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中心短篇集》拿铁不加冰

43、荒原（三）

　　联邦各军区有通用军令。哨兵和向导在进入军区之前统一由白塔教导，通过考核才会分配进入各个军区，因此，哪怕不同军区的战士们战斗习惯各有不同，却能在短时间内达成默契配合。
　　这都是为了联合抗击兽潮而准备的。
　　每年的兽潮由军区各自负责，但三年，乃至十年一次的大型兽潮，需要各军区联合统御防线，进行共同作战。
　　有这样的基础，再加上向导与哨兵天生的配合度，仁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与遇见的哨兵有了战斗默契。
　　哨兵打算去往更靠北的地方探查。那边偏向于冰帝防区的延伸。
　　原本野兽的异动就来源于东北方向，仁王权衡过后，认为虽然哨兵的前进方向虽然靠近冰帝军区，但延长线拉长也涉及到立海的防区，便同意了哨兵的提议。
　　这个方向的兽潮只会冲着两个军区而来。理论上今年并没有大型兽潮，一旦出了意外，首当其冲就是两个军区。
　　“你的精神图景，快到极限了。”仁王说。
　　作为向导，组队的义务就是帮助哨兵利用精神力缓解五感冲击，并且进行精神疏导。
　　第一次临时疏导时哨兵意识并不清醒，因此仁王用了直接又效率高的方式，简单进行了精神图景的修补。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哨兵的精神状态不佳了。
　　行军两日，仁王每日在入夜以后进行精神疏导。
　　在哨兵清醒状态下，他能够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更长时间，也能在浅层链接下做更细致的修补。
　　有了时间探索哨兵的精神图景，他便发现，哨兵的精神图景中，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冰面，时常吹起风暴。
　　那些冰棱和冰柱有些布满裂痕，平整的冰面延伸出去，在理论上精神图景边缘的地方像是要融化，又像是要崩塌。
　　这分明是仁王印象中精神图景要崩溃的前奏，下一步，不是失去理智五感失控，就是彻底截断精神图景的边界，成为黑暗哨兵。
　　然而组队两日，带着他往更北边探查的哨兵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途中他们遇到了另外一群狼，数量看上去和追着仁王跳崖的狼群相差无几，狼王的威压感受上去都差不多，但哨兵提前就察觉了动静，让他上树躲避以后引着狼群去了选好的地点，将狼群全数歼灭。
　　同时，哨兵对周围信息的探查能力和分析能力，也很强悍。
　　仁王猜测哨兵的等级有S，至少仁王横向对比A等级的哨兵，没有临时组队的这位哨兵出色。
　　他甚至觉得立海军区的副将，S级哨兵真田，都没有这位哨兵强。
　　初印象是实力相差无几，仔细分析或许各有胜负，这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
　　这样等级的哨兵，在冰帝军区，也必然不会是“杂鱼”。
　　哪位将军跑出来执行任务了吗？
　　可将军执行任务……为什么会不带向导？
　　他记得，冰帝的高层将领，虽然都未曾结合，但外出执行任务是有固定小队的。
　　冰帝高层中没有固定向导的哨兵，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现在已经是副将，预计会在今年成为冰帝军区总将的迹部景吾。
　　……应该不至于吧？
　　仁王这么想着，直觉却告诉他，通常最意想不到的，往往就是正确答案。
　　难道这真的是迹部景吾吗？那个迹部景吾？
　　仁王想起了不少关于迹部的传言。
　　虽然是预定的新任冰帝军区领袖，但迹部的上位之路可谓一波三折。据说上一任冰帝军区领袖按照惯例迎接新兵，却在新兵战术演示的环节输给了上台做演示的迹部，以至于迹部在之后被上任领袖打压过一段时间。然而再上一任冰帝军区领袖，现在进入白塔执勤组的越知月光上将得知了这件事，向白塔提交了报告后，在冰帝军区进行内部投票，导致上任冰帝军区领袖下台。
　　现在的冰帝军区领袖就是白塔派过来的代理领袖，等的就是迹部拿到足够的功勋升任总将。
　　迹部在新兵入队期间就掀翻了上将，这让他成为了四大军区出了名的刺头。
　　除此之外，仁王还听说过不少和迹部有关的故事，类似于在冰帝军区中挑衅其他军官，单兵完成过不少高难度任务，等等。
　　将这样的传言，与他现在见到的哨兵作对比……
　　仁王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触角。他的手从哨兵额头上收回来，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在轻度链接的前提下长时间修补哨兵的精神图景，对向导来说负担并不小。
　　哨兵看着他，夸奖道：“你的精神力强度还算华丽。”
　　“就算夸我也没用。”仁王挑了挑眉，“况且，我充其量只能保证你的情况不恶化。哨兵，你需要找一个可以深度结合的向导了。”
