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马戏团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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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威廉·达西究竟有多富有？
如果仅从年薪一万英镑来看，这笔钱用历史价格换算到二十一世纪是四十万到六十万不等，但这明显不足以使达西同时拥有在伦敦和德比郡的房产，还能帮威科姆偿还赌债，如果按GDP比例来算，他的年收入在七百万到八百万左右，与大公司总裁相当，还不包括一些零碎的进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当时的英国，是最有钱的那一批人之一。
最有钱的那一批人，还包括维吉妮娅·克鲁。
她的丈夫是英驻印度的高级军官，按理来说她不应具有那么多到令人眩目的财富，除了她的情人贡献之外，她自己的确十分富有，克鲁上尉和同伴打伙投资，拥有了一座钻石矿的财富。她的议员贵族情人们动辄给她的就是成千上万的钱，她挥霍情人们的钱好像流水，对金钱的渴求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好几位情人的皮包都被她榨干至尽，然后被她一脸厌弃的踢开。
维吉妮娅善花钱，也善骑马打猎，她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看杂技团，这不算多么高雅的品位，听起来似乎要比单纯花钱有意义些。
达西陪她去看过一次。一进室内，就被金碧辉煌的装潢惊异到，周围不乏是衣着高贵戴面具者，深夜马戏团人满为患，人多得吓人，但维吉妮娅似乎是身份特殊者，他们被领到了相对优越靠前的位置。
帷幕拉开，主持者缓缓推出一个铁笼，那里面有一只老虎，绿眼睛幽幽的像宝石，爪子抓着栏杆低低的嘶吼，使人头皮发麻。
主持者说：“这只性烈的老虎已经饿了五天了！”
达西并不觉得稀奇，因为杂耍团和戏耍动物总是分不开的。或许是戏弄这只老虎。但是观众席的兴奋低吼足以让他觉得古怪至极。
事实上，他的猜测的确完全相反。
另一边，侍者又推出一个更大的铁笼，里面居然只是一个很小的黑人女孩，正在瑟瑟发抖。她身上披了一块兽皮，这让看到的老虎更加狂暴。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一位伟大的大不列颠帝国殖民地的黑人奴隶，她今年十四岁，被伟大的征服的船只运送到这片光荣的土地，又光荣的成为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的乐趣，这是她的无上荣幸！”主持者也带着面具，铂金的面具和尖尖的鼻子，像个小丑。
“大家请为她接下来的伟大命运鼓掌！”
观众席一片鼓掌声，维吉妮娅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双膝的扇柄上。
主持者将两个铁笼对接，大门互对，然后他谨慎的挑起两边大门——饿了几天的老虎一下子眼睛冒绿，窜到黑人女孩的笼子里去，黑人女孩逃窜不已，一边尖叫一边逃跑，铁笼空间小，她被逼到角落，老虎咬下她手臂的一块肉咀嚼吞咽，小女孩很可怜的流泪尖叫，说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维吉妮娅哈哈大笑，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没品的大笑会突然暴露她并非贵族出身的事实。她面具上的孔雀翎羽在颤动，挠得达西的心惊悚不已。他感觉到一种神秘的，不可思议的香料在她皮肤上燃烧，因为她身上的一种妖艳香气在这种场合近乎恐怖，那种香气好像因为血腥而被激活，香得摄人心魄。
那是一场很可怖的鲜血盛宴，饶是达西也想不到维吉妮娅没心没肺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冷酷得像个魔鬼——她居然对这种事物感兴趣。
主持者又补充说：“这只老虎已经很久没同雌老虎□□了！”
观众兴奋得拍手欢呼起来。
维吉妮娅坐在那里，抖开扇子遮嘴微笑。达西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接下来看到，老虎同黑人女孩□□的景象。那无关色情，对正常人来说只是狂暴惊悚，达西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看这出下流低劣的杂耍节目了——这不是杂耍，这是纯粹的虐待。
黑人女孩有黑黝黝的肤色，瘦得令人恐怖的面颊上有一双大得不正常的眼睛，有男性观众没品的吹口哨，观众席议论声纷纷，但眼睛都紧紧的盯着这人兽□□的场面。
“下流至极！”达西道，“别看了，我们走……”他的音量不小，显然引起了主持者的注意，主持者面带微笑的耸起那尖得好像能直戳远处座位席上达西眉心的鼻子，主持者高声道：
“让我们感谢克鲁夫人！是她为这个节目提供了美妙的建议！让我们再次感谢本杂技团最大的赞助商——维吉妮娅·克鲁夫人！”
