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守护》千鸿引

9、双向守护9

　　如果不是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轩辕破自己都没发现，
　　平时看起来又温和又热心的自己，
　　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这一路下来，被撕掉的神仙溅在自己身上的血都已经糊了一层又一层了。
　　带着温热的温度，黏在自己身上，变冷，变硬，变成了一层血腥的盔甲。
　　他来到了地府，
　　在负责掌管生死簿的老者面前停了下来。
　　“您好，我想来查询一下陈友谅的前世今生，拜托你了。”
　　老者看着这个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已经沾满血腥之气的青年，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名字不在生死簿里。
　　因为他是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
　　轩辕破有些疑惑的说：
　　“可是师傅不是说过，
　　他身为上仙，本来是应该不老不死的啊。
　　他还教我不老不死的秘术了呢！”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不老不死的秘术。
　　他教给你的，
　　只不过是一种养生用的普通法术罢了。 ”
　　“那……我是怎么顺利活到现在的？”
　　轩辕破觉得真正的答案就在眼前，
　　可是他却突然没有了揭露的勇气。
　　“你听说过逆天改命吗？”
　　传说中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逆天而行，知命改命。”
　　“这么说……
　　我之所以能逃得出三十岁诅咒，
　　是因为师傅他冒着生命危险逆天改命的结果？”
　　轩辕破脸色惨白，
　　原来师傅唯一一次没陪他一起过的那个生日，是因为当时在忙着帮他逃脱诅咒。
　　他还以为那是师傅看他要死了，
　　觉得过生日都没有意义了。
　　怪不得那次大病突然痊愈；
　　怪不得师傅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怪不得之后师傅常常闭关修炼，
　　怪不得最后师傅虽为上仙，
　　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原来是在那次事件中受了重伤，
　　而最可笑的是，
　　他这个当事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逆天改命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他仙身被毁，永世不得超生。
　　但却仍然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
　　分出一缕残魂在你身边，
　　陪着你，护你一生长安。”
　　仙身被毁。
　　永世不得超生。
　　轩辕破阂上眼睛，
　　这个结果，何其残忍。
　　从此以后，他永远，永远，都等不到师傅的转世了。他们终将永世不能再见。而他，却连随他而去的能力都没有了，因为，他再也死不了了。从师傅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将拥有的，是漫长而又痛苦的一生。
　　“那……既然我身边有师傅的一缕残魂，
　　可不可以把这缕残魂，送入轮回呢？”

　　“一缕残魂又怎么能进得了轮回呢？”
　　老者看着眼前的人，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可，这是我留得下他唯一的魂魄。”
　　青年眼底是浓浓的悲伤，他死死咬着下唇，仿佛背负所有一样，沉重地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求求你
　　任何代价都可以。 ”
　　这一刻，他抛弃了自己的尊严，
　　抛弃了自己身为直立动物的骄傲。
　　只为求得一个可能没有结果的答案。
　　“就怕，这代价是你付不起的啊。”
　　老者捋了捋胡子，在这个跪着的青年身上，仿佛看到了他师傅当年的影子。
　　“那我也逆天而行，是偷，是抢，是要我的命，要别人的命，还是要这个世界，我都会想办法寻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不管是与世界为敌，还是成为这世人中的叛徒，我都会义无反顾。”
　　青年眼中充满了对这世界的仇恨，以及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愤怒，和决绝。
　　“唉。。。你们两个啊。。真不愧是师徒。”
　　老者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初也是这样闯下来妄图逆天而行的陈友谅，终究是败下阵来：
　　“真是怕了你们了，我可以给你一点线索。
　　有一个被称为禁术之师的人，专门研究那些逆天而行的秘术，或许他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只是，这人性格古怪乖戾，
　　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传说那些向他许愿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终。
　　有的甚至在愿望实现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大家都说他靠吸取那些求愿者的灵魂来作为自己实施禁术的材料。
　　但，你若一意孤行，那便去试着找他碰碰运气吧。”
　　青年谢过了老者，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里。

