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有点小叛逆

43、新坑 大龄女青年游戏

　　【开在他手里的花……】
　　汴京的冬天今年意外的冷。
　　陆景尧对着才下车的医生略微一点头，两人转身快步向屋子里走去。华国还保持着原来的建筑风格，深门大院高阶门廊延伸到望不到头的院内，仿佛经年岁月里的深秋。
　　管家早已知晓了他的行程，带着仆人候在原地，接过陆景尧动作略显急躁脱下的外套，声音慢慢的开口，“殿下刚刚睡下了，大人要么先休息一会儿，休整一下等殿下醒过来。”
　　所有人都显得太过平静，唯独他一个人除外。
　　他现在厅中面对着管家与低眉顺眼模样淡然的仆人只觉得局促不安，如同在学堂上被教授点名之后什么都答不出来时一样。

　　张了张嘴，片刻的纠结之后平复情绪，他最终没有理会管家说出来的建议，自顾自的问，“阿朔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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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在走向她的路径上，就会觉得距离太远。推开颐水榭的门，一通的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皮草地毯，之下设有的取暖设备让整个小小的空间弥漫着干燥的木头香味。
　　水榭里的空间用高低不同的阶梯平面分割，仿宁德时期风格的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到有人躺在软榻上，正对着她支开的木质折窗外是几乎见不到边界的湖面缀着一片残荷。
　　“现在能看吗？”
　　陆景尧向身后的医生白宁问。
　　他说着话的声音有因为压低音量所带着的沙哑，后者略点了点头并没多说，略上前些许在屏风之后那人身边跽下搭上手腕。
　　陆景尧并不着急询问什么，这样的场景面对过太多次，有的时候都不敢去讨要结果。

　　白宁的手指才搭上不过半会儿，原本熟睡的人忽而醒了过来。不论是睁眼还是别的动作都有几分迟缓，她吃力的挪动脑袋移动视线，扫过陆景尧又慢慢移到白宁身上，盯着看了他许久。
　　那样的目光在陆景尧的记忆里出现过，她有时看到一些陌生人时，就会那么盯着看着，好像在辨认一样。
　　她大约看了三秒，而后徐徐露出笑容，轻声的说话的声音几乎被掩盖在呼吸声之下，“十一载学医有成……”
　　后面的字句模糊不清，白宁只是扣着她的手腕，目光不动。对此她也不恼，只是笑着看他，看得他脸上的镇定松动，才依旧慢慢的挪开视线，动作无力的向着陆景尧伸出手。
　　手掌纤细五指修长，原本应是精心保养的手已然没有过去的玉色，指甲处都是暗淡的白。陆景尧快速的握住那只手，掌心的温度很低，而手背与其他处更是略显冰凉。
　　将她的手掌拉在自己脸颊贴着，见她开口便配合的俯身下去细细的听。
　　“陆景尧，莫再寻人来了。我不想被吵。”她低哑的声音里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让陆景尧手掌微颤。

　　已经多久没有听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呢。
　　眉眼略微低垂，陆景尧对于她的要求毫无条件的应承，“好。”
　　她得到回答，又慢慢的躺回原来的位子，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让苍白且眼下带着浓重黑色的脸色好看多少。
　　陆景尧空出的手悬在半空里，迟迟的收紧，收敛了神色略微向着边上的白宁一点头，两人不做交谈起身离开。

　　水榭之中的空间太小，两人之间的交谈如果不想她听见就只能到门外去。将要出门时，白宁忽然顿了顿脚步，“殿下，恕我无礼问一句。”
　　水榭之中静悄悄的，白宁转身的步声消失之后留下顿闷的沉默，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话语之间习惯性的有些许停顿，知道对方并不会回应自己，也不多在意，“您现在还求什么？”

　　话语的余音又一次被这里的死寂吞没，躺在榻上的人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看着窗外荷茎，在湖风中摇摇欲坠撑不住已经干枯的叶盘。
　　陆景尧扣着门橼的手指悄悄的收紧，就在他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她低低的一声笑。
　　白宁见她这般，也是嘴角模式化的弯出弧度来，“如此，我懂了。”

　　白宁退出门外，面前的门板关上他侧过身去看向陆景尧，简单明了的说道，“若一人无求生之念，我也无需再治。也许药理能一时改变身体的状况，但却起不了效果的。”
　　“你是说阿朔……”
　　“公主殿下并无求生之念，不过是不得已被已经拘着消耗生气罢了。”
　　“……”

