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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甜杀我》
      绿眠/文
      ——2019.3.12

      “嘭——”

      程深忽然使力,把盖在身上的棉被猛地蹬开,双脚撞到床位木板的时候发出不小的声响。

      可他置若罔闻,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双目空洞又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一处看,光从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

      前段时间入了秋,这天气像是要教他做人一样。整日整日的刮着强劲的风,拂面吹来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些许的刺痛。

      好半天,程深才翻过身,去按亮床头柜后墙壁上的开关。顷刻间,白晃晃的灯照亮了原本乌漆嘛黑的卧室。

      他不耐地骂了句脏话,尔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少年惺忪的眸子还泛着红,周身漂浮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偏过头,视线直直地投向窗外,那股本来隐藏得好好的烦躁不自觉地冒了尖,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现了出来。

      程深心说,“又他妈唱,能不能给老子消停点。要是白天唱也就算了,你他妈为什么!偏偏要在!晚上!唱!”

      之前这会儿他都是醒着的,不是在刷题就是在玩电脑,虽然觉得聒噪,但并不是不能忍住,也就憋着没说。

      可今天不一样,他生病了,有点扛不住,特意想早早睡觉。

      这刚睡着没五分钟,楼下就又开始没完没了了。

      程深抬手按了按眉心,强忍着“杀人”的心坐在床上没动。

      他甚至怀疑,这女孩会不会是看不惯他的人派来折磨他的。

      很好。
      效果很明显。
      那人的目的达到了!
      他!投降!!还不行吗!!!

      程深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无可奈何地扶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他从床上下来,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宽大的手掌扒上围栏,男孩探出脑袋,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他环顾四周,夜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头顶,是朦胧的月光。

      半圆不圆的月亮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白纱,叫人看不清它的模样。

      找了半天程深也没个头绪,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右手手肘突然蹭到了围栏上的盆栽。

      几乎就是一秒钟的事,栽种着粉色月季的花盆往后轻轻一仰,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自由落体运动。

      “啪嚓——”

      碎了。

      程深被这声巨响弄得眉心一条,心神不宁。他迫不得已把身体转回来,低头去看那盆花有没有砸到无辜路人。

      依旧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不过,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匆忙逃跑的声音。

      很轻,还很急。

      他心底有什么别样的猜想即将呼之欲出,可最后又觉得荒谬不可言,他又回房睡觉了。

      -

      许棠一直都知道,假山后面住着一户人家,那家的男孩总是要学习到很晚才会关灯。

      她在他们家楼下练习美声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虽然一直心怀愧疚,可迟迟没见那户人家对她有任何的不满,便还是日日都过来练习。

      她想,反正过段时间就要上学了,那个时候就没空挪出点时间放在唱歌上面了,也就不用再来打扰这户人家了。

      可今晚,有点不太对劲。

      男生房间的灯在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丝毫的光亮,好像势必要这黑夜融为一体。

      她心头漾起一丝丝莫名的感觉,像是期望突然间落空了一样。

      她想,这个男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许棠没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太久,恢复原本的心情之后就立马投入到美声练习当中,一丝不苟。

      可她刚开始没多久,男生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终止歌唱。

      许棠像是个缩头乌龟,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像是在听候发落。

      过了会儿,一个花盆砸了下来,落在了距离许棠脚边只有三米不到的地方,带着点莫名的肃杀感。

      女孩双手自然握紧,背后有些发凉。

      不会吧,难道要谋杀她?
      她突然想到。

      既然如此,还是保命要紧,先逃为妙。

      许棠没犹豫,拔腿就跑,一点留恋都没有,三两下逃回了家中。

      -

      深秋,礼德一中的校园内树叶枯黄,光秃秃的树枝架在空中,偶有强风掠过会吹得吱呀响。

      主教学楼前的米白色砖块上零散地堆积了不少银杏叶,扇形的叶片铺洒在一块儿不失为另一番美景。

      高二七班,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排的少年埋头在臂弯里,白色的秋季制服妥帖地穿在身上,均匀的呼吸带动着平直的脊背起起伏伏。

