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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暂时言归于好 ...

  •   “粥?”云一尹捕捉到关键讯息,“师姐自己熬的吗?”

      叶清源点点头:“是啊。”

      云一尹顿时不乐意了:“做粥给那家伙干嘛,你没看他今天那个态度,吃饭的时候不理人,搬东西也不来。”

      这次换叶清源拉下脸色了:“你怎么这样说话!”

      叶清源一向可爱温柔,云一尹忽然给她凶了一声,不禁愣住了。

      叶清源道:“大师兄他身体不舒服,灵力透支后一直在发低烧,连筷子都拿不稳,你没看他午饭的时候只吃了几口白米,晚饭也没怎么吃吗。”

      云一尹如鲠在喉,顿了顿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叶清源:“他一直病着没好啊。你和他住了半个月,不应该最清楚吗。”

      云一尹回想起来,越青珩这半月确实只拿勺子喝粥,从来不见他用筷子,不论昼夜都窝在床上睡觉,即使白日睡了一天,晚上依旧喊困,自己竟然从未察觉,夜里失眠还拉他胡闹。

      “你若不想去就算了。”叶清源气呼呼打断他的回忆,转头就要走,云一尹连忙伸手抓住篮子,“我去我去!”

      于是半盏茶时间后,云一尹提着小篮子,摸着后颈,踌躇地立在了越青珩的房门前。

      你说你身体不舒服,藏那么深干什么,害得我送个饭像要来自首似的。

      云一尹心里七上八下,眉头皱拧,靴子抬起又落下,把脚下这方白雪碾得脏兮兮。

      正纠结着一会怎么开口,忽然吱呀一声,门径自打开。背后的风倒灌进屋里,吹动他的发丝,两人始料不及地对上了视线。

      越青珩:“……”云一尹尴尬一笑,“嘿。”

      越青珩无甚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瞥见他手里的篮子,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云一尹立马解释:“那什么,你饿不饿。”他拎起篮子举到越青珩面前,重点强调,“有粥,刚做的,还热乎着。”

      越青珩缓慢地眨了两下眼,不大确定问:“给我的?”

      云一尹大力点点头,坚定道:“对,是给你的。你今天没怎么吃饭吧,大冷天的,你病又没好透,吃了这个能暖和点。”

      越青珩睁大了眼睛,仿佛初次认识云一尹。

      他被这几句突如其来的关心打得措手不及,平日的冷傲、骄矜丢兵弃甲,不知所踪。半晌才极缓慢地问道:“你,撞坏头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云一尹没有语调起伏地回道:“我的脑袋并未抱恙,劳您关心了。”

      越青珩见他耷拉着脸,罕见地忍气吞声,不禁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越青珩是真的生得好,五官端正精致,既有孩童的稚气,又有少年的英气,两者在他脸上达到一种近乎完美的平衡。

      他这一笑,云一尹不由怔住了,寒风刮在脸上都软软的,好像给水汽蒸过了。

      云一尹望得目不转睛,心里别别扭扭地想:原来你也会笑,这样才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你看,笑起来不就可爱多了。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屋内,硬是站着吹了半盏茶时间的冬日寒风。越青珩这才往旁侧让开一步,耸了下肩道:“冻死了不负责收尸。”

      云一尹连忙闪身进屋,把篮子搁在桌上。他揭开盖在上面的布,双手托碗把粥取出,将勺子搭在碗边。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越青珩倒也配合,坐在桌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品了品道:“味道不错,你做的?”

      云一尹道:“我哪有这手艺,小师姐做的。”

      越青珩“嗯”了一声,嘲他:“借花献佛。”

      云一尹不以为然,拉开椅子坐在他正对面:“我这是助人为乐。”

      越青珩大概是真的饿了,说了两句就安静下来,默默喝粥。云一尹发觉他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可爱,皮肤白皙,睫羽浓密纤长,像只收了爪子的小奶猫。

      云一尹望着他,却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成年越青珩持剑的身影。

      那一晚月色下,成年越青珩犹如凶鬼煞神,一道从额头到脖颈的疤痕,蜈蚣般爬过他的面颊。他的眼神毫无生气,整个人冷若冰霜,没有半点鲜活的色泽。

      那时的自己曾骂他冷血无情,是天生的刽子手。

      可是现在,云一尹看着眼前那个安静喝粥的孩子,不由对“天生”二字产生异议。

      他和越青珩拌嘴时,见过对方大发雷霆。和越青珩坠下山崖时,见过对方惊惧落泪。他会因为师父的责备,黯然不语。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感谢,喜不自胜。

      他习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受伤发着低烧,却不愿多说一句博取关心。他不懂人情世故,却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去关心对方。

      他并非生性凉薄,也会哭会笑会恼,曾经是这样一个鲜活而又笨拙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那副模样。

      越青珩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皱了下眉:“怎么了?”

