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忏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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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沛从来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或者说她是一个不相信有神明的人，有的话，也只是超乎常理的优秀人才，这类人是最逼近常人口中所谓的神明。
固然她的存在在旁人看来更像是神明所为，但多年的生活经历下来，离奇的出生并不打扰她成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而就在3月17日的下午，坐在眼前的这个人委实将她震撼到了。
超乎常理的人她在漫长的人生中见过很多，但她夏沛敢很有底气的自诩，她从没有见过比自己更玄乎的人。
此时此刻，她算是开了眼界，某种意义上与神比肩的人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喝茶。
戏剧的是，这位还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人之一。
夏老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收回刚才这些没有用的情感，打量着眼前这个认识却不再熟悉的人，通过刚才的对话使她了解到，自己当初的计划是失败的。
这对她的打击更加致命。
“你曾经给我的使命，是让我为咱们这种人找到一条出路，但我这么多年探索的经历表明，从你救了姬平安开始，我们的结局就已注定”
“只要我们对世界的影响不大，像我们这号人还是能苟且偷生”
对面那人瞥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但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像姬族这种不合常理的家族本就该没落消亡，可你却把它从姬平安手里力挽狂澜了回来。接触姬家，便不可否认的会接触到姬族皇陵，而姬族皇陵的藏有世界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再加上穿越前的你就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真正真相，就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最糟糕的还不止是这些...”那人冷笑着说道，看她的眼神别有意味。
“都已经长生不老了还贪婪的想控制一切...”
夏沛嘴角一提，不屑的笑出声，她接着对方的话茬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说来，自打我与姬平安相识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是一场死局”
“不过既然你对我这么了解，想必你也该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看向对面的人，眼神丝毫没有退让。
“现如今以你的作风，是打算要杀了我吗？”
听到她这番话，对方宛若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若是我以前，绝对会这样做，可现在不一样”
她看着夏老，眼神如古潭水一般冷清、沉静。
“现在杀你，没有任何用处，关键点已经不在你身上了，是在你那个孙女身上，但你身为始作俑者，你做的孽不可能一带而过，我只是替所有人有些恨你罢了”
“那我可真是幸会，谢鬼爷不杀之恩”夏沛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杀姬玉？】
她眉毛一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倘若对方的话是真的，她还真是小看了面前这人的疯狂程度。
“做不到的事儿最好不要说出口，你是当真要杀她？”
“取决于她的回答，我是个慈悲的人，当然也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鬼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笑话，这么为难自己有意思吗？”
“总比你设局害她要好，我还好心的替她扫除了障碍”
“我这哪叫害她，这叫训练，只要她乖乖听话，什么事儿都没有”夏沛没好气的回怼道。
“不听你的话就让她死？军医卫生院地下的那条鲛人可不是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的人能对付的，你这摆明是想除掉她”
“明明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你的女儿，只能说...不愧是你”
脸上挂着的公式化微笑没有一丝温度。
鬼爷其实也不反感这种做法，控制不了的东西不如不要，在这方面的冷酷作风只能说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
“不也被你截胡了吗，我需要的是条有能力的、听话的人，长成你这样还不吓死我了”
夏老觉得对方有些装过头了，她很明白坐在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在有些方面比她有过之而不及，不可能不理解这种做法。
那人顿了顿，悠悠道：
“确实....没有任何用处”
听闻这句话，二者不约而同的笑出声，可能是想起了曾经说过的话、考量如今的处境。
许是说了这么久累了，鬼爷把烟一捻，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
夏沛替对方将茶水又重新满上，大红袍泡出的茶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如同血液一般。
外面大雨如注，漆黑的天色总会被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雷声轰鸣，黑色的雨水倒着往天上下，血红的建筑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蛇群在这些建筑之间奔涌。
【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自然也应当在黑暗中隐去】
鬼爷很清楚这点。
她起身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象，一言不发，曾记得自己也诞生在这片混沌的黑暗中，除了自己，周围全都是姐妹与蛇的尸体。
她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背负着一个叫“姬玉”的名字和一定要活下去的使命。
前途黑暗，丝毫没有光明可言。
是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苟活下去继续塑造下一个人的悲剧以继续寻求可能性，还是为了所爱之人一路向深渊狂奔，通过死亡为痛苦的轮回画上句号。
这才是她此行来这儿的唯一目的，听听以前自己和如今夏沛的话可能对她最后的选择提供一点启发。
“这里本就是你创造的世界，想什么呢？”夏沛看着她的背影扶着脸颊问道，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死去很久大孙子的影子。
“夏老，如果让你在张起灵的命与永生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哪个？”鬼爷转过身来看着她，一改刚才与她谈话时的漫不经心。
夏沛若有所思，一下便明白了这句话蕴藏的深层含义，道：“这便是你此行来的真正目的吧”
她放下手臂，回答道：
“张起灵的命”
对方的回答干脆利落到出乎鬼爷的想象。
夏沛认真的说道：
“张起灵世间仅此一人，这是我用青铜树和古镜的力量无法复刻出来的，他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盏明灯，我即使无法和他在一起，我也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像我这种人没法获得幸福，我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尽快帮他脱离苦难，他的存在便是我生的根本。”
“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去见见？”鬼爷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在心中的疑问。
妇人的眼睛略微失神，继而有些自嘲的说道：“做不到，这个世界对我的矫正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我见他只会给他带来噩运。”
一步错，步步错...