　　送走白宁，陆景尧回去水榭之中。
　　软榻上君玥趴躺着，散在脸边的发丝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跽下在她身边，食指虚虚的贴着她脸颊滑过，停在下巴边，垂眼静静看着眼前的人，不觉抿紧唇。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大约从来都是慢半拍的。君玥从出现，到走进，到最后离开都任意妄为得很。
　　她的喜欢可能一直都只是她自己的事情吧，自顾自的说了喜欢，自顾自的靠近，擅自打乱一切，理所当然的入侵，不容拒绝的要求。
　　我喜欢你这样的话说过了太多次之后，可能对方就算不喜欢你也会渐渐被习惯洗脑得把这件事情变成一种认同的事情。
　　然后，他们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然后君玥的目光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他了的？
　　“人走了？”
　　君玥半睁开眼，视线凝在漆黑的屋顶上，她的呼吸很浅仿佛幻觉到就要消失。在陆景尧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她费力的呼了口气，“现在这样还真是累啊，陆景尧。”
　　他神色一凝，半秒后若听不懂一般笑着温声回答，“那就再休息一会，我陪着你。”
　　闻言君玥忽的弯起笑容来，“够了吧，陆景尧。”
　　“……”
　　“这样就够了吧。”君玥用着轻轻的声音说着，如同已经落在地上的花，渐渐地、渐渐地就要失去活力。
　　陆景尧看着她又闭上眼，每一个动作都在放慢，却如同是花朵枯萎过程的加快播放，生命流失的声音就在耳边，他不敢回答。只听着君玥疲惫的叹气，“已经够了，你不欠我什么了。”
　　“阿朔……”
　　陆景尧再开口声音都在颤抖，他犹豫几次才慢慢的说，“会好起来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声线里面带着些许笑意，却无法控制的扭曲了声音。“只要好起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嗯？”
　　他低着身子与躺着的人额头相触，低低的嗓音里面全是小心翼翼地祈求，“阿朔……”
　　“我很累了，陆景尧。”
　　君玥轻声重复，每个发音都有几分吃力，“你走吧。”

　　在白宁看诊过后不到一个星期，君玥就陷入无法唤醒的昏迷里，看起来像是睡着。
　　她的呼吸很浅缓，轻轻的又像是几乎没有了。陆景尧觉得汴京的冷似乎是浸入骨中的冰水，一寸寸的将沾染上的周围冻结。
　　他抓着君玥的手，慢慢收紧的力道全加在自己手指上。
　　君玥在陆景尧的生命里是以一种入侵者的姿态出现的，然后在很久之后的这一天里，却又以一种退让者的姿态选择离开。
　　一切的做派都符合她公主的身份。
　　瓶子里药物的贴着冰冷的静脉管输入，仪器上的数字却固执的以一种从容的速度一点点有条不紊的降低，像是缓慢播放到最后的影像，除了结束不会有别的内容。
　　有一个人会用最无法忽视的姿势进入你的世界，而离开的时候，你也同样留不住。
　　重症监护的治疗这么维持了五天之后，所有的医护人员撤出华国公主的房间。
　　唯一留下的陆景尧面对面前的君玥，动作僵硬的坐下来。

　　白宁跟他说君玥这一次已经是油尽灯枯了，陷入昏迷之中，离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皇帝君珣的决定，并不准备进行那些会让君玥最终还是遭受大量痛苦的抢救。
　　已经是大多数人都接受了的结果——
　　“阿朔……”
　　陆景尧捏着她的手，说话的声音里满是低哑。这几日里因为输液的缘故，君玥的手上多是一块块已经消不下去的青紫。

　　加压给氧的面罩里呼吸的声音一声浅过一声，最后变成静止。
　　氧气翻动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陆景尧死死捏紧手中那只柔荑，身子微微颤抖。
　　她总归不想再给他半分机会，他也总归什么都再做不了。

　　徐乐说的对，是他自己一步步走的远离君玥的，从沈念眉出现之后。他妄图踩着君玥的底线回头时，君玥做的只有狠绝的一刀两断。
　　——我知道的。
　　——没事。
　　——你去吧。
　　有些话 她说了太多遍，多的他几乎分不出真假。

　　“陆景尧，我们分开吧。”
　　他还记得君玥落水后醒过来说的唯一一句话，平淡的没有半分波澜。
　　他信誓旦旦的说过你只要等在这里，等着我对你好可以吗？
　　他说我会守着你，只守着你。
　　他说，阿朔，被抛下我好不好？

　　握住的那只手没有了力气，陆景尧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哭都哭不出来。

　　那是他想要捧在手上的花。
　　而现在——
　　开在他手上的花，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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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旁观一样，君玥面前放大的剧情结束，关于陆景尧这个非攻略角色之下唯一的be拿到手，对此了无兴趣的她选择了那个悬在半空的重新开始。
　　满目黑暗渐渐消失，她睁开眼，一片春光明媚。
　　在她面前，与她青梅竹马的白宁站在不远处。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蓦然笑起来，伸手探过她额头，轻声问，“病好点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如同君玥所预料的，轮转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