      “没什么。”云一尹故作漫不经心,偏开脸轻声应着。

      越青珩不依不饶:“你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云一尹心道:我在想的事情哪能同你讲。嘴上随意胡诌了句:“我在想咱们天天拌嘴吵架,太不顾及同门情谊了,不如从明天起和解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用以敷衍。谁知越青珩却细细思量了一会,才郑重其事道:“那你以后不要说谎,道歉态度要诚恳,还要尊敬师长。”

      云一尹听他说得认真,不由好笑,支着脸颊习惯性挑衅:“这些都行,但我不愿喊你师兄,继续叫青珩行吗。”

      他原本以为越青珩又会一点即炸,来句“你找死”或“你放肆”,谁知他抬起眼,若无其事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云一尹傻眼了。

      他怎么记得有人在大半个月前因为这事和自己大打出手,还被罚跪在后院挨冻两三个时辰。

      那个人可不就是他的好师兄越青珩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态度就转变了?

      难道撞坏脑袋的不是自己,而是越青珩吗。

      见云一尹呆愣愣地望着自己,越青珩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嘟囔了一句:“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平辈之间叫个名字,也没有什么。”

      生死之交……

      原来在自己心中什么都不算的那场坠崖,对于越青珩而言却是共度了生死。

      也是。他不过十岁,这种程度的事在他心里已经是分量极重了。

      云一尹心中好笑:没想到这家伙还蛮单纯可爱的。

      余晖渐散,屋外的光黯淡下去。

      云一尹点亮烛台,这时越青珩也已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他起身收拾碗勺,准备回去找小师姐交差。提着篮子走到门口,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晚安”。

      云一尹转过头,见越青珩依旧坐在原位,目光落在桌面上,并没在看他。

      换作往日,云一尹大概会有意无视,借此气气对方。但今天他却笑了一下,温声回了句:“晚安青珩。”这才从屋子里退出去,替对方关好门。

      这一夜,云一尹睡得很踏实。

      他又梦见了战胜沈斓的那个夜晚。

      可这次不同,他一下台,就被成年后的师兄姐们团团围住,他们齐齐祝贺他:

      “恭喜你,一尹!”

      “一尹你太厉害了!”

      “你以后就是第二仙师了,我们以你为傲!”

      这里面唯一能看清脸的只有越青珩,他脸上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交臂抱剑,半侧身子,十足的英气俊朗。

      他目光笔直地朝自己投来,然后动了动唇:“一尹,是你胜了。”

      云一尹乐不可支,连梦外也悄悄扬起了唇角。

      心情舒畅,觉也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清早的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咚咚咚三下。敲得不轻不重,但足以让云一尹从梦中醒来。他揉着眼睛走到门口,打开门却见三师姐叶清源站在屋外。

      云一尹奇道:“师姐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

      叶清源道:“昨天叫你给大师兄送粥,空碗和篮子呢。”

      “我送到饭厅旁的厨房去了,就在灶台边上,师姐没看见吗?”

      叶清源见他态度自然,没有迟疑,顿时笑逐颜开:“好啦,没事了。一会饭厅见。”

      云一尹忍俊不禁,小师姐这是变相地试探自己呢。

      要是自己昨天没去送粥,或者跟越青珩起了争执被拒之门外,今天必然会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她这位师姐,不论待自己,还是待旁人,都是一日既往的真诚。大清早特意来问这件事,真是有心了。

      云一尹今个起得早,出门也早,到饭厅时只看到叶清源一个人。

      和小师姐简单寒暄了几句,饭菜基本上全了,越青珩才迈着缓步,姗姗来迟。

      云一尹昨日同他和解,今日主动打了声招呼:“早安青珩。”

      越青珩回了声“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一贯等人来齐才动筷子,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两位新师兄弟的身影。

      叶清源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去叫叫他们?”

      云一尹点点头表示赞同,“可能是刚来门派不知道早饭时间,我也一起去。”

      越青珩见他们两个起身,也打算跟去。云一尹想他还在发低烧,不宜出去吹风,便道:“你在这等着,看好饭菜,别叫老鼠啃了。”

      他这句话本意是幽默地打个趣,不料越青珩误以为他将自己比作老鼠,暗示自己不要偷吃。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道:“我还没饿到那个程度!”

      云一尹无奈好笑,心道:看来昨夜的和解没改变什么,这还是平常的青珩。

      弟子房的占地面积很大,每人都单独拥有一间屋,两屋中间隔了十二尺左右的距离,栽有杏树桃树。

      云一尹和越青珩的房间相邻着,叶清源单独住在南端。范默和华风筠选的屋子靠近后院,离饭厅和断崖小亭很近,却离其他弟子的房间很远。

      云一尹和叶清源从饭厅出发,没走多远就到了两人住处。

      范默,人如其名,沉默寡言。昨日虽见过面,但叶、云两人基本没同他说上话,于是心照不宣地都先去敲华风筠的房门。

      咚咚几下,没人回应。

      叶清源道:“不会还在睡吧?”

      云一尹:“这都快巳时了,早该起了。”

      叶清源想了想道:“那你再去敲敲范师弟的房门,他看起来不像会睡懒觉的样子。”

      云一尹听从安排,走到旁边的屋子,抬手刚要敲门,就听吱呀一声,一阵风把木门吹开了。

      空的?

      云一尹愣了一下,房间里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他正要和叶清源说,突然一声破空的惨叫响起,两人为之一怔。

      声音正是从距此不远的后山林地发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一尹:我编了一首歌送给你。
    越青珩:?
    云一尹:哦,我的大师兄。他挑剔,毒舌,暴躁易怒。他直率,笨拙,不善言辞。哦,他就是我的大师兄,越青珩。
    越青珩: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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