她们二人虽非同一人，却最终走上了同一条不归路。
鬼爷心中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怜悯。
忽然，从窗外飘进房间一股淡淡黑气附在了她的身上，后者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结果了然，这可能就是她的命。
“那边已经得到答案了吧？”夏沛见状问道。
“拿到了，只能说不愧是她才能做出的选择，骨子里的冷血生出来亦是如此”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朝夏沛调侃道：
“这点她和你真是一脉相传”
“啧，骂她可别带上我，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有颗温暖的心”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夏老，虽然我年轻的时候挺讨厌你的，但后来慢慢发现，你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女人”鬼爷看她的眼神不同于之前。
夏沛看她的表情便已明白，这人心里已经有了选择，这怕是二人见的第一面，同样也是最后一面。
“就算是如今，小兔崽子对我说话还是那副拽样儿，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看着面前眼神平静，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夏老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别样的情感。
她态度一改，接着说道：“不过你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人也算是她的半个女儿，当时用青铜树的力量创造她时，确实没想到她会变成这副样子。
夏沛大概能体会到那些人恨自己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你在未来经历了什么，但我祝愿你能达成所愿”
唯一一句发自真心的话。
“借您老人家吉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鬼爷走向门口，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再也不见，十三年后的姬玉”夏沛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随着创造者的离去开始坍塌崩溃，夏老猛地从梦中惊醒，刚才的她正靠在沙发上小憩，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她揉了揉额头，隐隐的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梦的内容。
【哎，索性不想了】
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已经温凉，轻抿一口茶水，看着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似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张起灵见面时的情景。
人间绝色谁又能不动容呢...
那时她还很年轻，初见便已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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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10：40，位于永兴岛军医卫生院地下一层的应急通道内，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艰难的向上爬着楼梯，身后不远处便是这次跟随他来的所有伙计，幽绿色的光线笼罩着整个空间，时而闪烁 ，诡谲异常。
透过这点微弱的绿光，可以看到这些人的姿势极度扭曲，身体的张合超越了人体的极限，脸上不知印着是狂喜、狂悲亦或是极度恐惧的表情，每个人都翻着白眼，在这若影若现的灯光下显得恐怖异常，像极了地狱里的小鬼。
安德烈捂着还在不停流血的脖颈，心想自己恐怕马上要步入这些伙计们的后尘了，这里一地的血全都是他流的，眼前的景象也越发恍惚。
他可不想死在这儿...
但现实的身体状况以不容他多想，眼前的景象正摧枯拉朽般一片一片的黑下去。
【这次神明还能再拯救我一次吗？】
安德烈在心底喃喃道。
不得不说这个人是个幸运度S+的神奇男人，当他将要万念俱灰时候，头顶上忽然有束光打了下来，驱散了脑海里的黑暗。
接着他便听到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安德烈拼尽全力看向那束光证明自己还没死。
结果他头还没抬起来，那个人就被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嘴里还大喊着见鬼了。
【这个时间段下来的怕是巡逻的保安...】
斯拉夫血统的男人暗暗想到，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得救了。
【感谢上帝】
同样感谢那位一直救他于水生火热中的神明...又一次让他脱离了险境，安德烈用最后的力气翻过身来，单手简单做了一个东正教的祷告，刚做完便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忏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