　　轩辕破本以为这位传说中，具有控制他人的邪魅能力，且乖戾古怪的禁术之师，是个目光阴狠，瘦的皮包骨的耄耋之人。
　　却不料此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的多。
　　不仅要年轻的多，
　　也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看许多。
　　黑色长发随意搭在肩上，纤瘦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白色袍子之下，一袭白衣胜雪，穿在那些仙家的身上就显得道貌岸然，穿在他身上却是更添了几丝桀骜之气。
　　这样的背影，倒是和自己的师傅很像。
　　一样的站在一个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的高度上，
　　也一样的孤独。
　　“先生，”
　　轩辕破对他深深作了一揖，
　　“听闻您深谙禁忌之术，
　　不知您可否实现鄙人一个愿望？”
　　“哦？”
　　男人转过身来，挑了一下眉，
　　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来找我实现愿望的人数不胜数，
　　不过你可知他们最后的下场？”
　　“鄙人知道，先生行使的是禁忌之术。”
　　这个人的五官很温和，但是气场却很强。
　　“既然知道我所用的是禁忌之术，
　　应该也知道这逆天而行所应付的代价，
　　不知这位年轻人，你有什么可与我交易的？”
　　“只要我有，先生请自便。”
　　“呵呵呵呵，说得倒是洒脱。
　　你孤身一人来此，眼中尽是绝望与消沉，似是痛失所爱，对人生了无希望，这样的你，有什么，是值得于我取走的呢？”
　　“我今年31岁，是轩辕一族的族长，
　　你可以取走我的心作为交易。”
　　这个曾经只给他带来不幸与抛弃的称号竟然也有能被拿得上大雅之堂甚至作为交易的一天。
　　“哦？”
　　男人又挑了挑眉，
　　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与兴趣：
　　“历代族长，
　　都无法逃得过而立之年诅咒的轩辕一族？
　　那可还真是够有趣。
　　你逃过了天命？”
　　“呵，哪有人逃得过什么天命，
　　不过是有人逆天改命，
　　付出了惨痛代价换来一个不死的废物罢了。”
　　“逆天改命？”
　　竟然有人在做和我一样的事？
　　竟然敢从事这禁忌之术？
　　男人顿时喜上眉梢。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历代仙家，都是表面把他看作是行事旁门左道的不祥之人，却在暗地里利用他的能力，从而达到各种龌鹾的愿望，难得有人竟敢光明正大地走这一步险棋。
　　他突然对这个人充满了十足的好奇心：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为了一个废物被众仙家攻击，最后仙身被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轩辕破低下头，
　　慢慢地吐出这个，把他的心，伤的鲜血淋漓的事实。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男人有些失落。
　　难得有这么一个和他如此投缘的人，
　　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同样值得失落的是，
　　如果当初那个人来找自己的话，自己肯定是不能让他落得个这么惨烈的下场的。
　　等等，许久不关心俗事的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场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故。
　　那是那些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早已暗潮汹涌的众仙家，难得真正齐心协力的一次。
　　那是他们要处死的，
　　有龙阳之癖，
　　还和自己妖族的徒弟有禁忌之情的，
　　世间唯一的上仙，陈友谅。
　　眼前的这个青年，刚好是轩辕一族的族长，又活过了三十岁，说不定就是那个逆天改命落得一个凄惨下场的陈友谅的徒弟。
　　因为他想不到，这个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那么无视规则，那么无惧千夫所指的压力。
　　“莫不是，
　　你来找我的目的，就是要复活陈友谅吧？”
　　男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
　　“不可能！他仙身被毁，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又怎么可能复活？ ”
　　“那，如果我有他的一缕残魂呢？”
　　眼前的青年神色平静，
　　似是已经失去了所有悲欢喜怒的能力。
　　眼前的男人静静看了他许久，轻轻摇了摇头。
　　就当是为了弥补当年没有亲自操持他的这件事的一个遗憾吧。
　　“我可以倾尽毕生所学助他转世。
　　不过，因为只有一缕残魂，他可能要很多世才能勉强有一个人形，且历代转世要么活不长，要么在某些方面有些残疾。
　　但是就只凭能转世这一点，也足以让那些众仙家，谁也不可能做得到。
　　而，这样的结局，你认可吗？”
　　“认可！”
　　轩辕破的眼睛突然放出了足以让人失明的光芒，能转世碰到他已经是最好。
　　反正他能活很久，总会等到他的：
　　“那，代价是什么？”
　　他怕这种行为太过逆天，收的价格太高，
　　他没有能够抵押的东西。
　　“唔，价格么，需要一万仙家弟子的生魂。
　　不过你和众仙家关系足够紧张，
　　你师傅好不容易护得你的周全，
　　便不可再出现在他们中间了。
　　反正那些人平时都是为了实现愿望都不择手段的，这代价，便让他们付吧。
　　但你必须生生世世都为之赎罪，才可以洗刷你这双手上逆天而行所付出的的累累鲜血。”
　　“没问题。”
　　他巴不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可况这已经是最低的价位了。
　　“还有啊，我不收你代价，
　　是想让你承我一个人情。
　　我会用秘术保住我的记忆，
　　使它不受孟婆汤的影响。
　　若是将来有幸碰到我的转世，
　　记得把我引荐给你的那位师傅。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聊得来的。”
　　“那就尽早的借您吉言了！
　　请问先生的名号是？”
　　“呵呵呵呵，小破熊，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本尊，名为赵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