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选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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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雷只打了两下。
但是雨很快就下了起来。
站在树林中间空地上的两个人很快就成了落汤鸡。
马俏俏再一次内心感慨，真的不应该夜里上山砍柴。
檀莲阿见吓人的雷声不再响起，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脱下上衣，撑在头上，喊：“俏俏，别淋着。”
经过了金环蛇一事，马俏俏对他已经有了些改观，犹豫了一下，凑了过去。
但下一秒，她又忍不住嫌弃他了。
“大哥！你穿的这是个坎肩！怎么挡雨啊！”
“……”
雨滴顺着坎肩的窟窿，噼里啪啦的砸在两个人脸上，看上去惨得很。
檀莲阿沉默片刻，穿上了坎肩，问她的意见：“那……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躲雨？”
“废话！难道要在雨里洗个澡吗？”
由于黄五山里的金环蛇过于厉害，当地的村民认为有必要建一座庙宇来震慑毒物，但是观音心怀天下不杀生，自然也关爱金环蛇，于是这座庙根本没有任何卵用，久而久之，没人来上香，好好的庙很快就成了破庙。
马俏俏老远就看见了这间破庙，虽然柱子掉漆，牌匾也看不清了，但看上去房顶完好，可以躲雨。
她指了指那个破破烂烂的尖屋顶：“还好，前面有个破庙！”
可檀莲阿却一脸不愿意：“我不去。”
“？”她纳闷，“你干嘛？真想洗澡啊？”
他撇了撇嘴：“我不信观音。”
“躲雨和观音有什么关系？”
“我信梵天的，不能进去。”
“可是这庙都破成这样了，就算有观音，也肯定回家歇着了啊。”
“总之我就是不能进。”
檀莲阿被雨淋的都睁不开眼了，但仍是强挺着，十分硬气。
马俏俏也懒得同他废话：“你确定？”
他梗着脖子：“确定。”
“……行，那我进去了。”
她翻了个白眼，既然想做天然淋浴，那就随他便吧。她不打算再劝他，径自往不远处的观音庙走去。
啧，有信仰的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马俏俏往前走了两步，略一迟疑，回过头，只见檀莲阿一点要跟上来的意思也没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风吹雨打，真是一个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喂！小白脸！”她揉了揉眼睛，喊，“你真的不来啊？”
檀莲阿宛如倔驴成精，摇了摇头。
“……有毛病。”
马俏俏嘟囔一声，转回头想继续往破庙走去，可不知怎么，总觉得脚下有些不听使唤。
檀莲阿正寻找四周哪里还能避雨，却突然看见走远的马俏俏跑过来，嘴里似乎还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怎——”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她一把拉住手腕，转身就走。
咦？
他呆住了。
俏俏主动拉我的手了？
主动拉我的手了？？
拉我的手了？？？
我的手了？？？？
的手了？？？？？
手了？？？？？？
了？？？？？？？
此时此刻，檀莲阿大脑里全部清空，只剩下上边这组由一句话和回音问号组成的沙雕图形。
马俏俏像水牛耕田一样拉着他往前走：“少废话，你再装逼，一会儿又打雷劈你！真当自己是萧敬腾？”
风声雨声没有盖住俏俏的说话声，他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能足足乐一个月！
俏俏不仅主动拉我的手！还关心我！
檀莲阿傻笑着看了看马俏俏的后脑勺，又垂下视线，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那一刻就像捅了二十个蜜蜂窝掏蜂蜜吃，从发梢甜到脚后跟。
如果阿赞秀花看到他这么没出息的模样，一定要罚他顶尿盆。
马俏俏将檀莲阿这个号称不信观音的人拽进了破庙。
“你说你是不是贱骨头，好好说不听，非要我动粗——”
她转过身想瞪他，却对上一张顶着诡异笑容的脸。
“靠，你干嘛笑成这样！”马俏俏毛骨悚然。
“啊？哦，没，没有。”檀莲阿拍拍自己的脸，发现表情有点难控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像村头老王家的大傻子。
他为了恢复平时冷峻邪魅的帅样，一咬牙，低下头，像狗一样狠狠甩了甩头。
“好了！”他抬起头，“俏俏——”
马俏俏二话不说一拳糊他熊脸。
檀莲阿抹着鼻血：“？？？”
马俏俏则擦着脸：“你再甩我一脸水我就把你扔下去！”
