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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1.

      夜华如水,星子漫天。
      婆娑树影重重。

      树下,白衣仙人瘦削清朗,那衣裳或是用什么难寻的材料织造,竟映出浅浅月光色。愈发显得身影疏离又落寞。

      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能在这时在天河边饮酒饮出这气度的,确是当今天帝没错了。
      陡然间,星辰变,天象异。星子滑落,天雷皱起。
      润玉眯起眼,左手捻诀,咒术念起。
      远处忽闪来一袭绿影,彦佑急急忙忙:“方才那道天雷可是往北荒去的?”

      润玉将左手收于袖中,只颔首道,“ 嗯。”
      “ 可…… ”,彦佑顿住,也立时掐了诀,“ 这北荒当真是鸟不生蛋的,根本探不到小露珠在哪啊。”
      “北荒如此凶恶练法之地,大罗金仙为困住蛮荒凶兽加了多道封印,邝露也是拿了斗姆仙君法器方能进入,又岂是你能探的?” 润玉唇角上挑,只握着白瓷杯倒了杯酒递过去,道“今日这桂花酿不错,不若试试?”

      白瓷杯被气性的接过,彦佑一饮而尽。“嚯,你可知那上神天雷若是劈的不巧,可是灰飞湮灭的。即便损伤不大,若是在小露珠劈脸上出些疤痕来,也是心疼呐”

      彦佑看润玉不疾不徐的样子,便是撇嘴探问:“当是司命星君早早告诉你,小露珠会在今日遭上神之劫,你才会在此处饮酒观星,这一千多年来,你可曾用水镜看过她?”

      2.

      “ 未曾。” 润玉倒是喝酒喝的专注。

      “ 北荒那凶险之地,仙,妖,魔踏入就鲜有全身而退的。故天界图志对北荒地形描述含糊。只道那根本不是一个“地方”,而同太虚幻境一样,是天外“世界”。”彦佑顿了顿,“ 北荒凶兽自混沌之初便天生天养,弱肉强食。上任天帝急于求成,曾进北荒修行千年,功法大成却也是满身伤痕被天后拖出结界的,足足昏迷三天三夜,把太上老君存的金丹吃了个精光。”

      “ 恢复时第一件事,便是在北荒又加了里里外外三道法印。我一滴晶莹剔透的小露珠进去,被哪只野兽一口吞了怎么办? ” 彦佑指着他,一时语塞,“你也放心得下?”

      “我当初是劝过的,是她执意要去。”润玉心不在焉,只盯着天河,皱眉道,“不过你放心,那道天雷正是邝露的上神之劫,她没有被哪只凶兽吞了。”

      冥顽不灵,彦佑咽下这句话,只哼了声,便又灌了口酒。

      这二人不再言语,交杯换盏,几个时辰过去。

      润玉拂袖起身,小魇兽本睡着,也蹦跳跳的伸懒腰。
      “ 喂,你怎的就走了?”
      “明日还得上朝,就不陪彦佑君了。” 润玉作揖
      “ 不是,不是,你也不看看小露珠怎么样了?” 彦佑急道,“以后千年万年可没人给你泡茶布星了啊!!”
      却哪还寻得到人。

      3.

      “贺上元仙子归位,荣升上神。 ”
      “贺上元仙子归位,荣升上神。 ”
      “贺上元仙子归位,荣升上神。 ”
      天钟响过八十一声,天兵层层祝喊,
      从天门到朝堂也用不了一刻,黑衣女子踏入朝堂。拜叩:邝露参见天帝。”
      “恭喜上元仙子了”天帝润玉坐在大殿中,缓缓道:“ 起身吧 ”

      这澈然冷清的嗓音,千百年过去,净多了几分巍然。邝露思诌。
      太巳仙人满脸春风,便上前握住了独女的手,当初她为求精进,不顾一切前往北荒,天知道他做了多少噩梦。“ 你啊,你啊,你爹担心你担心的头发都白了 ”
      “爹爹您的头发就这么白,可不能怪女儿呀。 ”邝露笑的恬静 “女儿这不是平安归来啦 ”
      “这朝堂我平日是不来的,” 月下老人亦打趣她,“ 只听说上神归来,才特来贺喜。以后觅夫婿可只能从上神中找,又难嫁了些咯。 ”

      朝堂上恭贺声不绝,上神历劫千难万险,邝露又在北荒独自千百年杳无音信。自是被嘘寒问暖。
      润玉等了许久,待上仙们散尽,才道: “ 你过来。”
      邝露这才记起殿堂端坐的人,远远望去,亦不辩神色。

      4.

