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日末

3、第 3 章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易胖体质的人，毕竟从大学开始学医之后，我的生活就极其不规律，忙起来是真忙，还能按时吃饭？所以导致我的一个习惯，就是能吃到饭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吃到饱的，多年顿顿吃撑的我，也没能胖了多少，于是就给了我放纵的勇气。但是聪明的我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顿顿饱，但是我次数少啊，加起来的热量还是小的，自然就不胖啊。可当遇到有一个自愿当长工的人天天给你送好吃的不重样，还外带一份巨好吃的杨枝甘露甜品，而你又因为脚伤的原因被他逼到强制卧床，移动时全靠他来抱的情况下，试问谁能不胖吧？这一跤摔的，生活规律了，吃喝不愁了，于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然后我哭了，在试完第三件裙子还拉不上拉锁后，出了试衣间的大门，我一把把裙子扔到了坐在沙发上等我的周子翼的脸上，正在给程铮打电话出主意的小伙儿突然眼前一黑，他拿下脸上的裙子正准备骂人的时候，抬眼看到了我要杀人的眼神，又默默的憋了回去。嗯…嗯，诶，小姐，你们这里还有别的衣服她可以穿的么？他指了指我，一脸假笑的问导购员。导购小姐也是有点被我刚才的阵仗吓懵了的，以为我要闹事，结结巴巴的回答说没有了，还贴心的为周子翼找补了一句，我家码小。我拎起包，就往店外冲，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等等我，莫郁华！始作俑者还不嫌尴尬，嗯，叫死我都不理他。

　　自从我脚伤痊愈后开始上班，周子翼也好像开始忙了起来，不再送吃的，不再打扫卫生，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每日的一条微信和每天早上小张送到我家的早餐。微信也倒是看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些他碰到的小事情和闹出的小笑话。他还是那样，莽莽撞撞的，至于是不是还调戏小姑娘，微信里没说，我也就当作没有。早餐是真的好吃，每天基本不重样，本以为能靠忙碌的工作减点儿肥的我，彻底被打乱了计划，吃得我上个三楼都得喘半天气，一直直接拿我当牲口使的主任都委婉地向我提出抗议，让我减肥，好继续冲向革命的最前线。同事都说我是幸福肥，狗屁好么，全都是施舍来的肥肉。

　　于是我就在小区附近办了张月卡，准备开启我的减肥大业。但没想到休息日的时候，周同学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找我出去。还美其名曰，咱们只要动了，就能减肥了，说得一本正经，桃花眼一眨就蛊惑了我本来就不甚坚定的心。所以旅游、吃饭、拍照一条龙服务。这星期我实在需要买衣服，娱乐活动就变更为了逛街。哪知我身材如此不给力，简直丢人，尤其在他面前，我更不想失了面子。

　　还生气呢？是她家衣服太丑了，根本不适合你，咱们去下一家，他又像哄孩子一样。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威胁他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像那次住院时哄陈洁洁的话一样，口是心非，我可不是你要呵护的小女人，我可是莫郁华诶。

　　突然觉得百般没意思，橱窗里好看的衣服大多穿不了，餐厅的美食我又不能吃，所以来商场有什么意思么？我不由得嘟囔了一句。不是你要来的么？没想到周少爷听见了，哎哟嘿，这人真是，还找不着人出气呢，他倒顶风上了。女战士莫郁华同志正准备撸起袖子开怼的时候就感觉到敌方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灭了。洁洁？姐姐！你叫谁姐姐呢，我比你小三个月零四天好吗！正当我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完美燃起了周子翼的斗志的时候，就看他向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纳了大闷的我转头一看，好嘛，哪条锦鲤保佑的我啊，怎么还把暗恋对象的明恋对象给我找出来了？周子翼你个没出息的，给我站那！

