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你才是咖喱

15、想成为自己，也成为你的光

　　-2018.10
　　北京

　　连续好几日的阴雨绵绵，气温持续下跌。今日也不例外，此时几近凌晨，外面又飘起来细雨。

　　郭奇林和阎鹤祥这哥俩不约而同的把伞落车上了，无奈被困在天桥小剧场，站在后门小眼对小眼的瞪了好一会。

　　郭奇林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盘算着冒雨小跑到另一条街去取车，阎鹤祥突然指着不远处对郭奇林说：“嘿，你们家碳酸饮料来了。”

　　郭奇林抬头一看，巷子那边有个穿灰色卫衣的女人正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往他们这边走来。见到陈碧，他本想故作生气，绷着脸不做表情。不料，没等她到跟前，嘴角却忍不住勾出来弧度来。

　　当陈碧收了伞在郭奇林面前站定时，他垂着视线盯着她，陈碧也不躲避他的视线，大方回看。他们忍不住相视一笑。

　　阎鹤祥朝她打招呼，“别说，我还真是大半年没见着小陈总了。”

　　大林哀叹道：“别说你了，我都有两个月没见着我家小陈总了。”

　　陈碧被这两人轮番调侃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笑嘻嘻的说：“两位爷今晚有安排吗？没安排的话，我就领走一个了。”

　　陈碧说完冲郭奇林眨巴眨巴眼睛，大林轻轻的咳嗽一声，溢于言表的得意。

　　阎鹤祥假装不耐烦挥了挥手：“你俩甭在我面前起腻，还领走一个呢，我也没见着你领走我啊。”

　　陈碧抿着嘴斟酌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我是可以，就怕正宫娘娘不乐意。”

　　大林配合的在一旁摆手。

　　阎鹤祥乐了，“得了吧，快走快走，人家偷情的还一个月见一次面，你俩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人家偷情的时间还短，当你两电灯泡的人得多缺德。”

　　“哥您这话说的。”大林朝陈碧身边靠了靠，朝阎鹤祥道：“这几年的电灯泡也没少当啊您。”

　　“也是，怪我没眼力见了，昨晚去夜店妨碍你和别的美女聊天了。”阎鹤祥说。

　　大林叉着腰佯怒道：“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那姐姐的电话不是你逼着我要的吗？”

　　阎鹤祥歪嘴说：“我逼你要电话，我逼你摸着人家姑娘的手的啊？！臭流氓！”

　　陈碧被他们一来一回逗的哈哈大笑，明明这哥俩昨晚通宵创作了一夜，一桩子虚乌有的事，被说的跟真实发生了一样。

　　“得了得了，不早了，不跟您瞎掰扯。”郭奇林看了眼时间，打了圆场。“我带阿碧先回车，一会给您送伞来。”

　　阎鹤祥认真的说：“不急，雨天路滑，你俩慢点走。”

　　“好嘞，哥。”

　　大林自然的一手接过陈碧手中的伞，一手来牵她的手。陈碧老老实实的任他牵，临走前礼貌的冲阎鹤祥欠了欠脑袋。

　　阎鹤祥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阅人无数的郭奇林为什么喜欢陈碧了。陈碧是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都遭遇了很多事的女孩子。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北京摸爬滚打，硬是闯出一些名堂。而实为难得的是，即便是历经千帆，陈碧仍然能做自己。跟他当年在南京见着那个连妆都画不好，满身狼狈的陈碧如出一辙，眼神更是一样清澈温柔。

　　而大林在他眼中也是这样一个在世俗不断历练，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少年。

　　这对小朋友太相似了，连心底温柔的弧度都相似。

　　当一个人获得的养分越多时，他就会愈发温柔，不会为一点得失就暴跳如雷，更不会因别人的否定就变得愤怒又消极。

　　或许好的成长就是这样，就该是让人变得越来越温柔。

　　斜风细雨，伞下像是独自撑开的一个世界。两人谁都没开口，一时相对无言。只听见雨落下伞上窸窣声和他们踩着水的踢踏声。

　　郭奇林实在忍受不了沉默的气氛，犹豫不决，先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一心虚就不爱说话。”

　　“没心虚。”陈碧小声嘟囔。“我只是文静了点。”

　　“文静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大林笑了，他好些天没听她面对面瞎扯了，即便是有定期的视频电话，也远不如现在来的真实。心里的思念稠的像熬了很久的浓粥，现在就算她说出再混账的话，他都觉得甜蜜的不行。

　　“怎么着，初三没毕业的还瞧不上当代大学生没文化呢。”

　　“那还不是因为当代大学生水分太高。”

　　陈碧哼了哼，“我知道小吴每天都跟你通风报信，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会因为给别的帅哥微信心虚呢。”

　　大林恍然挑眉，说：“噢？不是这事，那你心虚什么劲？”

　　“我说你了别生气……”陈碧欲言又止的咬住下唇，挣扎着坦白。“烧饼哥结婚那天公司派我去上海出差，实在推不了。我今晚才知道的，你…你…你别生我气。”

