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观星术 ...


  •   对上云弦的视线时,那白衣相士原本仿若春睡未醒的脸上有了十分的笑意,他冲云弦微微颔首,又问了一遍,“各位,敢不敢赌?”

      那几人刚才的谈话虽不算秘密,却也不想被人听见,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忽地有人这般一喊,别说他们,方圆三丈之内,听到这句话的都愣住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你一个江湖术士,在这里瞎议论什么?小心被巡城的士兵听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人群慢慢聚拢过来,这么大的瓜,不吃白不吃!

      白衣男子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人反咬一口,将妄议朝政的帽子往他头上扣。

      他从袖里掏出一锭明晃晃的白银,放在桌子上,“别这么紧张嘛!你们都还不知道我要赌什么呢!”

      有好奇者道:“赌什么?”

      白衣相士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和煦如朝阳。但下一刻,他说出的话令在场的每个人包括云弦都抽了一口冷气。

      “就赌今年的殿试会不会有状元!”

      清平将香气扑鼻的馄饨放下,抬眼看到云弦的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少爷可是饿极了?快些吃吧!”

      云弦按按怀中的密旨,摇摇头,“嗯,没事……就是饿了。”他低头嘬了口馄饨汤,顿时觉得整个人舒适了不少。刚舀了只馄饨送到嘴边,又听那白衣相士道:“我赌承安二十年,云楚必出状元!”

      众人默然,过了许久,心头的震惊才渐渐散去,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状元?云楚都多少年没有状元了!你这算命的,怕不是来砸自己饭碗的吧?”

      “所以说算命的都是骗子,不能信!
      ”
      “看你也算一表人才,怎么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正正经经地谋一份差事,不好么?”

      ……

      白衣相士的笑意从头到尾未减分毫,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幡子。

      “稳赚不赔的事情,你们到底要不要下注?”见无人应和,他将银子抛到那几人桌上。

      真金白银,不赚是傻子。

      “下!为何不下?我压一两,今年没状元!”

      “我跟三两!”

      “我五两!”

      “眼看着要春试了,谁听到风声了?你这一锭银子不够分!不如多跟点!”

      白衣相士在怀里摸了又摸,摸出两张银票,十分不舍地放在桌上,“那就一百两!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今日全放在馄饨摊!放榜之日见分晓,如何?”

      众人纷纷响应,将赌资交给馄饨摊的老板保管,这老板的家业都在京城,倒也不怕他捐款潜逃。喧闹中,白衣相士看向云弦,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对面的公子也跟他们一样,觉得今年没状元么?要不要跟一局?”

      云弦惊疑丛生,这个人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罢了,在下便不强人所!”白衣相士等了许久,见云弦却只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要回答的迹象。起身拿着他的幡子,大笑而去。

      眼看他的身影要消失在缥缈的雾气里,云弦猛地站起身,踏着水花,追了上去。“等一下!”

      白衣相士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不知……这位不知怎么称呼的公子……”

      云弦噎了一下,“……小生沈云弦。”

      白衣相士颔首,笑意盎然地继续道:“不知沈公子追在下……有何指教?”

      云弦的目光落在对方墨色的衣摆上,那般沉重的颜色,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晕在白衣里。而这袭白衣,甚至眼前这个人,都有与此时的烟雨古镇、青石小路,甚至那湖心的画舫,再远处的如黛远山融为一体之势。如若执笔画下,必是一幅独具韵味的江南水墨画。

      云弦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走了神,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沈公子?”男子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戏谑,“沈公子追来,莫不是因为喜欢我这身衣衫?脱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云弦见他真有脱衣的举动,脸色微红,“非也。刚才听了先生的话,心中有一问,不知先生可否解答?”那白衣相士看上去只大他几岁,说的难听些,也就是个算命的,但云弦却唤他一声“先生”,言语里无任何轻视。

      不知道为什么,云弦觉得白衣相士似乎松了口气,他回之一笑,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弦沉吟了一下,方才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肯定今年会有状元?”

      白衣相士的笑容渐盛,指了指布幡上的那五个字,“鄙人不才,会些粗浅的观星占卜之术。”

      “观星占卜……”云弦一怔,哭笑不得。所以这一切都是算出来的?

      “而且……”白衣相士缓缓补了一句,“我看公子就很有状元之相。”

      “不,不是我,我没有……”云弦窘迫,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白衣相士莞尔,“嗯,观星之术也不可尽信。”他想了想,又道:“如果今日之事有人煽风点火,闹得大些,圣上会亲自出面,安抚民心。如此,就算他有恢复状元一衔的念头,恐怕也只能作罢!”他点到即止,似乎笃定云弦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云弦确实听明白了,所以他的脸色又是一白。这个人显然已经知道他要科考的事,还担心他害怕诅咒,特来相助。可是,他是谁?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又为何要帮助自己?

      “不过,或许是我多事了。”那白衣相士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公子命里有贵人相助,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不必有所忧虑。”说完,朝云弦欠了欠身,“告辞!”

      “等一下!”云弦喊住他,“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白衣相士回头,没了方才的言笑晏晏,眉宇间生出一丝伤感,“不过人间一惆怅之人。”他转身离去。许是心情怅然,步伐竟有些微僵硬之感。

      云弦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进水雾里,如一滴墨汁归于水中,了无痕迹。心里陡生一份沉闷郁结。

      这个一点都不像相士的相士,真是个怪人。

      芙蕖路邻水而建,是夏季赏荷的绝佳去处。因离皇城较远,又是二月,路上人迹罕见。云弦和清平一人一马,以极快的速度朝前奔去。方才在文章路耽误了太长时间,若他久未归家,恐怕沈璧要召一路护送的影卫问话了,那些都是季北城的人,焉知会不会将自己买了?

      芙蕖路中段有座占地颇广的高门府院。两扇镶着祥云和门钉的威严大门前,一排仆从在寒风里站得笔直,个个翘首以盼,听见水雾里传来马蹄声,纷纷大喜。

      “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

      云弦下马,看到一张张喜悦的面孔,倍感亲切。

      “嗯,回来了!”他对站在最前面的年长者笑道,“福伯。”

      “哎!”福伯拭拭眼角的泪花,忙对左右交代,“快去禀告侯爷,少爷回来了!少爷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累坏了吧?其实不用这么急着赶回来,让清平驾着马车,一路游山玩水,不过月余,也就回来了。”

      “少爷冷不冷?我让厨房温着姜汤,一会儿少爷需喝几口,这春寒料峭的,别冻坏了。”

      “少爷这一路上可有遇到坏人?王爷怎么也没派个人保护你?万一遇到劫匪、地头蛇,多让人担心……”

      “福伯,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云弦打断他的碎碎念,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再说了,我们忠义侯府的令牌可比护卫好使多了。”

      福伯笑了,语气里满是骄傲,“那是!侯爷的名字在云楚可是如雷贯耳!更何况背后还有还有西南王府撑腰……”

      “我呸!”一声呵斥从正堂传来,声音清冷却不乏威严,“凭什么不是西南王背后有忠义侯府撑腰?”

      两人停在门口默默相视一眼。云弦捏了捏眉心,眼中有话:福伯,这话怎能让二爹爹听到?

      福伯摊手:失误,失误!

      云弦整了整发冠,衣衫,确认并无一丝不妥,这才毕恭毕敬地跨入厅中,“二爹爹,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