　　可惜周同学向来是听不见我的心声的，以前如此，现在照例如此。两条大长腿，几步就到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的陈小姐面前，我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去。洁洁，好久不见。我扑哧一下笑了，声音颤抖的跟上次咱俩相遇有什么区别？周子翼啊，对待念念不忘的旧情人，要有新鲜的感觉好嘛？他瞪了我一眼，我才憋了回去。陈小姐倒是很大方，主动问候了他不说，还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这是我的，周子翼连忙介绍。朋友，我比他快一步说出来。他又看了我一眼，我很纳闷帮了你忙，小表情为什么还是如此复杂？那我就闭嘴好了，我很老实的闭了嘴，只露出微笑给周总撑场面。他们真的聊了很久，我就和陈洁洁肩上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的联络感情。直到小女孩在妈妈的怀里怎么都待不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叙旧。我实在看不过眼了，一把抱过小妹妹，对这对看上去情欲波动强烈的男女提议，不如你们去咖啡馆聊天，我和小朋友去玩一玩呗。孩子妈妈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刚才长达十几分钟的眼神交流，我和这个叫做非明的孩子建立了浓厚的友谊，她愉快的说好，我态度又诚恳，妈妈也就自然不能说什么了。全程周子翼没有说话，我抱着孩子转头就走，没有看他。周子翼，同学近十年，你说我了不了解你？我没什么别的用，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正巧了，这间商场设置的非常合理，一楼的拐弯处，就有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所，可供孩子，也可供成人。我坐在成人秋千上，嘴里叼着刚才下楼顺道买的冰棒，看着不远处滑滑梯的非明，是真的放松下来。拍了拍笑到僵硬的脸，感慨自己真的太把周子翼当回事了，为了给他撑面子，我差点笑到抽搐。犯不上，真犯不上，我边摇边在想。这时非明小朋友玩腻了滑梯，蹬蹬蹬的跑了过来，阿姨，我想玩这个，她指了指这个秋千，乖巧的看着我。那我自然是同意的了，酷似妈妈的大眼睛里透着清澈的光芒，谁又会不答应呢。我鬼使神差的站起来把她抱在秋千上，然后过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再过一会儿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这个决定非常错误，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推她，整整一个小时，推的我手臂发酸，甚至都开始抖了，她还是要求莫阿姨推她。我强烈怀疑，是她妈妈指使的，我按着发酸的手臂，至于么？不就是暗恋你的备胎么，至于让你女儿折腾我啊。不行了，我停下来，诶，小孩，你起来。，我的口气凶凶的。她倒是还想赖在上面，在我眼神的注视下，嘴撅的高高的，跳了下来。我跨了上去，转身坐在秋千上，语气继续凶巴巴的，你来推我！没想到，小女孩并没像普通五岁小孩一样受到威胁就哭，而是撅着嘴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乖乖的用她的小手轻轻地推起这个刚认识还特别不靠谱的莫阿姨。

　　哎哟，真的不错诶，有人推着。我开心了，并无视了周围所有因为我利用童工谋取私利的行为而一直强烈谴责我的眼神。此时此刻，我最开心了。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就开始发呆。非明啊，你在幼儿园里有喜欢的小朋友么？我尝试着与她建立交流，背后没传来声音，我撇撇嘴，好吧，这孩子是生气了，不过也没关系，她不听也正好啊。

　　非明啊，千万不要在小时候爱上一个人啊，这样很难受的。如果这个人爱你，你就很幸福啦，像你妈妈一样。如果他不爱你，你也别哭，像阿姨一样。哈哈哈哈哈，想想都好笑诶，你爱喝可乐吗？阿姨超级爱喝呢，以前在都柏林的时候每天都喝，还闹了一次牙疼。老邓还骂我作为一个医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嗯，老邓就是一个长得很像圣诞老伯伯的老伯伯，所以说不能多喝可乐啊。我喝是因为我喜欢的人爱喝可乐，他真的爱好好多啊，爱踢足球，爱去酒吧，爱交女朋友，还爱喝可乐。我好没本事的，自己盘算了一下，这几个我都做不到，只有可乐还可以培养一下，嗯，我当时就果断决定了，我爱上可乐了，于是就喝，刚开始胀气不习惯，后来成了瘾，也就好了。

　　非明啊，我跟你讲啊，阿姨爱上的那个叔叔呢，特别马虎，高中时候抄我的作业连加号都会错成减号，大学就更不认真了，追女孩要写的情书全是错字，到头来还得我去帮他校正。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啊，看着看着，就想象这个是给我的了，必须完美，所以我就一遍一遍的给他改啊，硬生生把个理科生逼成了写手，后来我去校刊投稿，竟然还拿了个奖，你说气人不？