      讲台上,这学期新来的数学老师正精神抖擞地评讲着上周刚考过的单元测验卷,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口水横飞,眉飞色舞。

      半秃顶的中年男人挺着不小的啤酒肚,塌塌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银色矩形边框的眼镜,典型的理科男老师模样。

      这节课已然过了十来分钟,赵志权一口气讲完了十二道选择题和六道填空题,此时正口干舌燥,喉咙发哑。

      他放下手中的半截粉笔,扭开保温杯杯盖后抬手往嘴巴里灌了一口,同时漫不经心地往讲台下面扫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兴许是刚才讲得过于专注,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竟然有同学正明目张胆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睡觉。

      转来礼德一中之前,他素来不允许如此不尊敬课堂的事情发生。来到礼德一中之后,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心软。

      他压下怒气,踱步到那人桌边,弯曲四指,用骨关节敲了敲木质桌面。

      “叩叩叩。”

      三声下去,少年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赵志权不悦,从鼻孔处喷出一股热气,他又去敲桌面,却还是没能叫醒他。

      其他同学屏住呼吸,纷纷向那块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同时心底也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赵志权皱起眉头,迈开双腿往讲台上走,一把从蓝色布袋里拿出一张空白试卷,加粗黑色标题旁边是红笔写上去的一个阿拉伯数字零。

      而班级和姓名那两栏是赫然的高二七班和程深这么几个大字。

      那几个龙飞凤舞却又难得好看的字迹,也只有程深写得出来了。

      赵志权手里捻着试卷往程深座位那边走,一把将试卷拍在他旁边座位的桌面上,震得地面都抖三抖。

      “我靠,这老师牛逼啊,连深哥都敢惹,玩球了吧。”

      “完了完了,深哥估计要醒了,你们说这回他会怎么怼老师,还是新转来的老师?”

      “对新转来的老师会不会客气一点啊?”

      “朋友你真是想多了,只会更不客气好吗?”

      ……

      讲台下面,诸如此类的谈论声一波又一波往程深耳朵里灌,他越发不耐烦,索性直起身子,惺忪的眸子有些发红,明显不悦。

      见少年醒来,赵志权顿时开始和他叽叽歪歪,几根手指压在试卷上,一板一眼地指责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张试卷得了零分,嗯?”

      程深刚睡醒,身子不太有劲,他没有凑过去看一眼那张试卷,毕竟那是他凭本事得的零分,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白花花的试卷上除了黑色印刷体印刷的题目和班级姓名以外,没有任何人为书写的痕迹。简单来说,就是,他交了白卷。

      程深背靠椅背,恹恹地说:“困了,没写。”

      赵志权额角抽了抽,从业以来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考试当成一回事的学生,他陡然提高音量怒斥:“上课睡觉,考试交白卷,你还有理了?”

      这种说辞,刚上高一的时候他就完全免疫了。现在听到这番话,程深只觉得吵。他下嘴唇压住上嘴唇,呼地往上吹了一口气,额前的发丝动了动,不耐地看向这位新老师,“你要是不想上课就出去,别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声音不大,杀伤力却不小。

      还没彻底睡醒就被人叫起来,他自然不耐烦,起床气一时半会儿也压不下去了。

      说罢,程深倒头,沉沉睡去。

      赵志权教书多年,本以为来礼德是人生路上一个幸运的转折点。却没想到才来没一个学期,就被这么个小屁孩气得差点心脏病复发。

      事已至此,他也没心情再在这间教室待下去。

      赵志权悻悻地收拾好试卷和水杯,提着深蓝色的布袋就离开了。

      -

      教室里,赵志权走后,高二七班一反常态,安静了整整两节课。

      ——剩下的半节数学课和下一堂语文课。

      如此成就都应该归功于第四组最后一排、睡得不省人事的大佬——程深同学。

      直至语文课的下课铃响起,程深才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朦胧的双眼望向窗外,在他的视角里,到处都是模糊的一片。