      三十七步。邝露数着,走到那华袍端坐的男子身侧,垂首: “ 陛下。 ”
      “ 抬起头来。 ”
      便是这样猝不及防跌入一汪深潭。这双眼邝露看了千年,再熟悉不过,却极少有这样四目对视的时刻。
      指骨分明的手扶上女子的肩,力道不轻不重。邝露本能想后退一步,周遭气流却骤然凶猛,压的她动弹不得。
      黑衣映衬下,当今天帝的手果然是比女子还白了几分的。
      “都说八荒修炼出的上神,神力精纯,” 润玉的手并未停下,顺着锁骨抚摸,不,应该说轻滑至脖颈处。纤长而轻柔。 “ 你元神果然精进不少。”
      “呵,” 润玉轻笑,顺势将手指探入衣领。
      邝露阻止不及,只轻呼一声,冰冷指尖只与她轻触一瞬,便勾出一枚有血沁的琉璃珠。
      那是她佩戴在脖颈,刻意隐在里衣中的。
      “上神邝露,好大的胆子 ”润玉沉下声,眼神如刃,“竟敢带个牲畜上殿。”
      邝露急急跪下,他竟,他竟,看出来了? “陛下恕罪。”

      5.

      邝露佩戴的是一枚幻珠,算是常见的上神结界。上神行走八荒,也当是随身带了个府邸。若是受了伤便可躲入幻珠内修行,也有上神流连幻珠之境,将曼妙女子藏于其中。

      而邝露从北荒归来,斗姆元君赐的法器本只能容她自己出来,但她既答应那只叫寒洲的凶兽,便将他藏入幻珠中,来不及回府邸,只得一同回了天庭受封。
      但幻珠分明可以隐藏气息,他怎的一眼就瞧了出来。
      润玉把玩着珠子,邝露思绪千回百转,却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陛下,寒洲他曾在北荒护我,故…”
      “此去千年,竟如此放肆。 ” 润玉怒喝“如今霍乱四海的凶兽,皆是诞于北荒,后因故逃出法印。一个穷奇便是本座和魔尊联手才将其封印,那麒麟更重伤妖帝,损其万年修为,若他日这牲畜若嗜血屠戮,这罪责你可担当的起?”
      润玉眸中金光大盛,狠吝非常,似是下手想将其毙于幻珠内。

      “臣愿意负责,臣会看好他,”邝露急的顾不得礼法,抓住他的衣袖,道“望陛下能够饶他一命。”
      幻珠变成粉末,只是,这殿上亦多了个红衣少年,刚才分明差点被天帝诛杀,笑嘻嘻道,“我有名有姓叫寒洲,你不也是头龙,怎的叫我牲畜?”

      润玉几乎没正眼瞧他,只别过头望着邝露,邝露仍是拉着他一截衣袖,一时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女子眼神急切炙热,眸下一颗泪珠,只稍激动些,便显得要哭似的。
      可,同千年前不一样了。

      6.

      璇玑宫。
      一张书案,一个卧床,几件玉雕。一只魇兽,随侍也才两三人。
      唯宫外昙花盛放,才显出这流逝的年岁。
      只是幽香弥漫,清冷异常。

      “不好了不好了,”能不用传报进入天帝府邸,除了那牵红线的狐狸还有谁,“ 小露珠身边跟着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

      “寒洲,火系凶兽,真身不明,修为在旭凤之上。” 润玉放下书册,恭敬的答:“ 叔父怎么对他感兴趣?”

      “我对他感兴趣?” 丹朱气急败坏,“你可知为什么万年来你这璇玑宫开不出一株桃花?便是良玉也是块石头!”
      润玉笑了笑,“ 叔父,缘份来时,自是会有的。”
      “小露珠也回来许久了,你怎的也不召她来璇玑宫。 ”
      润玉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也习惯丹朱牵的红线,并不答话。

      “ 自打小露珠带着他,今儿上鸟族看鸟,明儿去花界看花,今天倒好,去人间过乞巧节了。”丹朱难得正经神色, “ 我看这四海八荒游遍,这天界也没什么上元仙子了。 ”
      “叔父。 ”润玉道,“ 她既已升了上神,我想差不多也可册封夜神之位了。 ”
      “呐,这根红线给你,” 月下老人随手拈出一根红线,递给他,“ 所谓姻缘,若无因果,是等不来的。 ”

      7.

