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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宿舍内的气氛尴尬到冰点,静得令人窒息。

      苏时乐硬着头皮,磕磕绊绊的解释,他真没在宿舍乱搞——只是脱了裤子看身上有没有过敏。

      事关男人的尊严,他就艺术性的加工了下。

      苏时乐说完,眼巴巴的瞧金主爸爸的脸色,心里忐忑不安。

      孙一航耐着性子听闻,明白是误会了,紧蹙的眉心松开,脸色的红晕也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

      “脸都过敏成这样了,你……”孙一航说着,从床底下的便携式车载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递过来,“先冰敷一下?”

      苏时乐见低气压过去了,屁颠屁颠的接过来,冰敷时乐得快找不着北,仿佛孙一航递过来不是普通冰袋,而是一块稀世珍宝。

      被冰得直打哆嗦,还想把上衣脱了,典型的蹬鼻子上脸,“还有吗?身上也过敏了。”

      刚解开两颗扣子,就被孙一航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我看你脖子上也挺严重的,还是去校医室拿点抗过敏药吧。”

      被偶像关心的苏时乐,乐得快找不着北了,“不会吧…脖子也开始肿了吗?”

      “我刚刚照镜子,脖子看上去还好,都没你的脸红……”

      话没说完,苏时乐主动消音了,他这嘚瑟的毛病怕是改不了……

      苏时乐偷瞄金主爸爸的脸色。

      孙一航大概今天被调戏多了,增强了免疫,脸色如常。

      看偶像没生气,苏时乐松了一口气。

      反正他都出过丑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上辈子就是太循规蹈矩,太要脸,才稀里糊涂做了二十八年魔法师。

      “金…嗯…孙一……”苏时乐平时伶牙俐齿惯了,难得卡壳,平日里网络中大家都喊金主爸爸,现实里还是难以启齿。

      可十多年的偶像,让他直呼姓名,苏时乐也喊不出口。

      “孙老师?”苏时乐憋了半饷,想起上辈子大家公认的一个称呼。

      孙一航“噗嗤”一声笑了,扶着眼镜框笑得前仰后合,“我可不是老师,当不起你这个称呼。”

      苏时乐还是第一次见到金主爸爸笑,就像一朵平日里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突然变得接地气了,一时竟看呆了,也裂开嘴,跟着傻笑,顶着“猪头脸”,十分滑稽。

      孙一航确实没有做过一天老师,可他上辈子创办的网络平台,扶持了千千万万他这种小卖家脱贫,大家心甘情愿喊他一句“老师”。

      说漏嘴的苏时乐努力圆场,“我这种学渣,特别佩服您这种知识渊博的学霸。”

      挤牙膏似的说完这句话,苏时乐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我超级崇拜您,特想拜您为师。”

      孙一航手上的动作一顿,狐疑的看向苏时乐。

      看不过三秒,孙一航默默移开了视线,实在是对方整个脸肿得像发酵过头的馒头,他假使不近视,也看不出对方是真心想拜师,还是虚情假意的奉承?

      苏时乐懊恼的捂住嘴,怎么一不留神把迷弟的心里话讲出来了?

      他习惯的咬住下唇,没等他想出怎么把话圆回去,下一秒,发出一声惨叫。

      肿了的嘴唇被碰到后,仿佛被车轮碾压似的,咬下去的瞬间,疼得眼泪瞬间下来了。

      苏时乐仰着头,像受伤的小兽,发出低低的抽泣声,咬紧牙关,企图把疼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孙一航再次被苏时乐的动作惊到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嘴唇都流血了,疼得落泪,可怎么还咬着不松口?

      “你——傻呀!疼都不知道松口,真怀疑你是脸过敏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孙一航说完,见苏时乐像个傻狍子似的呆滞在原地,听话的张开嘴,唇瓣还在淌血,也不知道擦。

      孙一航从桌上翻出干净的纸巾,认命的低下头,帮他压住伤口。

      苏时乐突然被偶像体贴的照顾,垂眸感受到唇瓣轻柔的碰触,孙一航还略显稚嫩的年轻面庞上近在咫尺,苏时乐在心里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四舍五入,他“吻”到了偶像的手!!!