***
对于和檀莲阿一同被困夜雨山中破庙一事，马俏俏觉得，这可能是本名年的劫难。
然而檀莲阿却不这样认为，他愉快地认为，这是梵天的保佑。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今天晚上想下山回家，怕是不太可能了，没办法，两个人默契的捡来了庙里的干草和没淋湿的柴火棍，堆在了面前。
老烟枪檀村长随身携带打火工具，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马俏俏本身就怕冷，加上淋了一身雨，风一吹差点原地结冰，使劲往火前凑。
“诶，干嘛，你打算自/焚啊？”檀莲阿伸手拦她，“雨停了就能下山，你别想不开。”
她感觉自己快冻死了，没心思跟他斗嘴，白了他一眼，抱紧膝盖将身体缩了缩。
“怎么了？冷？”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见她小脸煞白，快变得和他一个色号了。
水顺着她的衣角流到地上，即便烤着火，一时半会儿也是暖和不起来的。
他见她这么难受，皱了皱眉，忙道：“你把衣服脱了吧。”
“……”马俏俏艰难的抬起头，眼里写着四个字——同归于尽。
“不是，我，我没别的意思。”檀莲阿举手投降，解释道，“你这衣服是湿的，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越穿在身上越冷。”
他说着，站起身，从旁边捡起一个木棍，卡在观音像的莲花座中间：“你把衣服放在这儿晾一会儿。”
她嘴唇发抖：“不。”
“哎呀，我不看你，我闭上眼行不行？小爷才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儿搞这种事！”
马俏俏明显不信，撇过脸不理他。
他蹲下/身凑回来：“我发誓行不行，我捂着眼睛。”
马俏俏依然不说话，自己一边烤火一边发抖。
“啧，你这娘们——不是，你这个小仙女怎么这么倔呢？”檀莲阿再次站起身，急的直跺脚。
他想了想，一拍巴掌：“有办法了，你不是不信我吗，你捂着我眼睛，你亲自来，这总放心了吧？”
马俏俏：“……”
她并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先烤干衣服会比较好，但是要她在这个蛇精病面前脱衣服，那绝对不可能！
可是现在这个状况……
她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犹豫片刻，抬脚踹了一下对方的屁股。
“你先面壁！！！”
虽然很难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听取檀莲阿的建议，但事实上，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马师父，确实这样做了。
两人并排坐在火堆前，马俏俏身上打着马赛克，伸着右臂捂住檀莲阿的眼睛，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冷了，而且……还莫名其妙有点暖和。
“没想到你这么怕冷。”檀莲阿感慨，“看你平时的样子，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马俏俏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你怕打雷。”
“……”檀莲阿被稳准狠的噎了一下。
她见状，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悄悄转过头看向他。
别看平时这小子嚣张骚包的模样，淋了雨也一样狼狈，像一只不会游泳还偏偏掉进河里的小狗崽。
他上身穿着坎肩，本身就露着大臂和一点点肩膀，衣服淋了雨贴在身上，有些透明，透出了肩膀上绑着的纱布。
马俏俏立刻想起自己那用了□□成力的一斧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也有点疼，张了张嘴，小声道：“你……还疼吗？”
“啊？什么？”他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脸上再次露出隔壁村大傻子一样的笑容。
“不疼了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他用力摇头。
马俏俏生怕他摇头时避开自己的手，急忙嚷了一声：“你别乱动！”
“哦，好。”檀莲阿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
还行，这家伙虽然有时有些烦人，但也不是特别讨厌。
马俏俏沉默片刻，又说：“对不起啊。”
“啊？什么？”檀莲阿的表现一如上一句一样智障。
“我……当时不应该用那一招，害你重伤，抱歉了。”
她声如蚊蚋。
号称“史上第一斧女”的马俏俏，无论在江湖还是村子，向来横着走，哪里道过歉？
“哎呀，这算什么！没事没事！小爷这身体素质！别说砍一下，你要是乐意，砍一万下都成！”檀莲阿美滋滋。