      月下老人的姻缘树下,彦佑百无聊赖。
      本是来同丹朱通个气,问问有何法子解了这困局。原以为小露珠回天界,这冷清的天宫终于迎来个天妃,谁知眼下多了只牲畜。
      好嘛,自上神封典,上元仙子带了个红衣少年出天宫闹的沸沸扬扬。而上元仙子既未接到新差事,也是个逍遥散神,成天带着这少年天上地下的游。这二人也再没碰面。

      “是谁?胆敢擅闯姻缘府 ” 探到陌生气息闯入,彦佑厉声。
      红衣少年大咧咧从内推门而出,手上抓着一大把红线。“ 拿几根红线而已,这么小气? ”
      “你便是那寒洲?”这身修为竟教人看不透。

      少年笑起来眉目弯弯,“今日那下界人说,红线能教人生死不离,我这不就来拿两根。”

      “红线牵的是人,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敢抢我家大侄子媳妇,还偷我的红线。”丹朱这时啃着果子回来,便是随手砸过去,少年一指,果子便被业火烧尽。

      “拿到手上便是我的,你们天界的狐狸啊,龙啊,蛇啊,说话怎么拿腔拿调的。 ” 寒洲撇撇嘴,“没意思,我回去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真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丹朱本不爱教训小辈,后生态度委实差了些,便一道雷轰了过去。

      彦佑倒也奇了,这不正经的狐狸竟摆起架子来还挺像个样子,也好奇这凶兽的修为,一把冰凌也随手扔了出去。

      8.

      待到邝露赶到,姻缘符早就被烧了半座。
      “住手。” 她呵斥。
      寒洲见她似真生气了,方收手哼道:“ 才不是我要打的,是这只臭狐狸要打的。”
      “你你你你你,你敢叫我臭狐狸。“ 丹朱气的又扔过去一团火,正好烧了寒洲衣袖里藏的红线,” 老子一团红线都不给你。”
      彦佑倒是笑了,虽是打了一场,不过三人也并未受伤,这凶兽想来也是遵了邝露什么话,并未下杀手。

      寒洲本是凶兽,上一刻还笑吟吟撒娇,见丹朱烧了他藏的红线,下一刻便化了真身。怒目龇牙“——我看你是想变烤狐狸 ”
      “那是什么东西?” 彦佑看到他的真身,一时笑不出来,向丹朱使了眼色。
      那似乎并不是个东西—— 不不,它真身并非是个实体,只是一团火焰,拢成了什么兽物的样子,四足一首,非要说的话,像是马驹,又像是麒麟。但彦佑知道,那只是寒洲拟出来的,他的真身确是那团火,
      纵是大罗金仙,又如何与一团不灭业火斗法?

      “ 变回来,我替你绑上红线。 ”邝露急道,化出两根红线。
      那火兽踟蹰,这才幻回少年样子,眸中红光却未散去。
      邝露给怒不可遏的丹朱使了个眼色,将红线小心系在寒洲左手,亦露出右手红绳给他瞧。“不要闹了。”

      周遭忽然寒风猎猎,姻缘府邸都寒了两度,寒洲还来不及高兴红线,便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气血逆流。

      他自知道谁在搞鬼,凝出一团火球,未及扔出去便被术法控住。
      白衣霜剑御风而来,直指寒洲眉心。
      “陛下?” 邝露拦住,
      “上元仙子,”润玉收剑道,“ 这便是你说的看住这牲畜?”
      润玉定定的看着邝露,冷然非常,“看来这姻缘府的修缮,要全权交托给仙子了?”(我发现自己废话真的很多…… 写着写着发现男主角写丢了,不行我要把他整回来,)

      8.

      上神封典那日,润玉确并未下杀手。他凝出一枚黑色霜雪,点入寒洲心口。
      只要寒洲将黑霜敛入元神,他便可以允诺不杀它。
      这黑霜受润玉掌控,即是留在寒洲身上约制他的法器。

      寒洲真身乃是一只赤影,润玉翻遍上古典籍,只粗略说是极火之兽,业火能焚尽六界。因其真身便是一团火,天生天养,怕是比凤凰得琉璃净火更胜一筹。
      赤影的火至刚至烈,彦佑水系术法上乘,可外攻绝扑不灭业火,然它最脆弱的是它的元神,凝起的极寒霜雪,冷彻全身。

      “孽畜,”润玉眸中寒光更盛,万千冰凌起,直指那动弹不得的少年。“拆了天界姻缘府,伤了孤的义弟,放任下去,这天宫岂不被你的业火烧光?”