      他推开窗户,嗖嗖的凉风阵阵袭来,吹得人骨头都要散架了。

      程深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没有早上起床时那么痛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脑海里就不由得浮现出近期夜里他家楼下练习美声的小姑娘。她站在假山面前,双手置于腹部,专心致志地唱着《我心永恒》。

      程深回想起夜里那姑娘鬼哭狼嚎的歌唱声,就不自觉地哆嗦,真是要命。

      冯嘉刚从厕所回来,就看见大佬靠在椅背上,忧郁地凝望着黑板发呆。

      他小跑到程深桌旁,饶有趣味地打量才睡醒的少年。

      “嘿,你不是感冒了吗,怎么还穿着个短袖晃悠?”

      程深没说话,眼神往同桌的抽屉里瞟了一眼。

      冯嘉低头去看,里头放着程深的黑色制服外套。

      他手肘蹭了一下程深的肩头:“之前怎么没看你这么能睡,这学期倒好,你看看你上午有几天是醒着的。”

      程深躲开后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黑色的保温杯就往教室后门走,冯嘉跟在他身后,脚下速率保持一致。

      程深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骂自己自作自受,“你他妈要是能把我家楼下那姑娘给我弄走,我估计以后睡眠质量会有质的飞跃。”

      他走到直饮水机面前,伸手将水龙头往右拨。滚烫的开水立即流了出来,形成一道水柱。

      冯嘉失笑:“您老人家怎么不下去跟人家说说,万一长得好看还能勾搭一波。”

      眼见水杯快要满了,程深拨回水龙头,铁青着脸睨了冯嘉一眼。

      “勾搭个屁,我他妈就找不到那姑娘。每次我要下楼跟她说道说道吧,人家就跟提前知道了一样,躲我躲得老远。”

      好几次程深打算下楼去找那个女孩,和她商量商量关于大半夜扰民这件事。她都像是预先知道了一样,总能提前躲得老远,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有机会和她碰面。

      冯嘉越笑越过分,程深最后懒得理他。

      “孽缘呐孽缘。”

      “滚远点。”

      程深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跟他传话说外面有人找他。他探头往外看,玻璃窗边站着两个女孩,有一个还挺眼熟。

      程深步履缓慢地走到那两人面前,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个个子高挑的女孩一只手挽着身旁比她要矮了半个头的女孩的手臂,另一只手揣在校服兜里,手里似乎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程深已经在走廊上傻里傻气地站了半分钟了,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连个你好都没说出口。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走。

      高个子女孩心下草稿打了一万次,却还是没有勇气当着程深的面说出告白的情话,连情书都不敢交到他手里。

      程深失去了耐心,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声娇滴滴的“诶”叫住了他。

      程深皱眉:“有什么事吗?”他耐着性子开口,压下了所有的烦躁。

      下一刻,他眼疾手快地躲过了那名矮个子女孩塞过来的粉红色信封。那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匆忙得就像在躲炸.弹。

      伸手在风中,稳稳地扑了个空。

      高个子女孩面子上过不去,松开挽着同伴的手,双手并用,捂着脸逃离灾难现场。

      粉红色信封掉在了地上,小个子女孩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那个,我闺蜜给你的,你记得看。”

      语毕,那人转身就打算走。

      紧随其后的,是程深的提醒——

      “那个你等一下,”
      “你把垃圾扔我们班走廊上,德育分扣了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小姑娘僵硬地转身,弯下身子捡起那封信。她抬眸,在小心翼翼地窥探程深脸上的表情。看到他点头过后,小姑娘落荒而逃。

      冯嘉扒在门边,冲着才转过身的程深竖起大拇指。

      “牛逼兄弟,你真是凭本事单的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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