马俏俏脑补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一万下？”“那你还能活着吗？”
“能！”他重重点头，“你轻点就行！”
“！！！”
她又急了，死死捂住他的眼睛：“你的头！不准动！”
“哦，好。”檀莲阿乖的仿佛磕了宝路洁齿棒。
“…………”
马俏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依然挂在那滴水。
算了，反正捂着他眼睛，那就再说几句话打发时间吧。
她略一思考，问：“对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听她这么问，檀莲阿一时语塞。
西门老师说过，男女之间交往，最忌讳的就是不合时宜的表白，最好的结果是被发好人卡，而最坏的结果……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这个问题简直比九九乘法表还难啊！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决定岔开话题，反问她：“那你干嘛老跟着姓沈的？”
“他是我师兄啊！”马俏俏不假思索。
“嘿，那猪八戒怎么不天天追着孙悟空呢？”
“……”
她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因为根据师父的预言，我师兄……是我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人。”
“什么玩意儿？？？”
檀莲阿差点抓狂吐血：“不是，你等会儿，怎么就是命中注定了？还天选？怎么回事啊！”
这几个字，似乎在哪听过啊！
马俏俏点头，讲起了曾经的故事。
“我们的师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道家宗师，起初他并不会武功，只靠算卦行走江湖。他老人家十卦九灵，江湖上人人都想找他算命测字。
但是我师父这人，又很奇怪，他算卦不收钱，却要别人叫他一门功夫做报酬，久而久之，师父便学会了百家武功，成了江湖上鲜有的内外兼修的高手。
由于师父毕生所学过于丰富，他便叫每一个入门的弟子挑选一样武器，然后根据大家所选相授。
我入门的那天，正好是师父生辰，师父心情好，叫我选武器，顺便还给我算了一卦。师父看见我选了宣花板斧，不知怎么特别高兴，告诉我，这对斧子将会助我找到未来的命定之人。”
虽然信仰不同，但檀莲阿还是尊敬道教的，不禁问：“那为什么就是沈逾呢？”
马俏俏继续回忆：“第二天，我正式拜入师父门下学武，那一天我就见到了师兄，师兄选择的兵器是雁翎刀。在那么多弟子中间，只有我们两个选了铁器，我当时就觉得这是缘分！”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她接着讲：“我去问师父，师父却笑而不语，我问师父，我命中注定的人究竟是不是师兄，师父只说了三句话。”
檀莲阿捧哏三连：“是吗？没听说过。去你的吧？”
“……你别贫，才不是这三句。”
她学着师父和蔼的语气，缓缓道。
“孩子，你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人，不仅要与你这双宣花斧有缘，而且他还身怀盖世武功，是未来的一村之长，最重要的是，他的真正的家乡，在非常非常遥远的西方。”
他感觉有哪里不对：“遥远的西方？沈逾哪里人啊？”
“我师兄祖上是个挺大的家族，叫什么忘记了，总之在祁连山北麓一带。”马俏俏回答。
檀莲阿皱了皱眉：“那不对啊，虽然在西边，但怎么算都不能叫‘遥远’吧？”
她仔细一想，觉得也是：“可是还有更西的吗？”
“有吧。”檀村长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是有点见识的。
他说：“我小时候，阿赞跟我说，我的亲生爹妈是一对儿蓝眼睛的毛子，是坐着大船来的，据说跟着风向，顺着东边划了一个多月——你想啊，那肯定比祁连山更往西！”
对哦。
马俏俏陷入沉思，难道说……师父算出来的人不是师兄？
那不可能！
她立刻反驳：“那不对啊！既要来自西方，还要武功厉害，去哪找这样的村长？而且还得和我的斧——”
马俏俏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身上尚有些潮湿的檀莲阿。
此人……
家乡：父母是毛子，来自遥远的西海岸。
武功：相当厉害，一个人打她和师兄完全不费劲。
职业：岩典村村长。
并且前不久，刚被她一斧头砍得哗哗流血——
不妙啊，这样一想，好像……全中了。
此时此刻，山雨未停，冷风顺着残破的窗户飕飕的刮进来。
可马俏俏，竟然觉得有！点！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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