      见天帝起了必杀之心,彦佑一把拉过邝露,摇了摇头,“ 留不得。”

      邝露亦并非什么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一闪身便挣了挡在寒洲身前,“陛下当初答应邝露的,您莫要出尔反尔。 ”

      “上元仙子新晋上神,想来也是想与孤切磋切磋了,” 风吹起润玉的衣袍发带,却笑了,眯起眼,“不如让我瞧瞧,你在北荒练的如何。 ”

      9.

      这事态发展下去可不妙啊…

      丹朱一把拎起那红衣少年,道:“老夫自是不会与毛头小子计较。我瞧他也是可造之兽,便让我玩两天吧。 ”

      彦佑十分领会,也作揖道:“陛下,我洞庭湖也是有事在身,这就先回了。 ”

      临走时,拍了拍润玉的肩,润玉似是冷然的看了他一眼。

      这眼神,着实是吓人。彦佑蛇皮疙瘩抖了抖,顺手卸掉了润玉的霜剑。附耳道:“女孩儿家家呢,是要哄的。”

      若说千年前,邝露总是能在润玉身边找到自己的位子。

      可她今日做了她从前绝不做的事,一时间便也不知该如何了,

      眼观鼻鼻观心,不安的捏起手。

      也不知这姻缘府哪来的风,吹的她着实冷了,缩了缩肩。

      “ 你亦出尔反尔。 ” 润玉这句话说的极轻,又或是方才术法太累,如今他已没什么气力。

      邝露有些疑惑,抬头正对上清冷眼眸。

      “陛下!”

      下一秒,润玉便倒在她怀里了。

      11.

      璇玑宫内,

      天帝陛下患急症,药神匆匆赶来为其诊治,并赶出一票不相干仙等。

      丹朱,彦佑,邝露,还有被红线捆的结实的寒洲,便也只得在宫外候着

      “上回在朝殿上也没好好看你。”丹朱拉过邝露细细瞧,手探过她的脉,“ 可没被什么野兽咬伤什么胳膊腿吧。 ”

      邝露收回手,答的温柔。道:“露儿这不是好好在月下仙人面前吗。”

      “ 这种时刻倒下,天帝陛下的身子是该好好补一补,” 彦佑嘟囔, “可别到洞房夜出什么问题。”

      见邝露掩唇扑哧笑了,彦佑才道,“自从回来,便穿起黑衣,变得都不像你了,这一笑,方才让我记起从前的上元仙子。”

      “ 这寒洲,到底是个什么兽?怎的就领回来了。? ” 彦佑想起地上捆着的那只,努了努嘴。

      “寒洲是一只赤影,真身是一团业火,赤影的元神虚弱非常,极易反噬,这业火能焚尽六界,亦能焚烧自己。他唯有呆在终年覆雪的北荒。” 邝露想了想措辞,“ 可是我欠他的,他既想出北荒结界,我便答应了,所幸我是水系术法,可替他遏制反噬, ”

      “寒洲他……本性不坏的,彦佑你上天入地来去自如,可北荒却连天空都只是幻光。星辰是什么?彩虹呢?花朵呢?桂花糕呢?甜酒呢?情爱呢? ” 邝露一口气说了许多,看着彦佑的眸子晶亮,“ 寒洲他此生从未见过这些,我既带他出结界,这世上他便只识我一个,亦怕他不识世故,便携了他同游。”

      那个一袭碧衫眉目含情的温婉女子呢?她跟在那个傻侄儿身后,只为他亦步亦趋。只看他看过的风景。如今却,…… 月下仙人听着只叹息,“小露珠你变了。 ”

      “ 天帝陛下丰神俊美,清朗如星,我既见他剑斩四海,冠绝八荒,这六界便黯然失色,更以为此生追随他遍足够。—— 但,是邝露浅薄了。”

      邝露抿起笑,抬头望着星辰,她既已放下,面前这二位还是知道为好,“ 是寒洲教我,这日月星辰,花草树木,皆是美啊。 ”

      12.

      天魔大战后这数千年,

      润玉依然时常会梦到那女子。

      梦里他还是夜神,挂星布夜方归,璇玑宫外的昙花亦没如此繁盛。

      宫内绯衫的绝色佳人弯腰轻抚魇兽的头,不知说些什么,笑意盈盈。

      这般明媚欢脱,天上地下绝无二人。

      他原本是要上前的,再轻唤一声:“ 觅儿。 ”

      倏而探到凶煞的气息,皱眉回身,邝露随身侍候这数千年,他对她气息再熟悉不过。

      “你可是最近接触什么魔物?” 他回身道,

      绿衫的女子垂首,立的不远不近,却没有答话的样子。润玉不解,便又喊了声,“ 邝露仙子?”

