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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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院子里，程然依旧歪在美人榻上，冰了一晚上的葡萄放在手边，时不时地捏一颗起来吃，入口冰凉。沈怀宁走到他对面坐下，拿出一张纸条，笑着问道：“程老板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这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孩子手中？”
程然睨了一眼，那是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上面写了七个数字，一点联系都找不到，但如果有心就会发现其中有六个数字是和昨天福彩开奖情况相符的。
又有几只猫从外堂窜过来，扎进程然怀里，他放下葡萄开始给猫顺毛，“哪个孩子？沈老板认错人了？”
沈怀宁勾唇，丝毫不见外地伸手拿过他身边矮凳上放着的葡萄剥了一颗放进口中，冰凉的触感入喉的时候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后将那盘葡萄拿离远了程然几分，“这张纸是从我店里出去的，我怎么会认错？”
程然眯了下眼睛，想吃葡萄，目测够到那碟子身子都需要动一下，便又歪了回去，“既然是你店里出去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可这张纸出去的时候，这个数字是12。”沈怀宁倾身，将便签纸放在他眼前矮几上，手指指到的数字分明是21，第一个。
21,15,18,06,19,01,09
将21换成12，恰好是昨天开奖的那一期大奖数字。一个数字之差，奖金差了千百万。
时间还算早，八九点的时候，鹿园却是热闹，程然躺在院中都能听见外面商贩交谈的声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烟火。他笑着，第一次起了身，从地上抱起来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沈老板卖鱼？”
“是。”一只花猫在沈怀宁裤腿边犹豫着想要跳上来，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只卖锦鲤？”
“对。”沈怀宁笑，手离开那只花猫。
“那卖运气吗？”程然问：“听说锦鲤代表了好运，沈老板放着几千万的生意不做，单来这边建了一座宅子然后卖鱼？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夏初的太阳还不怎么炎热，带着点点微风吹到院子里，有花的香味。沈怀宁对面坐着的青年穿了一身复古长衫，淡青色的布料，云纹的图案，一层层地叠在身上，竟有几分清爽。立领盘扣，明明是禁欲的样子，配上那张白到发亮的脸和大而漂亮的杏仁眼，却是诱的人想要扯下这一身束缚。
沈怀宁看着笑了出来，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这么说来程老板是知道了却并没有告发我是吗？那只猫告诉你的？”
程然：“哪只猫？”
“一只黑色的小猫，绿眸，看着挺乖的，就是容易饿，叼了我一条鱼走了，是不是在程老板店里？”
乖？？？
程然嘴都差点抽筋，却抵死不认，“我这里全是猫，就没见过几只乖的。”
沈怀宁闻言勾唇，“这么说来，那只猫不是程老板的？”
程然嘴硬：“不是。”
“好。”沈怀宁点头，拈起颗沾上热气的葡萄剥了一半皮送到程然嘴边，“程老板应该知道鹿园是我的？”
“知道。”程然嘴巴刚张开，一颗圆润多汁的果子就进了嘴，不是很冰，却是恰好的温度。
“那这鹿园里一切无主的东西都该是我的，程老板您说可是？”沈怀宁又剥了颗葡萄送过来，笑着问，程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张口接住葡萄支吾着点头：“是。”
“既然程老板说没见过那只猫，而鹿园其他人家也不养猫，那么这里多出来的那只猫自然该是我的。”这次他没问程然，而是直接说：“猫喜欢热闹，万一那只黑猫进了程老板的铺子，还希望您知会我一声，我好将它带回去，我家那猫娇气，吃颗葡萄都要剥了皮送到嘴边才肯吃，我担心它在外面吃苦。至于夏演那件事，程老板既然留了心，那要知道什么不妨直问，我一定全都说给你。”
沈怀宁将剥掉的葡萄皮拿在手里，扔进院中盆栽。程然懵了一瞬特别想说去你妈的，哪只猫能吃葡萄，话到嘴边舔了下牙齿，闭嘴了。
还挺好吃的。
便换了问话，他道：“气运这种东西，生来便有数，你强加给那孩子现在本不该得的运气，真当是帮了他？”
夏演前半生孤苦，亲情淡薄，母亲不认他、父亲也早早就去世，但是后半世却是富贵殷实、扬名立万。人说苦尽甘来，沈怀宁如今给了他过多的运气，那他前半生受的苦便不会作数，日后是否会再有甜头都未可知，他怎能轻易为旁人做出这种决定？
沈怀宁闻言却笑，擦了擦手说：“生来有数的气运，早给晚给又有什么区别？有些人等的下来，愿意用前半生的苦痛换后半生的享乐，可是正青春便是风华正茂，这样的年纪用来吃苦岂不是糟蹋？”
程然咋舌，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怀宁却是意外的温和，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但也舍不得让那孩子美梦落空，所以刻意将数字调换，让气运减少。可是程老板，您不也是送了他本不该得的运气吗，缘何单来说我？”
语气委婉，尾调下压，沈城人人羡慕的沈怀宁在他面前竟像是一个被无辜怪罪的孩子一般的撒娇告冤。
程然一贯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便不知道该说什么，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沈怀宁笑，倾身向前，又喂了他一颗葡萄，“那是自然，毕竟还要做生意不是？”
