，就见龙影深深吸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
接着话锋一转——“你跟小鸟儿进展怎么样？他去过你家了吗？”
温芷歆一愣，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抬手就给了他一锤：“说什么呢你！”
这点攻击对龙影完全不痛不痒，他依旧嬉笑着：“别害羞啊，这可是感情发展中很重要的阶段，我还要靠这个来评估能不能挖他墙角的。”
“喂！”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温芷歆满脸通红，又推搡不动，恼羞成怒地吼着。
龙影这才收敛了过多的笑意：“我这不是看气氛太严肃了……好吧好吧，不开你玩笑了。但说起来，我是真的挺想把你挖过来的……”
心里一惊，温芷歆皱起眉，又联想到了之前的杀气——以龙影和奚天的关系，他不应该对自己说这个的，到底……
她还没想完，就听到了龙影的下半句话——“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用，咳，勤奋，把你挖来我手下干活一定能提高很多效率吧？”
……
眼见龙影甚至开始畅想挖到她之后就能有每天和挚爱的女朋友们去甜甜蜜蜜，温芷歆终于再也忍不住嘴角的抽搐：“少做梦了你！我才不会去你手底下工作呢！”
龙影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只一挑眉：“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总不会在见识了这么多之后，还要回去继续做你的邮递员吧？”
温芷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在愣怔中，就见他已经掰着手指挨个数了起来——
“其他的话……跟着奚天做信差？就可以去各界旅游了。接着，我记得李猫那边邀请过你吧？答应的话就能进入墨云的保护范围，从此在泉山可以横着走。还有阿绿大人这边，她身边还是少一个了解人类社会的人。最后当然，我这里可是超级缺人……”
“所以，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你的未来吗？”
作者有话说第115章 第七封信：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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