      他伸手想用仙术让她近前来,触碰一时间,身影却化身粉末。 “你?—— ”

      天帝润玉方才惊骇转醒。

      上元仙子身在北荒那些年,仙家轮番来参报,让将杳无音信的邝露唤回,他倒也无甚担心。

      乃至于他叔父日日来旁敲侧击,道璇玑宫又冷清了,气氛怎的如此陌生。

      他也是道:“ 新换的仙侍名为柒月,泡茶研墨手脚也爽利,叔父不喜? ”

      只前些日子,司命星君前来报邝露上神之劫凶险,主仆一场又是位仙子,为她观星谋算也是在所当然。彦佑亦然也算到了这一劫,与他相约婆娑树下饮酒。都说上神历劫千难万险,但邝露这劫历的却格外稳当。他便早早回宫。

      他原便是尾清冷的龙,若非要说什么热血执念,几都献给了那颗假葡萄,

      至于与邝露这数千年的情谊,也便是点到为止,如露水了无痕。

      但

      —— 那日上神封典,邝露修炼千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 那强到甚至让他些许恶心的野兽气息

      —— 他不假思索拈出那颗幻珠

      竟入梦了。

      13.

      “ 陛下!陛下!”

      “药神有话好好说,本座刚醒要被你晃晕了。 ”润玉扶额。

      那矍铄老儿这才停手,道:“ 陛下近日是否与什么强大的火系元灵结过法器。? ”

      “ 嗯。” 润玉不否认。

      “陛下须尽快解开这法器,都说水火不容,远不止相克这么简单,”药神摇头,“ 再下去,陛下的修为会被全数反噬。”

      “ 若不解开呢,” 润玉皱眉,“ 可有什么缓解之法。 ”

      “陛下!那凶兽元灵蛮横霸道,万不可受控, ” 药神急制止,“ 法器解开之前,陛下身旁必须随侍位水系大仙,为陛下疗伤。否则…届时真身受损,药石无用 ”

      润玉叹息一声,很认真的考虑下,药神是否与那不靠谱的叔父暗通款曲,道:“ 先退下吧。 ”

      殿外几人这才被放进璇玑宫,彦佑抱着拳幸灾乐祸:“ 我当天帝陛下方才霜剑威风凌凌,这会便被反噬,这寒洲委实厉害啊。”

      丹朱早就上前一步,左捏右掐,就差把润玉的外衣也翻开看看。 “怎么样怎么样,药神诊的如何?”

      这种时候邝露已习惯立的最远,只瞧着润玉面色苍白,倒是又纤弱了。

      “ 药神方才与孤说,要水系大仙随侍,以防法器再次反噬。” 润玉淡淡,这几句话说着,又咳了几声。

      “ 前几日东海龙王不是想让女儿来做天妃吗?倒不如召请了先来与你培养培养感情? ” 小露珠方才才说什么“三界草木皆美”,这会连丹朱也不敢把小露珠往润玉这推,忙荐了另外位小仙子。

      “既是要做天妃,来与我疗伤定是不合适的,还未见过威风凌凌样子便先虚弱了?” 润玉笑的温柔,“ 上元仙子新晋上神又无公事在身,照顾本座几日,应该无妨吧?”

      “ 我… ” 此番归来,竟觉得天帝陛下变难缠了,邝露不知作答。

      14.

      这几日,璇玑宫的随侍柒月觉得自己是有些奇了。

      天帝陛下寝殿,仿佛是入了画一般,

      寒洲叼着株昙花,翘着二郎腿逗弄魇兽。

      天帝陛下照例是在书案上阅折,邝露仙子与他研墨。

      这三人平日既不怎么说话,气氛亦非常的古怪。

      邝露仙子不愧随侍了陛下千年,研墨泡茶都是一等一的。

      柒月想了许久,也没找着自己的位子,便对着红衣少年道:吃糕点么?

      “ 不吃。” 寒洲气鼓鼓,八天了!!整整八天了!!他每天都只睡了五个时辰!!他们凶兽一天可是要睡满十四个时辰的 “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睡觉!”

      他最近陪着邝露,邝露陪着那冷脸天帝,那冷脸天帝又被他的业火反噬,可业火反噬还不是因为他种了黑色霜花,这局面,到底该吃了谁才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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