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爱不会爱是一种伤害》柳漪

25、第24节

　　冬日的东京（注，东京为北宋都城，现今河南开封）还是很冷的，可是相比我在的北方，这里的冬天气候还是很宜人的，院里的梅花都开了，不知道是谁栽种的，满园的梅花迎霜站立枝头，漂亮极了！

　　叫着小芙子与水鱼一同去回廊下，赏梅，品茶，嘻戏，谈天谈地，无所顾忌，这就是冷宫的好处啊！

　　“真是不明白你，这梅花稀稀落落地，有什么好看的！”水鱼边呼着气，边问道。

　　“水鱼，这你就不懂了吧？赏梅有四贵，你知道吗？”我笑嘻嘻地看着水鱼问道。

　　“不知道！”唉！看着她捧着茶壶不松手在取暖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小芙子，你知道吗？”转过头我得意地望着小芙子！

　　小芙子含笑地摇头！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这赏梅的四贵就是……‘贵稀不贵开、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含不贵开’！怎么样？现在我们这是在赏贵稀贵开啊！”

　　望问小芙子，他用手语说道，（注，现在小芙子用手语说得话全用〔〕这种符号表示。）

　　〔你怎么说就怎么样吧，你想赏梅就赏吧，我们陪着就好！〕

　　“那就好，要不然一个人来这赏梅太寂寞了。”我得意地笑笑！

　　“是啊！只是这次别三个人再病倒了就好。”水鱼无奈地说！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宫里没有这么多的梅花的，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在很多的地方都种有各样的梅花，虽然挺赏心悦目的，可是却单调了一点！”水鱼又说道！

　　不自觉地摸向腕间的胎记，心中如野草初生，喜悦与茫然同时涌上心头！这朵朵梅花和我有关系吗？不敢再多想啊……

　　“小芙子，你进宫一直在香妃那里吗？”我好奇地问道！

　　〔没有，一开始进宫，我只能做一些粗活，后来香妃入宫，才挑了我去的。〕

　　“那你在她那里很久了啊！她是怎么样的人啊？”

　　〔其实她一开始入宫还是个小孩子，很可爱的，长得又很漂亮，也没有什么脾气，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喜欢她。〕他停顿一下，调整了一个姿势，好更方便地使用手语，这似乎已经成为他要“说话”前的习惯，可就是这样的习惯，却每每都在提醒我，到底失去了什么！那痛苦是那样如影随形地存在，好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我，网住了小芙子，网住了香妃，网住了很多人，而每一个人在拼命挣脱的时候，却又被网得而紧，躲不开，走不掉……

　　〔可是，在这样的深宫中，作一名女人本来就很难了，作为一名皇上的妃子就更难了，尤其现在的皇上，不兴后宫，只对政事有兴趣，洛瑶能坐到香妃的位子上并不容易！洛瑶是香妃的闺名，本来我们在她小的时候都是叫她洛瑶的，可是后来就没再叫过了……〕

　　“那小芙子，你对香妃岂不是很了解了吗？”我酸酸地问。

　　〔以前的她我很了解的，那时的她单纯可爱，总是叫我一声‘小芙子哥哥’，声音甜甜地，脆脆的……至于现在的香妃，我了不了解都是一样的了！〕

　　“她以前那么可爱，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狠心？”水鱼恨恨地问！

　　〔在这样的宫里怎么能不变呢？皇上不管后宫的事，都是皇后和皇太后在管理，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面貌，皇上根本就不记得谁是谁，如果不是太监一直的提醒，皇上恐怕根本不记得，有洛瑶这个人！一个皇上根本都不记得的人，想要宠幸，想要更多的关爱，怎么可能？〕

　　“可是香妃做到了，现在皇上，有一个皇后，三个妃子，而香妃就是其中一个，连我都只是个昭仪而已！”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说话的语气中，总是不自觉的带着酸味，这样的自己好讨厌啊！

　　〔是啊！能爬到这样的位子，香妃付出了很多，连龙将军都付出了很多……〕

　　“龙正将？威龙正将？”惊讶地问道！

　　〔是啊！威龙正将，当年要不是龙正将……恐怕香妃也做不到这样地位的……〕

　　“有什么事？威龙正将做了什么？”

　　〔你今天怎么对香妃的事这么好奇？〕他看着我，漂亮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也许想从我的眼里看到什么吧……

　　“没有啊，只是今天很好奇你和水鱼的身世，才会问起香妃的！水鱼你呢？你怎么会在宫里？”我故作镇定的转开话题，避开了他的直视。

　　“我，没什么啊！我本来就是我爹爹最不受宠的妾生得女儿，长得也很普通，更没有什么惊世的才华，所以是我来到宫中也并不奇怪！”水鱼淡然地说道，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唉！这种心的束缚是别人永远都无法帮助的！在这样淡然的语气里，有着多少的无奈和叹息！在那样的年纪，又是怎么从渴望父母的关爱，到现在的默然处之，这种心的历程，我比谁都更清楚，因为我也在这样的路上走过！

　　“是啊，我能明白，可是水鱼，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一个很沉静的人呢！怎么到这里就性情大变啊？”我取笑地看着她，没错，如果说以前的她吸引我的目光是因为沉静的话，那么现在吸引我的目光是因为活泼，一个人的变化真大的啊！

　　“以前啊，谨言慎行是每一个做奴才必须要记住的，稍有差错，性命难保，每一个奴才都是这样做的，差别在于，有的人能做到，有的人却做不到，做不到的幸运一些，能安然出宫，做不到，就再也出不了宫了，有多少人在进宫前有着美丽的幻想，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可是又有多少人被埋藏在这里，只能永久地看着别人的梦想在这里或破灭或实现！”她喟然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那……小芙子你呢？你以前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也是活泼好动的吗？”我好奇地盯着他看，真的想不到他小时候会不会也拖着鼻涕、拿着泥巴挥舞！

　　〔小时候啊？那都是好远的好远的记忆了……应该和现在差的不是很多……当然也会有幼稚的时候，可是我太小入宫，很多事情都错过了……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一位老太监带我，他人很好，每每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总会跑上去帮我……可是后来他因为做错了一点小事……被罚断足……断足后因为没有好好的照顾，伤口感染……过世了……〕他的眼神遥远而悲伤，因为手语的原因，除了偶尔的轻风吹散片片梅花落地的声音，再无其它……遥远地悲伤……

　　〔那时年纪小，认为总有公理存在的，想过报仇，可是后来发现在这宫里只有改变自己去得到权力才能有机会报仇，我努力去得到权力，当深夜梦回时，我发现我已经不再认识自己，而因为我得到的权力，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的得到而失去权力甚至生命……那并不是我所愿……我彷徨过后，放弃了……为了一个死去人，让更多的人死去，我做不到……〕每一个人都陷在小芙子的回忆中，无法言语。

　　“看……”我清清喉咙，打破了寂静，“看样子，进了宫之后，每个人都变了，水鱼变了，小芙子变了，我变了，香妃也变了，唯一没有变的人是不是只是那个一直在宫里长大的人呢？”

　　看向宫墙，想象着外面的那个男人，现在是不是仍在不停地批阅奏折？这个墙外的世界，好像与我的联系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