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竹马》不和谁同名

2、猝不及防的痛

　　乌云密布的天空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顺势而落。噼里啪啦地打在叶子上、窗户上，金属上，雨水撞击的声音真是嘈杂，扰人清梦。

　　慕言之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瞧了瞧玻璃窗上肆意横流的水渍，叹气一声，“哎，可怜了院子里那些娇滴滴的美人花。”

　　王姨推开门看见慕言之还未洗漱，揪着心肝提醒：“我看你比较可怜，小祖宗，还不赶紧换衣服，要迟到了。”

　　慕言之看了看手表，心里咯噔一声，迅速闷头穿衣。天啦噜！她明明才关了闹钟睡了约莫五分钟好伐？怎么半小时就没了？是谁？是谁偷了她宝贵的时间？

　　推开大门，屋檐外，一把大伞绽放在雨幕之中，慕言之接过王姨包好的早餐，一大步冲进伞内，嘟囔着抱怨：“你怎么不进来叫我？”

　　温陌眼眸下泛着青影，倦懒地回答：“我也才起床。”

　　两人钻进温陌家的车子，掸了掸裤腿儿的水滴。慕言之将早餐分了一半递给温陌，可豆浆却只有一杯，她自顾自地喝起来。

　　临近学校，温陌吃完，朝慕言之说：“给我喝一口。”

　　“还剩最后一口，你要不要？”慕言之本以为温陌会嫌弃，哪知他竟然仰头一饮，连最后一滴也吞下入腹。

　　慕言之捏着没吃完的小半个馒头，喜滋滋地跟在温陌后面，下车，进教学楼，不知不觉到了教室门口。

　　然而，还未踏进教室一步，慕言之就与‘灭绝师太’四目相对，她顺着对方视线，及时觉悟——本班不成文班规之一：不许带早餐进教室。

　　慕言之以迅雷掩耳之速往嘴里塞下剩余的馒头，本着粒粒皆辛苦，万万不浪费的心态，一边咀嚼一边往教室里走。

　　‘灭绝师太’眉头一皱，盯着慕言之的背影，猝不及防地对全班宣布：“从今天起，不准在教室吃东西。”遂，满意地走出教室回办公室备课去。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慕言之在全班的哀声怨道中灰溜溜地滚座位，不好意思地对着左邻右舍拱手抱拳示意：“对不住啊，各位，课间我请全班同学喝水，聊表歉意，聊表歉意。”

　　课间休，小卖部里人山人海，两个小鬼卖力地挤进最里层，慕言之朝着冰柜冷藏处的阿姨大声喊道：“仙女姐姐，麻烦给我来三十瓶脉动。”

　　温陌左右手各提一装满水的袋子，一步一步稳稳地向梯子走去，虽说负重前行，但显然不是累赘。

　　慕言之看着轻轻松松就上十几步台阶的人，忍不住抱怨：男生的手劲儿甩女生十条街！想想自己，连掰开瓶盖都会费九牛二虎之力，上帝在造物上还真是重男轻女。

　　在这炎热干燥的夏天，水的搬运工一到门口就被热情围堵，温陌分分钟便两手空空。

　　期间，有几个女生拿水之后，小脸上红扑扑的。慕言之当然知道她们不是因为热，少女们脸红，还能是因为什么？哪个少女不怀春！

　　慕言之心里十分不爽，有种自己的宝物被别人觊觎了的感觉。当有人对着温陌眨着大眼睛道谢时，她终于忍不住爆发：“赵晓诗，都说吃人手短，喝人再怎么也得嘴甜吧？不谢我？”

　　赵晓柳扭头，粲然一笑：“你？不过是出钱而已，得罪灭绝师太颁布新班规，将功赎过。人家温陌可没触犯逆鳞，白白出力难道还不允许我谢谢人家吗？”

　　“我看有明明是有人在讨存在吧。”慕言之哼哧一声，越过两人气鼓鼓地回到位置上。

　　温陌拧开一瓶水，放在慕言之桌上，随后拿起一本练习册，埋头学习。

　　冰水降火，尤其是无名火。慕言之一口下喉，看了看不动于衷的同桌，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莫名其妙，何必对木头生气呢？哎，自讨没趣。

　　窗外的蝉声依旧聒噪，此起彼伏，有些听起来厌倦得很。不知道当最后一只蝉鸣时，它撑不撑得起这一整个夏季。

　　最快的莫过时光，一整天的课总算是挨完了。铃声伴随人潮，吵得慕言之厌厌不语。

　　当慕言之疲倦地背起书包起身离开时，温陌视线触及一抹鲜红，霎时晕红了脸庞。不过须臾，他镇定自若地咳嗽两声，温和地讲：“言之，坐着等我会儿，我整理一下课本。”

　　片刻，教室里只剩两人，慕言之觉得温陌磨蹭，正想回头看看这人怎么这么慢时，腰上系来一件宽大的校服。

　　温陌把自己的校服裹在慕言之纤细的腰身，在左侧打了一个蝴蝶结，像一条Ａ字裙。

　　慕言之看着温陌的一系列动作，百思不解，困倦着问：“你干什么呢？”

