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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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是一种说来很玄的东西。它没有真实存在的证据，只有无数曾被它拯救过的人，坚定地笃信着它的存在。
被豹萨甩进这个缝隙后，韩冰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隐约的不安之中。
不是因为之前有黑毛蛇游进来。这些蛇目前不知所踪。
缝隙中的水泥壁上面有很多的霉斑，还有很多地方长着蘑菇一样的东西，越往下越多。看得出来这个建筑物年深日久了，很多地方的水泥剥落，露出了里面生锈的钢筋。
放到5分钟的时候，上头的日光只剩下一道光缝。韩冰没有手电——小三爷甩下来的不是他的包，是豹萨的。包里酒塞了不少，但连个手电都没装，大概是带在身上了。
于是韩冰就在一片黑暗之中被飞快地往下放。渐渐地，连触手可及的水泥墙壁也已经看不到了，只能勉强看到头顶的绳子。
就好像待在一个连应急指示灯都已经熄灭的电梯里，而这个电梯还在飞快地下坠。对黑暗和坠落的恐惧是镌刻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本能。如果换一个胆子小点的人来，可能已经尿了裤子。
但韩冰的不安，也不是因为这个。这至少比深夜跳伞强多了，毕竟身上还有根绳子。
降落到底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个速度，如果撞到树枝钢筋一类的东西，最轻也是骨折。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韩冰半空中就顺手掰了一根。那钢筋似乎是先被内里脱落的水泥块砸弯了，底部又被雨水一类侵蚀到绣的不成样子了，被他一掰，竟掰断了下来。
豹萨也是个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的家伙，这其实挺好，这意味着他也不用顾及豹萨的死活了。还是这种关系更令韩冰感到习惯。跟着小三爷以来，需要让他为之瞻前顾后的人，也太多了点。偶尔有个作死的，反倒让韩冰有些开心了。
落地时，脚下发出了“噗唧”一声奇怪的响声，似乎是踩进了烂泥里。
身周彻底是一片漆黑了，韩冰摸索着脱下了外套，又从豹萨的包里摸出一瓶酒浇在外套上。这外套是棉质的，吸水性很好，一瓶不太够，韩冰老实不客气地又浇上一瓶。
豹萨的酒度数很高，一开瓶就是一股医用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把浸满酒的外套在钢筋上缠好，用打火机一点，果然，一团火焰缓缓地燃烧了起来。
他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地面是烂泥和水塘的混合体，干燥的地方全部都是菌丝，剩下的都是烂泥和发臭的小水潭。生长着非常多的枯死的、高大的树木，枯树的表面生长着大量褐色的类似于灵芝一样的东西，夹着各种颜色的小蘑菇。
似乎这里曾经是西北山中常见的那种针叶林，后来同时死去了，留下这些巨木的遗体成为了这些真菌的培养皿。
这么说，吴邪的推断很可能是完全正确的。这一整片山坳被先盖上了一层水泥钢混的“盖子”，然后垒了岩层和沙土，最后移植了一层植被，将整个山坳盖在了下面。这也解释了林其中的妹妹出车祸的山道为何会忽然消失不见：那条山道也被盖住了。
这个大动干戈的掩盖措施想必就是为了掩盖这个工程，也就是脑袋上还顶着那块被他炸裂了的大号蛇矿的大型水泥建筑。
韩冰将火把举高，但依旧看不清那个矗立着的巨型水泥建筑的全貌。按照吴邪的推测，这是一个为吊装蛇矿而搭建的水泥塔。塔的四周被清理出了一圈空地，但空地上也长了菌丝。
韩冰忽然想到了塔木坨深处，那里的水池中也生长着这样密集的菌丝。天下的真菌长得都差不多一个样子，他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不是同一种。但那里和这里都有蛇，都有菌丝，这种联想让韩冰很不舒服。
“但愿没什么关系吧，墨脱就没有这种蘑菇。” 韩冰喃喃道，“往好处想，至少不至于饿死在这了。”
韩冰先是折了根树枝，把它和钢筋捆在一起。钢筋已经开始变热了，再不处理一下，他的手就要变成铁板猪蹄了。
