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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03:泮宫古榕(一) ...

  •   众人没将秦七的贺礼放在心上,眼见误了吉时,没等秦七和苏言归来,便开始了典仪,由庄园主人凤期颐主持。
      对于典仪,新郎知泛与新娘薄彩有意从简,以免惹人耳目。
      凤期颐则认为:“有两项典仪必不可少,一是吃……”颠三郎鼓掌叫好,“二则是迈火盆!火盆不迈,日子怎么能红火?”
      珀恩应声,推开一卷红毯从正门进来,一直展到御阶之下。
      殿外,新娘一袭大红长相守,金凤飞,彩蝶舞,红盖头惹取浮想。
      艾丽和费罗将火盆落下,而后随侍两侧,盆中火苗高蹿,二人执起霞帔拖地的裙摆,搀扶新娘跨过了小火焰山。
      尚有一道门槛要过,门槛的高度犹如新娘她公主的身份一般高贵。
      她抬起一只脚,将迈之时,右边的艾丽一个不稳,险些绊在门槛上,身子一晃,指间一松,裙摆掉了下去。裙边撩到了焰尾,金线噼啪一声。
      艾丽慌了,正要矮身去捡,却被新娘反拽住站定。
      新娘随手翻了个诀,一滴晶莹的水珠将燃了火星的金线恢复如初。脚步流畅,火星熄灭之时,第二只踩堂鞋正好稳当地踩在门槛内的红毯上。
      高个子费罗呆呆地放了另一侧的裙摆。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艾丽和费罗羞赧地垂着头,就这样跟着新娘踏到了御座之下。
      知泛早就从最近的座位上站起,眸中的期许令他整个人都发了光。他伸手虚扶,转身,二人并肩面朝御座。
      凤期颐赞叹不已,而后道:“二位新人高堂弥远,看来……得请木容子来圆满了。”
      “我?”木容一脸无措,“这哪儿行,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拜我怎么成……”
      “谁让您是名满江湖的大先生呢?”
      木容犹豫不决,只见垂着盖头的新娘转向她,欠了欠身与她说,嗓音柔美:“薄彩请木姐姐上座。”
      木容难却,只好缓缓步上御座。御座背上披着锦缎,座上两只并排的大红喜垫,中隔开一段距离,稍一愣神,随即轻轻坐上左席,空出了自己左手的正位。
      凤期颐喜光满面,又朗声与台下道:“另一位呢?方才木容子是新娘所奉。不如请新郎奉一位。”
      知泛看向阶上肃立的凤期颐,眉舒眼笑。
      正待开口,但闻殿外一人道:“慢——”
      众人皆望去,只见一个翠衣皂袍的身影率先跳进殿门,口中唱念:“请玉哥哥进殿——”
      御座之上,木容闻此言说,心下一紧,目光炯然,望眼欲穿,手里攥着一角清淡的茶色。
      “你呀……”
      伴随着略带宠溺的话语,一人迈进殿来,在青年的头顶轻揉了两下。后者弹开,精心地顺着自己的黑色短发,嘴里不住地小声嘟囔着。
      一滴露水滴落下来,被檐下之人接在手心,而后水滴如梦幻般绽开。一个无形的结界将整座庄园笼罩其中。
      他临风而来,斜照的日光被他抛在身后。他的身姿如剑锋一般利落挺拔,面容如古玉一般温润柔美,左手戴着一只琮形的白玉扳指。
      他停在红毯中央。
      木容如梦惊醒,如坐针毡,急忙起身行礼:“主公……”
      众人见状,皆起身肃立。
      知泛愣在当地,一时手足无措,却故作镇定。
      听出动静的薄姬转过身来,自己掀起盖头一角来看。三个孩子不管来者何人,只见到新娘的真面目便兴奋地起哄。
      知泛自日前木容携薄姬驾至庄园,直到喜宴的这一刻,他都不曾与薄姬会面。他几次三番地想要闯进薄姬的客房,都被木容一脸窃笑地拦了下来。
      被孩子们的叫喊声吸引,知泛看向新婚妻子,愣住。
      这还是他认识的彩儿么……
      盖头下,明眸黛眉,粉腮朱唇,左颊一只幽紫色的蝴蝶,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倾国绝色,世所罕见。
      月余未见,知泛竟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单说相貌,他的彩儿,不喜妆点倒也清淡可人,但天生质朴,远不如今日这般艳丽动人。可偏偏,他又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泪盈含羞——只是,她看着的人,不是自己。