　　非明啊，他真的很讨厌啊，你说他也不喜欢我，干嘛要对我很好呢？高中时候有人欺负我，我坐在前排还没说话，他倒已经掀了后排的桌子，他说他是正义感爆棚，我却动了心。当时家里很不宽裕，我不舍得吃好的，每天就啃馒头，是他每天买一大堆吃不完的东西，口气生硬的分我一半。我因为突然来例假弄在裤子上，集合铃打了三遍不敢出班门，他在后座睡醒了知道我的情况，二话没说就脱下了他的校服。他被老师罚着站了好久的墙角，还若无其事地对来道歉的我说没关系。大学时我参加辩论赛，有人在开场前换了我的稿子，他在全楼的垃圾桶里翻了个底掉，终于把稿子在我临上场前送了过去。我跟一个想追我的男生约会，那男生上来就动手动脚，被他一脚蹬开，拉着我就跑。你说他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想来，也是我对不住他，他把我当朋友，我却对他有奢望。

　　非明啊，那天吃饭时，他和程铮吵架，我听到了。他说他不爱我，爱你妈妈。我真的好羡慕你妈妈，他是个很好的人，他爱着的人也会是很好的人。虽然我每次都说不在意，但是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设想过无数次他对我说他有女朋友了的情况，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心真的很痛，揪得疼。所以我决定顺着他，你说我都这么爱他了，怎么能不顺着他。虽然心会在每一次他看着你妈妈的照片傻笑的时候揪一下，在每一次他强撑着忍着疼给你妈妈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再揪一下，不过我想会好的，我会习惯的，我会看着他过的很好，那么我也会很好了…

　　不知不觉，我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好多，非明还在推着，我有些惊讶，呵，现在五岁小孩的体力见长啊。要都是这样，还需要医生么？我报着对祖国未来的钦佩和对医生行业的危机感准备呵护一下未来的花朵，转头，我看见了一双桃花眼

　　，目光灼灼，盯着我，让我心里发慌。

　　我抬腿就走，连包都顾不上拎了，这tm自愿强势告白，我都爆粗了，就想赶紧离开，结果被一把拉住。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他的声音很急切，很颤抖。我几度挣扎，还是敌不过他的力太大了。这个陈洁洁，简直与我八字不合，抢我男人不说，居然还让我出了这么大个丑。我咬牙切齿，盯着他抓我肩膀的手臂，逼急了就咬了上去。哪知他也不躲，疼也不说，就任由我咬着，也不放手。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咬他作甚么？我的门牙都松了，然后我就松口了。这些话，为什么在你去都柏林之前不告诉我？他似乎很认真，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似乎非要问出些什么。我气极反笑，你现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那年你说你在她面前能当个英雄，你说爱情就是没有道理可言。你还让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甩开他的手，揪起我的小包，这次我想，莫郁华啊恭喜你，你解脱了，你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这下好了，周子翼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委曲求全，我一直妥协，我允许他再次进入我的生命，看上去他一直在迎合我，实际却是我再一次的被他驯服，每次都是甘愿臣服于小王子脚下的狐狸，可小王子最爱的却是玫瑰花啊。

　　抹了脸上的眼泪，我准备离开，周子翼还愣在原地，我这次是真的不想管他。没成想刚迈出去一步，他就又把我拉了回去，抱住。还起劲了是吧，都把我赤裸裸的全部奉献给观众了，你tm还看上瘾了是吧？我攥起拳头，抵住他的胸口，不让他抱我，他却发力更狠了，就是一直要把我揉进他怀里。谁怕谁啊，正准备扯开嗓子喊非礼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他说，莫郁华，我好像爱上你了。好像等了千年的猴子等来了揭符的唐僧，我脑子一热，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刚擦干的眼泪又冒了出来。拳头也松了下来，然后我就在我喜欢了这么多年好像终于要得到的人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都比不了非明。

　　他却有点儿心急，伸手抬起我的脸，继续说，那我现在问你，如果当时我在机场真的留你了，你会留下么？

　　……不会。为什么？

　　因为我要走了。去哪？

　　做无国界医生，去非洲医治埃博拉疫情。

　　抱歉，周同学，老邓头说过，爱情不是施舍，我信了，但是我不信你了。他还说，爱情不是全部，所以我回来了，找回莫郁华之后，我还是想做Flo，那个没有人伤我的专业医生，同你想做英雄一样，我也想做一次别人的女侠。

　　他的手骤然放下，我闭上眼睛，舞台大幕拉上，莫郁华圆满退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