      生怕内心的激动,不小心溢出来,苏时乐又想捂脸了。

      孙一航抢先一步,一手还在压着纸巾,另一手直接拽住他不安分的右手,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嘴唇不再流血,才松开,转身去扔垃圾。

      苏时乐全程僵得像木乃伊,一动不敢动。

      传说中只知道工作的金主爸爸这么温柔吗?

      恍若神游中,又听孙一航说。

      “我们岁数差不多,你直接喊我名字,一航,我喊你——时乐?”

      苏时乐点头如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是迷弟喜悦的泪水。

      看在孙一航眼里,就是舍友真的太娇气了,苏时乐一个男孩子,长得娇小可爱就罢了,怎么还想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他叹了一口气,瞧见苏时乐冰敷后的脸仍然肿得像棉花糖,劝说,“冰敷好像没效果,你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吧 ”

      孙一航刚问完,就见苏时乐“小眼睛”里打转儿的泪水汇聚在眼尾,然后顺着红肿的脸颊向下淌,划过不知为何画上去的小雀斑,留下一片仿佛泥泞的脏污。

      原本漂亮精致的小帅哥,眨眼间成了哭鼻子的脏小孩。

      孙一航平日不爱多管闲事,今天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心底升腾起一股子怜惜,语气温和的解释。

      “我下午有毕业论文的预答辩,真的没办法陪你去医务室。”

      苏时乐用手背抹掉激动的泪水,这动作牵扯脑后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混乱的解释,“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着,苏时乐径自往外走,都走到摸到宿舍门把手了,一直亢奋的大脑终于降温了。

      他伸手从裤兜掏出那个有豪门老男人照片的钱包。

      翻了一遍又一遍,再次认清了残忍的现实:如今,他的钱包比脸干净多了。

      赌气甩掉钱包,苏时乐又开始翻身上的口袋,把身上里里外外所有口袋全翻了一遍。

      终于死心了。

      他穷得叮当响,身上一分钱都找不出来。

      苏时乐无助的捏着外翻的裤袋,脸上迷惘得像走丢的三岁小孩,向孙一航开口,“您……您能借我点钱吗?”

      强烈的羞耻感,害得苏时乐紧张不说,敬语又情不自禁的冒出来了。

      “那个…校医室看个小过敏,应该不贵,五十……不,三十就够了,我可以写欠条……”

      一天之内两次张口借钱,苏时乐心理挺不是滋味的,伤好后,赚钱必须提上日程了。

      与此同时,苏时乐脑海闪现人生第一次向警察借钱的场景。

      原本说好的两元,蛋饼太香了,苏时乐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变成了8元。

      景旭阳付钱时说,声音渗着冷意,“长得挺小,胃口挺大的。”

      苏时乐当时还沉浸在蛋饼的美味中,眼睁睁看着景旭阳大步流星走远,愣是没反应过来。

      现在过味来,险些气成河豚。

      “长得挺小?”

      这绝对是嘲讽!

      **

      孙一航突然沉默,不是因为钱。

      他突然觉得眼前古灵精怪的舍友,跟印象里中完全不同。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苏时乐了。

      他的博导,每年要带一门本科生的专业课堂,今年刚好轮到苏时乐这一届。不赶巧,老师受邀出国学术交流,这两个月时间,孙一航不得不挑起这个重担。

      那时候苏时乐还不是他室友,总是在课堂上的角落里,听课很认真,休息时间也在埋头苦读,交上过的作业,颇具悟性,他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假借课堂提问及批改作业,跟人搭话。

      校园公告栏里突然爆出他乱|伦、借高利贷……种种谣言,而一直勤恳好学的苏时乐,开始行踪诡异,课不好好上了,更不用说那些额外的课题和教研活动。

      气得一位暴脾气老师直接在办公室放言:“我以后再也不招本科生加入国家课题,现在的孩子真是太不靠谱!”

      “当初进课题组考核面试时,紧张得小腿直打哆嗦,结结巴巴的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他成绩还算亮眼,破格录了,结果呢?全是胡扯!”