      知泛淡淡一笑,瞳孔里装着一汪碧海,自然也装得下红毯上那抹白玉色的颀长身影。他行了诸夏的时揖礼,不抬举,也不贬低。漆雕跟着做了一样的礼数,头压低些,手抬高些。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笑着:“快请坐。”
      知泛和漆雕保持着揖礼,待主公趋至身前,向知泛回了一个同样的揖礼,又对漆雕稍稍示意。
      “主公。”知泛道。
      对方却笑了:“喊我玉剑就好。”
      言罢,玉剑看向薄姬,薄姬矮身问安,垂头时盖头滑了下来,再慌忙掀开时,他正望向御座前呆站着的木容,却对凤期颐的问候充耳不闻。薄姬放下盖头,遮住略带不甘的神情。
      玉剑从容地踏上御阶,停在木容面前。木容垂着脑袋,看到那袭白玉长袍的下摆绣着万里江山,三千年前的诸夏大陆,远比现今广袤辽阔,她四肢僵硬地福了福身。
      “先生免礼。”
      木容这才敢抬头看他。
      他转向台下,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今日的主角是新郎和新娘。还请诸位莫要拘谨,热闹点才是。”
      旁边的颠三郎揉着跪疼的膝盖,小声抱怨:“你没来才热闹。”
      声音虽小,奈何离得近,听得很是清楚。
      主持婚礼的凤期颐脸上有些尴尬,圆场道:“不知主公驾临,庄园蓬荜生辉……凤某谋备不周,眼下还缺一位高堂在上,既然主公来了,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不知新郎官意下……”
      知泛没等凤期颐把话说完,抢道:“荣幸之至。烦请主公上座。”
      玉剑望着大红喜服的知泛,眼中是犹豫的,而知泛一脸的坚定,终于令他肯首。
      他迈向御座,却见木容依然呆站着,笑曰:“先生也莫拘谨。坐。”
      木容傀儡一般蹭到跟前,刚要坐下,玉剑忽问:“诶,小七呢?”
      木容身体不听使唤,脑筋还是灵光,忽想起贺礼一节,赶紧答道:“七妹说带了一人为礼,想必说的是您吧……”
      玉剑一愣,随即笑道:“把我当贺礼,亏她想得出来。”又小声问,“她人呢?”
      木容清清嗓子:“还请先坐吧。”
      玉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
      两位高堂终于就座,一下镇住了气场。
      唯一深感不妥的,便是如坐针毡的木容了。她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左手的男子,满脸写着少见的慌张。这是木容第二次见到玉剑。都说主公是统御玉国三千年的神使,向来不信鬼神的木容,一看到他就全身麻木,好像被施了束缚咒。他的不老容颜,凝固在青年时代,如果说凤期颐的童颜还可以用长寿来解释,那么玉剑的美貌就是永恒无解的。原本她是不信这些的,可是又不得不信,至少理智是这样告诉她的。
      “玉哥哥!”突然,一声甜滋滋的呼唤,惊醒了木容的神思。
      扭头一看,那位翠衣皂袍的青年正站在玉剑身旁。他倚着红绸遮盖的靠背,好像没骨头似的,面容略显柔媚,两只眼睛里好似嵌着随珠和璧,隐约泛着琥珀色。
      玉剑朝青年看了一眼,木容看不到玉剑的表情,却见青年乖乖地立正站好。
      尔后,新人拜堂,新郎在众人的见证下挑起了新娘的盖头,好一番热烈庆贺,不在话下。
      待典仪结束,喜宴方始。
      木容回到桌案前,整个人都松垮下来。只是没想到,玉剑见木容身边有空,便坐了下来,任凭木容强调那个位置是给苏言留的,也无济于事。
      这厢漆雕欲带三个奥夫怀特孤儿去后厨帮衬上菜,一时间竟找不见他们三个人影。
      “我跟你去!”木容拍桌站了起来,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座位。
      漆雕平静道:“木容子,去后厨?”
      玉剑道:“先生且慢。”扭头与一桌同坐的青年道,“你去。”
      青年将一把葡萄干拍进嘴里,问:“去哪儿?”
      漆雕不语。
      玉剑微笑:“把他们几个全抓回来。”
      这意思是将秦七与苏言算在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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