“你做这种生意赚钱良心不会痛吗？”程然瞪他。
对面那人毫不在意：“不会，卖鱼而已，又不是卖肉。就这样正当生意，您还要跟我抢，您说我委不委屈？”
程然：“……”怎么之前没人告诉过他沈怀宁嘴皮子这么利索？而且歪理这般多。
沈怀宁见他不答，便四处看了看，院子中聚集了十几只猫，毛色不一，一团一团的毛球可喜的很，可他看着却惆怅得很：“这么多猫，得吃我多少鱼啊。”
程然重新歪了回去，随手抱起一只在怀里顺毛，“不吃，你把它们送回去就行。”
它们指的是从妖界逃过来的鲤鱼精们，那些小妖连在人界独自生活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依附人类而活，但也正是因为依附了人类，所以他不好直接抓它们回去。
有些东西他们俩没说明，程然也不知道沈怀宁究竟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意味着什么。
锦鲤一族的确拥有种族优势，天生自带气运，可以带给身边人福泽。但是据他这些天观察，沈怀宁店里的那些都还是尚未成形的小妖，所拥有的运气堪堪自保，根本不能赠人，而所有买了鱼回去的客人看起来一时之间好运连连，其实只不过是将以后的运气聚在了一起现在使用而已。
这样产生的后果是好是坏谁都说不清，程然虽说没有照顾人类的义务，但那些鱼……他到底不忍心看他们犯错，毕竟和那人有关。
要不然陆河也不敢打扰他。
程然皱了皱眉，将思绪扯回，便见沈怀宁看着他，“程老板刚刚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他垂眸，答的自然：“嗯，一个讨厌的人。”
男人眉头跳了跳，“能让你皱眉，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了。程老板不如告诉我那是谁，沈城这地方，我‘照顾照顾’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程然起身，推开院门走回店铺，看着鹿园里来往不绝的人流，淡声道：“不用，他早死了，墓我都给他挖好了，只可惜被人铲平了。”
沈怀宁跟在他身后听到这一句，脚步都踉跄了一下，揉了揉有些撑不住的脸，干笑道：“是吗？”
程然不想再说话，走到门边倚着，尚未回头沈怀宁便知道他累了，快几步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站在门的另一侧，恢复过来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程老板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店里坐坐，至于那只猫，如果你看见了，还请一定要告诉我，我想它想的厉害。”
梨花木门前，璧人成双，程然乜了双眸子，看不清神色，淡声应下，然后在那人要走的时候出声喊住：“沈怀宁……”
“嗯？”男人回头，看着他浅笑，程然一瞬间恍了神，闭了闭眼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气运有数，生死也是有命的，程老板不是知道吗？”
程然立时就噤了声，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泥沼里长出来的明媚少年，以后还笑得出来吗？他向来喜欢干净的东西，骨子里干净的东西，也不愿见这样的东西坏了。
微风拂面，程然点了点头，关了店门回到铺子里。沈怀宁蹙眉看着那扇门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机一直在振动，他拿出来看，微信群。
遛鸟小王：你们看程老板店门！我刚刚还以为在拍电视剧！！！快看！
娇俏养龟少年：我指甲还差一个就做好了，发生啥了你们给我拍张照。O^O
佛系养花小仙女：卧槽我酸了，为什么两个大男人能这么好看啊！[图片]
明晃晃挂着的正好是偷拍的一张照片，他和程然都站在那扇梨花木前的时候，红砖灰瓦、木制雕花门，门前两人，一穿复古浅青色长衫，一着白衬衫黑西装，时光和光影的碰撞，交错间恍惚了光阴。
沈怀宁不自觉地笑开，伸手点开那张图片保存，再回群里时发现这些人终于想起自己也在这里这件事。
看门老贾：那个，沈老板也在这里你们还记得吗？
遛鸟小王：……我现在记得了，他停在门口半天没动。
佛系养花少女：……已经两分钟了，我撤不回了咋办。。。
娇俏养龟少年：没事，他就算看到了也只会保存的，放心吧。O^O
沈怀宁勾唇，往自己店铺走的时候余光瞥见四处向这边张望的眼神，打字：我看见了，拍的不错，以后再拍到这种照片都发给我，十块钱一张。
佛系养花少女：……您以为修图不需要时间和流量的吗？
娇俏养龟少年：您一条鱼卖好几万，这么抠有点不好吧，沈老板？O^O
有猫男士：这不一样，我赚钱是准备娶媳妇的。
娇俏养龟少年：您媳妇？他愿意嫁给你吗就搁这瞎几把扯？O^O
有猫男士：有点悬，他最近好像看上一个未成年，长得都没我千分之一好看，估计眼睛坏了。苏起在吗？帮我联系个眼科大夫，我明天带他去看看。
看门老贾：……那个，我之前把苏总踢了，要拉回来吗？
隔壁卖楼天下第一帅：没事，我自己回来了，沈怀宁个逼使唤人一点也不留情，我给你把那小兔崽子带回来了，一会送小然店里去。
有猫男士：……？？？
隔壁卖楼天下第一帅：不用谢我，你媳妇抢你生意，你媳妇看上的崽抢你媳妇儿，我可真同情你，实在不行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过得了吧。
沈怀宁嘴角抽抽：滚你丫的犊子！
同情个鬼，要是被他们知道程然甚至还以为他死了，怕不是一群人要上门吊唁。
遛鸟小王：啥子情况？？我这是误入了什么不知道的群吗？沈总啥时候和程老板结婚了？？还养了个崽？？？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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