他举着火把绕着巨大的水泥塔走了一圈，只看到了一个开在半人高的位置上的铁皮大门，贴着水泥壁有一架铁梯，一个可以摇动的手柄，似乎是升降梯子用的。
他摇动手柄，把楼梯降了下来，爬了上去。
这扇门的规格明显没有水泥塔顶上那扇三防门来得高。门锁已经锈死了，韩冰只轻轻撞了几下，就撞开了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当即就“卧槽”了一声。
正中间立着满是铁锈色的一个吊塔，无数的钢索从顶端垂下来，塔下是一个深井，有的钢索直垂进深井之中。吊塔有好几层，都有工作平台，很多块大小不一的石盘，放在上面。井边上有一个挂着吊篮的小型卷扬机，同样锈死了。
深井深不见底，能看到里面煤一样的颜色，似乎是一个矿洞。
但这里当然不可能是煤矿。这里面的矿藏，毫无疑问，一定是黑毛蛇。这确实是一个蛇矿。
韩冰找到自己不安的来源了。
小三爷说过，他为了这第三个，也是尚未被发现的蛇矿，他是做好了找上十年二十年的准备的。但看这矿藏的样子，明显至少在近代就已经开始被人为开采了，而同样也是在近代，才被废弃了。
近代+蛇矿+官方行为，还能得出什么结论？
吴邪一定早就被人盯上了，甚至早在他联系林其中以前，比如在他到达银川的时候，就已经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了，同样的，那个计算部门——且不管里面到底是人还是电脑还是什么狗屁——一定在积极地推算着吴邪可能做出的任何举动。
但小三爷来得太突兀，举动更是十分的不合常理。唯一和外界的接触，除了采购外，就是找来了这三个不靠谱的家伙。所以这个队伍里，一定被安插了什么人。
问题是，谁？豹萨？车老板？反正不可能是那个被他塞进了吴山居的厕所里的倒霉蛋，那家伙太挫了，而且，就算是家里人，也不可能做到被自己人和皮搋子塞在一起还不动声色的。
不过也还好他在这，不然让小三爷和一个汪家人和两个废物点心一起探蛇矿，想想就可怕。而且至少目前还没人发现他不是龙套，他的可操作空间很大。
他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之间......不，不是误打误撞。韩冰挠了挠头，他之所以会曲曲折折地以这种方式跟来蛇矿，好像就是因为那个小祖宗给他提了一个乍一看非常卧槽的要求吧？
服气，是真的服气。
于是，被豹萨以比较温柔的方式——其实就是用了二十分钟而不是十五分钟——降到底的吴邪，被“龙套”用崇敬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吴邪估计是把小卖部里那种简陋的LED手电买光了，于是韩冰终于放过了他那可怜的外套。
他一边带着吴邪往矿井处走，一边愤愤不平道：“老大，那家伙又没用保护器？真是太不靠谱了。”
韩冰倒是想现在就告诉吴邪，没事别慌你有队友。但吴邪特别强调过，不到必须的时候，连他也得瞒着。
好嘛，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吴邪随意应了两声，站在矿井边向下看着，若有所思。吴邪现在的城府显然已经练得很深了，韩冰并看不出来吴邪是在忧心忡忡还是在深谋远虑。
他看了看四周，对韩冰道：“上头有很多的钢横梁，这些东西不会被腐蚀得太厉害，因为锈斑会形成保护膜保护里面的钢材。矿井是越下面越狭窄，所以，我们把这些横梁炸断，第一次爆破选择直径二十米的，第二次选择二十五米的，这些交叉的横梁一定会卡在矿层里，根据不同的直径在不同的深度被卡住，这样我们就用现在的绳子，一次一次下去，绝对可行。”
“啥？” 韩冰懵了一下，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吴邪说的那几根钢梁，犹豫道，“这整个吊塔都锈蚀了，炸下来那几根钢梁，可能会出现连锁反应的。”
“不怕，我是学建筑的。” 吴邪道：“你放心，钱少不了你们的。”
“那瓦斯怎么办，虽然买的是矿药，但是毕竟这么多年没生产过了，井里瓦斯浓度等级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这谁也不清楚。” 韩冰还是很犹豫。
吴邪摆弄着手里的烟头道：“这里的通风系统并不强大，说明这个矿井对于瓦斯的要求不高。瓦斯比空气轻，坑底如果没有奇怪的管道，不太会挤压瓦斯气体。当然，我们还是要保险一点。”
说着，他把烟头朝矿井底弹了下去。
韩冰只觉得整个头皮都炸了，拽着吴邪就往门口跑。等把这小祖宗推出门了，才看到丫的居然在笑。