　　轻度链接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仁王自己是A级哨兵，依然只能在每天进行疏导的前提下保证哨兵的情况不恶化，这还是哨兵的战斗强度不算高（相对于哨兵本身的等级而言）。
　　然而他们即将面对兽潮。
　　要面对兽潮，A级向导的轻度链接精神疏导就不够用了，那就需要动用S级向导。如果面前的哨兵真的是迹部，那么就算是S级向导是各大军区的战略型人才，也会竭尽全力帮他疏导精神创伤。可哨兵成为军区领袖，就意味着在兽潮和大型战争中需要站在第一线。
　　理论上白塔会给高等级的哨兵和向导牵线，以免双方五感失控或是精神力失控。
　　人类的高尖端战斗力在无端的消耗中折损，是很浪费的。
　　仁王在成为向导后就窥见了自己的命运。
　　联邦的普通人可以选择在安全的后方，过普通的生活。但向导不行。一旦成为向导，就必须进入白塔，进行军事化管理和一应向导能力的学习，然后从军，走上前线或者进入后勤部，去贡献属于向导的力量。
　　达到一定年龄，成长到一定等级，会由白塔牵线，进行精神图谱契合度分析，继而与适合的单身哨兵结合，两个人成为休戚与共，甚至同生共死的战友，伴侣。
　　当然可以选择不与哨兵结合，始终共同作战，那很难，但存在这样的路。
　　只要够强，够独立，足够控制住自己。
　　这样的命运，对崇尚自由的仁王来说，稍微有些残酷。
　　但并不算太难接受。
　　比起帝国，在联邦的向导，好歹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导自己的命运。
　　仁王当然可以去尝试隐藏自己向导的身份，但没那个必要，比起在后方浑浑噩噩，过着看似安逸生活的普通人，走上前线，为自己的前途去战斗，才更符合仁王自己的美学。
　　如果在战场上能遇到真正值得托付性命的战友，那么深度结合，去完成哨兵和向导进化图谱上必不可少的一环，也不错。如果没有，那就坚持下去，战斗到最后一刻，保持自我。
　　向导的失控概率是远远低于哨兵的，等级越高的向导越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也越不容易在精神疏导时被哨兵干扰以至于精神力萎缩。仁王一步步走到现在，不断积攒筹码，也终于慢慢抓住了自己命运的风筝线。
　　他捕捉到了哨兵的表情。
　　在他说出“找一个深度结合的向导”这样的话时，哨兵很轻微地皱了皱眉。
　　仁王没从哨兵的眼神或者反应里感觉到厌烦或者反感，这代表哨兵虽然不赞同这样的话，但实际上也并不排斥与向导结合。
　　这可和仁王听说的关于迹部的传言不同。
　　没有继续试探，仁王换了个话题，和哨兵谈起两人探查的路线。
　　他们走得有些远了，超过了立海现存的探索边界。虽然并没有超过探查任务时间，但仁王估摸着自己回去打报告说清自己探查任务情况，或许会背上不大不小的处分。
　　当然，走到这个位置，仁王对此自然有心理准备。
　　他还未完全验证自己的直觉，他的精神力依然在向他预警，那么他就打算继续探查下去。
　　哨兵也是同样的意思。
　　“我有感觉，我们快要找到症结了。”仁王说。
　　哨兵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对好了一些行动细节。
　　第二天两人往更北的地方探索，却突然遭遇到不同类型的野兽围攻。有些野兽看上去不像是在这个区域生存的。
　　这并不是像兽潮那样野兽因自然条件变化而周期性迁徙，反而有一种……
　　陌生的精神力隐约出现在仁王感知范围内。
　　他的精神力属性本身有些特殊，能达到拟态的效果，自然在环境感知上格外敏锐。陌生精神力，微弱的一瞬间的波动，依然吸引了仁王的注意力。
　　他条件反射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白狐一闪而过，象征着仁王延伸出去的精神事业。
　　迹部注意到了仁王的精神体。
　　他没有询问，而是同样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让灰豹跟着白狐而去。
　　被野兽围攻，显然对哨兵来说没有太大压力。他还有余裕去照顾同样在战斗的仁王。
　　哨兵负责了大半战斗任务，仁王守护住一个方向，另一个方向只被动防御野兽的攻击。他的精神力一大半都放在了奔跑出去的精神体上。
　　三千米，五千米，更远的位置……
　　作为精神体的白狐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
　　它看到了，那只被不同野兽簇拥在中间的，像是百兽之王，也确实是百兽之王的老虎。
　　那只老虎的眼神，不，应该说，这只老虎本身……
　　仁王脸色猛地一白，像是被什么攻击了一样整个人气息衰弱了大半。
　　他额上都是冷汗，脑袋生疼，身体却还是按照习惯性战术动作抵抗着周围的野兽。
　　强压下精神体伤害带来的疼痛，他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哨兵：“你也看见了吧？”
　　“啊。”哨兵声音也低沉下来，“那只老虎，精神力的等级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