      “课题才进展三分之一,突然跑过说不做了,交接也不做就没了人影,我上哪里找个人顶上?害我被教研组长骂了狗血淋头,现在校园里还有谣言——说跟我做课题就是当免费劳动力,整天挨骂,学不到东西,惨得跟旧社会奴隶似的……”

      孙一航当时在场,有心为苏时乐辩解几句,他见过,苏时乐写代码时专注的模样,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藏着星光。

      他总觉得苏时乐不会做这些事,可能有隐情,可他也找不到人。

      后来再见到人,苏时乐瘦了许多,他去后勤处领科研经费时,看见苏时乐因受本科宿舍的人排挤,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低垂着头抹眼泪,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比女人还娇气。

      孙一航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他当时怎么想的,等苏时乐哭着跑出去,他直接向后勤部老师申请,让苏时乐搬来他的宿舍。

      后勤老师一脸诧异的跟他确认时,孙一航还撒了谎,“导师吩咐的,是个搞技术的好苗子,担心这些杂事把人毁了。”

      那是他第一次说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臊得慌。

      苏时乐搬进来,他想劝人不管发生什么,别放弃学业,可没说上两句话,对方就躲了,后来干脆搬出去了,孙一航本身学业也忙,没再凑上去讨人嫌。

      孙一航走神时,苏时乐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这是被金主爸爸嫌弃了吧?

      替身受这具皮囊跟豌豆公主似的。

      出生在富贵之家,却命途多舛。聪明早慧,却长在穷乡僻壤的乡下,哪怕在重点高中冲刺高考学习任务最繁重时,回家仍要洗衣服、做饭、喂猪、放羊……生得细皮嫩肉,却像辍学务农的村汉一样,玩命卖苦力,才能让寄人篱下的生活好过些。

      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又自讨苦吃爱上名义上的哥哥——苏云鹤,眼瞎的把渣男当成盖世英雄。

      明明前途无限的高材生,为了渣攻几句甜言蜜语,欠债退学……

      苏时乐当初追书时,就气得要命,只恨替身受自己立不起来,有手有脚没病,这年头日子还能过不去?

      如果没有过敏,他今晚就去附近摆地摊。

      夜色酒吧虽然赚钱更容易,工作更轻松,可这具身体太不争气,而且他刚刚得罪豪门老男人,还是重拾旧业好了。

      大学城虽然位于郊区,可百年名校的招牌在这。

      附近有给教师职工住的居民楼,还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本地村民,客流量比不上市中心广场,可他也偷偷做过市场调研。在安城大学后门口摆摊的小商贩们,一个水果摊,一晚上至少能赚80元。

      别小瞧这八十块钱,这年头,安城最好的地段房价才几千块,放到十年后,房价少说要翻个几倍,一些繁华地段直接飙到十倍还不止。

      苏时乐很眼热房地产行业的红利,可眼前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挖到第一笔原始资金。

      他现在不仅仅是个穷光蛋,还欠着高利贷。

      虽然孙爷进去了,违法的高额利息可以免除,本金总归是要还的。

      现在渣攻苏云鹤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苏时乐只能等警察调查清楚,安城法院判下来,才能知道他欠了多少钱。

      思及此,苏时乐硬着头皮对金主爸爸说,“抱歉,我也清楚自己干了挺多混账事儿……算了,你就当我啥都没说吧……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帮我了许多…… ”

      苏时乐说话时心都在滴血,他没过去的记忆,但看孙一航刚刚发呆时很难看的脸色,替身受为了渣攻,怕是没少做蠢事,估计是得罪过舍友。

      话说完,苏时乐低着头准备离开。

      正往外掏钱的孙一航,只来得及拉住他的衣角,“你等下。”

      难道?苏时乐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起伏。

      下一秒,金主爸爸往他手里塞了东西。

      熟悉的触感让苏时乐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居然全是毛爷爷,好几张。

      “快点拿去看病。”金主爸爸的语气,焦急里透着暖意,“钱不用还。”

      生怕苏时乐想歪,孙一航又补充,“钱不是问题,先治病要紧,病好了赶紧把课题组的工作补上,就当……卖身还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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