吴邪指了指矿井道：“要炸早炸了。这是个冒险的举动，但是值得一做，我们在井煤矿的顶部，如果爆炸最多把我们轰出这个吊塔。”
“哪有这么简单，万一气浪冲击把吊塔轰倒了怎么办。你要有个闪失，我找谁要尾款去？” 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韩冰阴沉着脸道。
吴邪摇了摇头，忽然压低了音量：“别担心，我有数的。” 顿了顿，又道，“龙套是不会先把我往门外推的，你这次表演不合格。”
韩冰一愣，看着吴邪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苦笑道：“小三爷，我的小祖宗，我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吓死的。”
吴邪笑了笑：“你水平退步太多了，墨脱那次你起码还撑了一天多才被我发现的。”
“那次也是我放水，不然我能瞒到你回杭州，还以为自己又认识了一个讲道理的张家人。” 韩冰没精打采道，“要不是你老作死，我至于晚节不保吗。”
吴邪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郑重道：“你必须要做到。这很重要。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做到什么？不管你死活？由着你作死？韩冰胸中气闷，但看着吴邪的神情，又说不出半句话来。
“得，你是老板，听你的。” 韩冰叹了口气，大声道。他看到车总已经降了下来，正沿着吴邪的手电光一路往这边走。
车总到了矿井边，就吓了一跳，说道：“东家，这不是个斗。”
吴邪点头，假装承认了错误，说道：“看来我弄错了，不过这下面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们得继续下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吴邪忽然就发现，他在做以前别人对他做的那些最让他讨厌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他又抬头看了看，韩冰已经在钢梁上小心翼翼地布置爆破点了。
没有退路，也不能有任何的休息，喘息。离开现场都不可能，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最大可能的深入。身边的人也必须跟着进入下去，最大限度的拖延他们和背后的势力联系的时间。
他必须冲在第一个，不能依靠任何的力量，就像当年的闷油瓶一样。没有人愿意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离开自己的伙伴，他当年的离开，是一种习惯性的保护自己的机制。
敲打钢梁的声音从上方远远地传了过来。韩冰很谨慎，还在测试钢梁的承力能力。
吴邪笑了笑。他多少比闷油瓶幸运一些。
—————一定要放进来的原文—————
我抽着烟，看了看豹萨刚刚下来，就对他道：“搞一块干净的地方出来，这里肯定有蛇，注意水潭，准备我们的退路。把绳子给我一截。”
豹萨把绳子甩给我一截，我在吊塔里面找了一个水泥修的工作台，把自己绑住在一边一个钢柱子上，然后挑出了一支烟。
我需要安静，绝对宁静的环境，和绝对平静的心灵，靠我的个人能力是做不到的。我拿出了一只注射器，里面是低浓度的镇静剂。
我给自己注射了进去，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等待自己的心跳和脉搏变缓，然后在地上收集一些灰尘，慢慢的洒入了香烟内。
我点上香烟，霉味和烟味的混合的味道，如果在平时的时候，会让我作呕。但是我现在心境非常的平和。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念着，希望能感觉到一些什么。
晕眩和无力伴随着宁静，无数的信息碎片，非常模糊，轻微不可辨别，好像抽了大麻一样，无数的影子在我面前走过，我看到了其中一个影子，似乎在我面前走过，体态我似乎很熟悉。我知道这是幻觉，但是我还是浑身有点发凉。
幻觉中，我似乎是叫停了他，他转身看着我，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知道迟早会得尘肺，但是我咳嗽的时候是在笑。
不出我所料，只要有这种蛇的地方，闷油瓶一定曾经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