　　“你没感觉吗？”温陌脸上的绯红已经减淡。

　　“什么感觉？我现在只是有点累，只想回到我亲爱的床上大睡一觉。”慕言之厌厌地讲着，一股热流自体内喷涌而出，但……这并不是尿意！她惊慌失措，温陌问她的问题不是空穴来风。完蛋了！！好丢脸！女生的初潮，竟然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慕言之的豆蔻年华中。

　　她毫无准备，整个小脸以及从脖子蔓延至耳朵，全部泛红，如那三四月间的桃花，春风轻拂，一夜盛开。

　　温陌看着眼前的人，她何时有过如此窘迫时态，不禁抿唇低笑，一手拉过木讷的人儿表面从容淡定地往教室外走去。

　　夏季的大雨来去迅速，烈阳一照，路面又恢复了干爽。两人路过小区的便利店，温陌顿住脚步，用嗡嗡如蚊的声音问：“你家、家里有那个吗？”

　　“哪个？”慕言之愣愣回答，心思粗旷困于先前的尴尬境地还未出来。

　　“咳”温陌捏着拳头挡住嘴，凑近慕言之耳边，“就是那个用的。”

　　窘迫啊！慕言之明白之时，还不忘揣测，这厮竟这么精通，估计是生理课从未打过瞌睡吧。

　　慕言之站在商架随机挑选了几包，结完帐，把东西塞进书包。在门口等着她的温陌一把捞起书包，背在左肩，两个书包一晃一晃地从慕言之眼前掠过。

　　收银的小姐姐，看着这一幕露出了姨母般地笑容，这简直是犯规，跟抢跑有什么区别？同时又为自己感叹，她的另一半是胎死腹中了吗？怎么二十几年了还不出现？哼！若是以后让老娘遇见了，一定先锤那人一拳。

　　慕言之敲门，家里无人应答，只好掏出钥匙自己开门。温陌跟着慕言之上楼，安静地坐在她床边的榻榻米上。

　　尔后，慕言之拿好干净的换洗衣物，又从温陌身旁的书包里翻出一袋姨妈巾，一溜烟进了厕所。

　　希望形势还能稳住，不至于血漫金山寺。慕言之双手合十祈祷后，揭开了温陌的校服。老天不会随随便便随人愿，已经血流成河了，衣服的里层已经沾染了她的印迹，而自己的衣服更加惨不忍睹。

　　一片江山红红火火令她眼花缭乱，这一生，她慕言之还从没在现实里看见过这么多血，还是她自个儿的。这种心悸的感官，加速着血液循环。

　　慕言之颤颤巍巍地换好衣裤，刚走出半步，双腿一软，伴随着小腹的绞痛，砰地一声，跌坐在地。

　　门外的温陌听到动静，嗦地一声从沙发飞驰到洗手间隔着一扇门急切地问：“怎么了？”

　　“温～陌，我……”

　　慕言之气息不足地吐着几个字，发音艰难吃力。

　　“我能进来吗？”

　　“嗯～”

　　温陌扭着把手，进来看见趴在地上的慕言之，连忙将她扶去了床上躺好。

　　慕言之双脚的十个脚趾头痛苦地蜷曲着，捂着肚子在床上扭捏着。

　　“要不要去医院？”温陌皱着眉问。

　　“不要！”慕言之拼尽肺活量讲出这句，又断断续续地补充：“十级痛，我还没到那个、地步，现在不过、无法入睡，安静平卧时，持续疼痛的七级～痛而已……我很疼，但是，还能忍～”

　　温陌叹气，拿起钥匙却没有背书包跑下了楼。

　　一刻钟后，温陌拎着保温杯坐在慕言之床前，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某人红糖水。

　　“喝不下了。”慕言之转着咕噜噜的眼珠子，里面还残留着哭过的水痕，晶莹透亮。

　　温陌放下勺子，转过脸盖好保温杯，嘱咐：“一会儿想喝了再喝。”

　　“嗯。”

　　“好点了没？”

　　又不是灵丹妙药，怎么能立马见效。不过，慕言之心里十分高兴，违心地点着头。

　　两人共处一室，今非昔比，慕言之不能像往常那样谈天说地，侃侃而谈。现在这一屋子的沉默，就算她想挥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过了会儿，慕言之带着鼻音对坐在脚边人讲：“嗯，你要不先回去？我已经好些了，不用担心。”

　　温陌睥睨着黑眸，巡视一番，安嘱她好生休息，便背起书包下了楼。

　　当温陌的身影不见，脚步声不闻，慕言之才觉得自在了。今儿真是水逆，这都什么事儿？糗到家了！她一个翻身，埋头掩背，又哎呦连哼，因为扯到肚子加剧了疼痛。

　　痛苦是个好伙伴，不离不弃，往后的每次姨妈天，慕言之都会免不了一场“万箭穿肠”。

　　如果有来生，她慕言之再也不要做女生，不，是再也不要做母的了，母猴、母马、母羊，母骆驼……统统不要！最好如三毛那样洒脱：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