观众们都看向这边，大家一致盯着站起来的达西。
达西更加惊异，他向维吉妮娅说：“你对奴隶太残酷，太狂暴。你简直毫无人性……”
维吉妮娅冷淡的抬起青色的眼睛，好像在嘲讽他：“如果你敢承认你家没几个黑人奴隶，并且薪水和地位不是最低的话，我承认你所说的一切。”
“性质不一样，你这是虐待人命。”达西看向舞台上的黑人小女孩，她血肉淋漓的呻/吟着。
维吉妮娅用扇柄抬起他的下巴，很不愉快的说，“如果没有你们这群贵族给女王推波助澜的资金支持，没有你们这些大地主对黑人们的需求，我怎么能用黑人做奴隶，怎么能拿他们的命随意虐待，归根到底不是你们屠杀劫掠了非洲的居民？”
“你这是诡辩。帝国把黑人居住的地方变成我们的属地是一回事，他们是奴隶是仆人又是一回事，而你是草芥人命。”达西说。
“莫非你肯娶黑人当妻子吗？你内心把他们当成人命了吗？在你的眼里他们和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不会娶黑人当妻子，但同时，我也不会随意虐待我庄园里的牲畜，更不会提出建议让老虎来强/暴我的黑人仆人。”达西说。
维吉妮娅笑了：“除了你，没有人把他们当人命，你知道你背后坐的是谁吗？上议院的各位贵族——那位是女王的兄弟，詹姆斯公爵，你前面的那位是勋爵夫人，前前后后都是贵族，达西，女王提出要殖民扩张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反对。没人把跟我们肤色不一样的杂种当人。”
台上的小孩的声音慢慢弱下去，看样子她要死了。
达西和维吉妮娅的争吵引起了旁观，达西难过而低沉的说：“可是，如果台上的是个白人女孩，和我们一样的是帝国的臣民，你还是会乐得哈哈大笑，你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种族歧视，你只是看到别人的痛苦因此感到快乐而已。”
“即使我爱你，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魔鬼。”达西说。
他为什么会爱上维吉妮娅·克鲁？曾经他认为维吉妮娅和别的女人大不一样，所以才会对她如此着迷。
她的确和别的女人大不一样。那些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硬是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边谦虚的微笑的同时心底又渴望男人的赞叹，却又从心底嫉妒穿得比她们更闪耀更漂亮的维吉妮娅，她总是特异独行，不在乎别的女人的嘲讽，是这样美得如此令人着迷。
那些愚妇明明只读了几本书，男人们还不得不夸赞她们的聪明才智。维吉妮娅从不，她从不夸耀自己的才智，因为她视知识为最无用的粪土，她不读书不看书，对着满腹书籍的那些愚妇总是露出轻蔑的微笑，他正为这种微笑着迷。
那些“娇弱”的女孩们总是看着权贵们打猎归来，假装拍手，为他们喝彩，其实心里对这种打猎的血腥感到害怕和畏惧，维吉妮娅·克鲁却可以跃上马背，扛着霰/弹/枪带着老虎的皮归来，女人们看她像个特殊的怪物，这个背叛了社会规则的特异独行者会给她们更冷漠的微笑。她的特殊之处在于她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在心底看不起同性，毕竟她连男人也看不起。
可是，一直以来，达西所认知到的维吉妮娅只是他愿意认知到的维吉妮娅。
维吉妮娅·克鲁和别的女人的不同，还有那如同恶魔一样的心肠。
达西早就该意识到的，这个女人性格里就有一种冷酷变态之处，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毒死自己的丈夫后夜晚约情人来家里一度春宵，第二天才叫人把克鲁上尉的尸体处理掉。她也可以许多年来视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无物，几个月不归家，几乎意识不到自己还有个孩子，偶尔让女仆把小乔治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拉到客厅任她取笑，简直把孩子当个观赏物。管家看她的眼色经常让她的继女——莎拉吃不饱，还对她进行种种虐待。只因查尔斯王子没给她带来想要的王冠，她活生生把对方关在馆外一夜，几乎冻死对方，那痴情的储君的故事不管是谁听了都要哭泣。她对毒蛇有兴趣，就叫人带来把蛇缠在仆从身上，看对方惊惧求饶的脸哈哈大笑……
这个女人生性就有种冷酷惨虐，简直像女尼禄转世。
直到今天，他亲自看到那个黑人女孩被折磨致死，他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谁在那里，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不管是他还是查尔斯王子，她都会继续微笑的，她谁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快不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马戏团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