　　郭奇林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好笑的看着陈碧。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第一次放我鸽子。虽然我是准备趁这次人齐了，带你去见见我家里人的。”

　　陈碧闷闷不乐的耷拉着头，“上次见你妈我就笨手笨脚的，完全是在衬托你新时代三好青年的光辉形象。这次连搞砸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零分出局。”

　　大林狡黠的笑着说，“没得事，烧饼前两天还跟我打听你，他现在提起你都瑟瑟发抖，你不来他说不定还偷着乐呢。上次那顿你可真把他喝到金盆洗手了，嫂子都得谢谢你的大功一件。”

　　陈碧生气的拍了一下大林的手，嗤之以鼻的说：“你这人缺不缺德，我忒内疚了，你怎么还笑。”

　　“我开心啊，怎么还不能笑了。嘿，我真是太放心了，咱俩忙得完全没空搞外遇啊。”郭奇林顿了顿，嘴角含笑认真的说，“你还记得你16年是如何开解我的吗？”

　　陈碧思考了几秒后，立刻放弃的摇了摇头。

　　她的反应在郭奇林意料之中，他丝毫不怀疑她压根不记得三个月前他曾弄坏她最喜欢那条项链。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没法每个身份都做到面面俱到啊。如果想做到最好的演员、职员，那我们就得花很多时间去学习去钻研，没办法分身去陪朋友陪家人。我们在世上眼里可能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或是好的家人。反之是一样的。”郭奇林拿伞的手换了个位置，低头看她。“我知道你事事想争胜，可是没有办法，陈碧，咱们都不是圣人。咱俩都一样，是及格线上挣扎的家人，是不及格的恋人。”

　　“那像我今天来接你下班，可以加分吗？我可以勉强及格吗？”陈碧说完期待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大林笑眼弯着像月牙，伸手摸她的耳朵。“嗨，不及格的是我，你在我这是永远的九十九分。”
　　陈碧被郭奇林猝不及防的温情杀的手足无措，脸上和耳朵一阵热，她伸手拍掉还在玩她耳朵的那只手。

　　“郭奇林，你…你拿伞稳着点。”

　　“？”

　　陈碧伸出手捧过的他脸，扬起脑袋去吻他。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但她的心脏已经快抑制不住的要蹦出来了。

　　“小郭老师，我要加分！”

　　大林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挡着脸，用一口天津话：“姐姐，嘛呢，你这是犯规！”

　　陈碧说：“犯规要扣分吗？”

　　大林想了想：“唔，黄牌警告吧！”

　　陈碧琢磨着不对劲：“怎么说的像你吃多大亏一样？”

　　“可不，但吃亏是福。”大林冲她扬起脸，指着自己的嘴，“我可以多吃点这样的亏。”

　　陈碧笑着骂他不要脸，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谁知大脑袋没推走，又往她身边凑了过来，从善如流地拥住她。

　　“你是不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发现你家小郭有多好，急着要嫁给我？”大林说。“你不知道，你突然来接我，我受宠若惊。你突然亲我，我心脏都快吓突突了。”

　　陈碧自责的小声说：“我之前是不是对你太坏了一点？”

　　郭奇林揉了揉她的脑袋，感慨道：“没有没有，你一直做的很好。打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做得很好。”

　　他想起16年和眼前这个人度过了无数个喝醉酒的夜晚以及喝完大醉后一起喝早粥的清晨。

　　是眼前这个人在他每次动摇的时候给予他勇气与信心。

　　他噱微有些名气后，每个人都捧着他，赞扬他，所有人都夸赞他聪明，说他勤奋，说他努力，说虎父无犬子。

　　可只有这个叫陈碧的人，会在喝醉酒后拉着他的手，带着哭腔心疼的说，我们家林林太勇敢了。
　　他是个胆小的人，可能只有天知道，他曾拿出所有的勇气，面对自己的不敢、不能。跨越所有心坎后才成为现在的自己。

　　只有老天爷和她知道。

　　“大林啊，我也在尝试，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陈碧在他耳边说。

　　郭奇林凝视陈碧，轻轻说，“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他顿了顿。“咱们去后海喝酒去吧？”

　　陈碧认真的看了他好久，“我太感动了，真的。”

　　“是因为喝酒对吧？”

　　“光是这两个字的吐字发音就十分感人了。”

　　大林笑着揽过她继续往前走。

　　“我想喝酒快想疯了，你不在的这两个月以来，我滴酒未沾，这么坚强的意志大概可以光脚徒步穿越沙哈拉了。”

　　“我怎么交往了一个酒鬼？”

　　“……”

　　大林有很多话都没说，他想，十九岁的时的犹豫而错过的事情或许二十二岁可以弥补。

　　看过很多离奇挫折的过程之后，他还是最喜欢十卺楼里最后一句话，“可见天下好事，只宜迟得，不宜早得；只该难得，不该易得。”

　　-----

　　阎鹤祥：我的伞呢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