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真皇假帝（声入人心）》呀呀

71、终不似，少年游

　　冷宫之中，阴风瑟瑟，看守的宫人不觉裹紧了身的衣服，"夏天还未过，这冷宫怎么冷没跟入了冬似的。"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新入宫的，这里可是冷宫，多少孤魂野鬼的，可是宫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老哥哥，你，你莫要诓我。”
　　“诓你做什么，诶，就那间屋子看到没？”老太监指着前面的房子，神秘兮兮地，让他附耳过来，小声地说道：“那是从前的高妃住过的地方，后来被人发现用一根手指头粗的麻绳吊死在房梁之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太监吓得吞了口水，表情都快哭了，声音发抖，“老哥哥你，你别，别编故事吓我。”
　　“怎么会是编故事，我跟你说，我从前就是高妃底下做事的，知道得一清两楚，自从高妃去世之后，先后有许多人见到过高妃的鬼魂在这游荡。”
　　“你别，别说了。”小太监害怕得要命，试图让老太监闭嘴，可那老太监越是瞧着他害怕，说得越是起劲，忽而有人拍了拍他们肩膀，小太监吓得尖叫了出来。
　　高天鹤也一脸茫然，自己长得也不可怕吧。
　　老太监也是见多识广的，看高天鹤身着官服，且有贵气，忙不迭地问他行礼，“这位大人不知来冷宫有何事？”
　　他掏出从郑云龙那里借来的宫牌，“奉皇上之命来问先皇后一些事情。”
　　老太监一听说是奉皇上之命，赶忙让出路来，“大人您请，奴才带您过去。”
　　高天鹤探出头往里瞅了一眼，院落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就一排低矮的房子，“不用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过去。”
　　“最里面那间就是了。”
　　老太监看着高天鹤坦然自若地走了进去，若是普通人来了这种地方多少也要有点害怕的，“老哥哥，您看什么呢？”
　　“我瞅着这位大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老哥哥，您在宫里当差那么多年，什么人物没见过，八成是在哪儿见过的贵人给忘了吧。”
　　小太监这几句话说得老太监格外受用，遂放弃了继续吓他的恶趣味。

　　冷宫里潮湿阴冷，加上房屋年久失修，在这儿当差的宫人多是混日子熬年岁没几个人会认真打扫，房间的墙上有斑驳的污渍，屋顶盘旋着几只荡秋千的蜘蛛，悠闲地享受着自己自由的生活。
　　跪在在蒲团上的皇后没看来人，但仍旧坦然自若地对着菩萨念着心经，高天鹤看着她，心想，她在这里扮作一个虔诚地教徒，是妄图洗刷自己犯过的罪还是仍不清醒地以为自己可以靠着祈祷翻身呢。
　　“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来处理我这个被废了的前皇后了吗？还是他想来炫耀一番自己的胜利。”
　　高天鹤冷哼一声，“皇上国事繁忙，哪里顾得上与不值得的人计较？”
　　“那便是睿亲王世子，哦，不，现在该叫一声睿亲王了。成王败寇，本宫输的心服口服，不值得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高天鹤找了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皇后娘娘的眼中，似乎只有与您为敌的人，连那些冤死的亡魂都想不起了吗？”
　　皇后怪异地盯着他的脸，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灵魂，有些惊慌失措，“你，你究竟是谁？”
　　“那年，秋叶如雨，宫里的桂花琼酿惹人心醉，我不过是个七岁孩童，少不更事，误饮了满壶的桂花酒，醉倒在御花园中。皇后娘娘冲我的胞姐笑说，高家的小子幼年贪酒，少年必定是位酒仙一样的风流才子，那日皇后笑得温婉灿烂，我便觉着在酒熏里瞧着您真真像个仙子一般。”
　　“你是，”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高天鹤，转而又坚定不移地摇头否认，“不可能，高家早就……”
　　“早就是一柸黄土，被人弃之山谷间，对吗？”高天鹤站起身，紧握地拳头在压抑着自己胸中最后一口怒气，可却终究是忍不了的，“我胞姐待你如亲姐姐一般尊敬爱戴，可你呢，你害死先皇后，还嫁祸在姐姐身上，姐姐为了我全家性命被你们逼死，可你们却又要了我全家的命。”
　　“不是的，不是的。”皇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地上的潮气透过轻薄的布料钻进肌肤里，让人觉着寒冷无比。
　　她在辩驳，她仍在辩驳什么，苍白无力，丝毫没有可听之言，“十年前你们王家害我一家，让我一门为你们干的龌龊事情做了替罪羊，我忍了十年，便也还你一个灭族之痛。”
　　“王家罪证如山，皇上昨日已经下了命令，王家涉罪者满门抄斩，所有家当尽归国库，你们辛苦一生的东西全数被拿了回去。”高天鹤一口气说吧，终于快意地大笑了出来，越瞧着皇后绝望地神情他心里就越痛快。
　　皇后坐在地上怅然若失，仿佛已经失去了整个灵魂，想到蔡程昱毕竟是郑云龙疼爱的弟弟，加上此次扳倒王家也算是立了功，定然不会收到牵连，才勉强回了一口气。
　　她在瞧着高天鹤，仿佛看到了他幼时天真烂漫的模样，依稀记起自己的青春年华，有位少女也曾陪着自己谈天说地漫聊彻夜，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可她又做了些什么，大地的眼泪掉落在掌心，她摸索着眼角的泪却摸到了凹凸不平地皱纹。
　　她终将，在秋日里老去。
　　高天鹤想见她挣扎着哭求，想看她破口大骂，却不愿看她一副忏悔的样子，让他心里复仇地快感失了半数，他有些气恼地想离开。
　　“鹤鹤。”皇后在幼时也像胞姐一样叫他的乳名，如今也是，让他恍惚觉着回到了十年前，他回过头时，姐姐仍然站在桂花地香气里。
　　可这次没有，他回过头只看到皇后老去的脸，她看着高天鹤说，“不是我，不是我。”
　　高天鹤没有理她，径直走了，她还重复着那句话，“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去伤害，我最爱的姑娘。
　　那让她思念成疾地桂花，飘了满屋地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