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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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妈！婊.子生的破烂玩意儿，也敢跑你爷爷地盘来撒野，打！给老子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昏暗阴沉的角落里，铁棍和钢筋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叫骂踢打声，地上少年蜷缩着身子，背上骨头都看得出轮廓，双手抱住头，喉间发出近乎小兽的嘶吼声。
那群人打的起劲，手下动作越来越重，全然没注意到脚下少年口中的嘶吼都变得细微。等到少年已经不住地在地上抽搐时，那群渣滓才呼出一口气走开，临走还不忘捡起块石子猛地一下砸到他头边，“这次饶你一命，给老子滚回你血妈肚子里去！”
混沌阴暗里，最容易滋生邪恶。程然第七次来这边，见到这孩子被打了七次，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身后那团黑雾逐渐成了型，露出一条鱼尾。
程然叼了一块没拆开包装的面包，从屋檐跳到他眼前，然后将面包放到他面前地上，低头舔了舔那方血污的额头。
夏演感受到一阵湿黏，朦胧中睁开眼，看见一阵黑暗，再然后才看见一只猫。
通体漆黑，几乎隐在黑暗里，只那双眼睛，莹莹地泛着绿光，“喵呜~”
夏演费力扯了个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仍凭着本能摸索到那块面包，撕开包装纸后小口撕咬着，混着口中尚未吐出的血一起咽了下去。
力气恢复少许之后，他支着身子坐起来，身边是一个已经烂了一半的垃圾桶，馊臭气熏得程然想走，那少年却一下摸到了他脊背，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抚着，“是只流浪猫吗？这面包算我欠你的，不可以偷别人东西的知道吗，等我赚了钱就带着你去还。”
竟是清脆悦耳的少年音，虽然裹了层沙哑，但好听的很。程然愣了愣，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现在是本体，差点笑了出来，明明都已经是在黑暗泥沼里挣扎的孩子，还跟他说不可以偷别人东西，真不知道是傻还是单纯。
“你在笑我吗？”夏演说，眸间有闪烁的光：“你别不信，大哥哥跟我说了，我好运就快到了，我一定能赚到钱，然后妈妈就愿意跟我回家了，爸爸病也能治好的，嗯！我能赚到钱的。”
程然没笑他，这么认真的孩子谁忍心嘲笑他的单纯呢。他低下头在他手下蹭了蹭，然后见他站起身一步一拐地往深巷里移动之后才闪了开，抬眸看向垃圾桶对面那处灯火迷离的地方，先前那群混混正站在门口吸烟，放肆狞笑着调戏身边每一个走过的女孩子。
程然心下一阵恶寒，眸子冷了冷懒得再看，转身跳到屋檐上，从昏暗处走到阳关大道，再一步步从寂静走向繁华喧闹，直到看见一座仿古的大宅子。
鹿园，沈城最大的花鸟市场。
沈城首富沈怀宁一手投资建造而成，是市中心唯一一处没有高楼的地方，其中建筑全部采用青砖红瓦的砖砌结构，飞檐斗角、绿植草木、小桥回廊，无边风月之地。
所有人都以为沈怀宁是想在这地界效仿古代帝王建一座行宫的时候，他将宅子出租了，然后要了一间位置甚至算不上最好的屋子开始……卖鱼。
于是，毗邻CBD，分分钟资金流动几十亿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个花鸟市场。小到寻常人家买回去侍弄的玉兰茉莉，大到富贵乡里供着的孔雀白虎，只要你想的到，就没有鹿园卖不了的东西，整的一花鸟市场GDP快要赶超CBD。
竞争对手一个个被沈怀宁骚瞎了眼，全都咬着牙一句话说不出来，转而去竞争这人早就看不上的写字楼，想方设法在旁边再盖一栋高楼，再盖一栋……
这全都是听妖管局那只千年老王八说的，程然搬过来七天，一次也没见到这传说中的人物，只是知道他家水产店正好在自己铺子对面，且这几天一次也没开张过而已。
程然跳上百猫铺屋瓦的时候，似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对面水产店里的灯正好熄灭，他眯了眯眸子，转身跳下，进到天井院子里。
绕了大半个城，他早有些累了，变回人形躺到院子里那张木制贵妃榻上，手上拿着本册子看了眼。
夏演，男，15岁，西城初中初二学生，6月1日进到沈氏水产店买了一条鱼。父亲肺癌晚期，母亲从事……
程然闭了眼，想到那孩子清澈的眸子和好听的声音，没再看下去，轻叹出一口气，抬头看天，凸月将满不满，懒懒地挂在空中。
程然伸手抓了把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想着那孩子该怎么给他去还那块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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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听我说，我真的能赚到钱，我买了彩票，明天就开奖了，我肯定是中奖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滚你妈的！皮痒痒了是吧！老子说了让你别来这里，你要死也不挑个日子？！”
夏演看都不看这人，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人身后一身红色超短裙的女人，挣扎着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彩票，“妈，妈，你信我，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啊！你给我放开！”
“还中奖，你给老子滚！”那女人身子顿了一下，却连头都没回，凶狠男人一把抢走他手上彩票，径直撕成了粉末，吩咐几个打手将人拉着往外扔。夏演刚被扔到地上就抱住头，那几个人却没再打他，狠狠往他手上啐了一口之后走开，顺带将彩票碎末扔到他身边。
程然站在旁边围墙上，眯了双眼细看，却见那团黑雾已经化成了一条硕大的鲤鱼，鱼尾处和夏演头发连接，将离不离，鱼头却仍然模糊，有些不清楚。
程然跟着他，看他在会所前面站了两分钟，然后转头扎进一家彩票店，按同一组号码买了二十张彩票。老板看了他一眼，低叹一句“造孽啊”还是开了彩票给他。
他近乎癫狂地抓着彩票一步步往回走，又走到会所前才平复了心绪，眼中神色恢复清明，变成少年的样子，拿着仅剩的十块钱买了份盖浇饭，然后转头扎进昨天那道小巷里。
程然跟着他进了小巷，城市这两年在改建，这地方的人基本都搬了走，还剩下的要不就是谈不好拆迁补助要不就是孤寡老人，连灯都没亮几户。
夏演走到末端一扇铁门前，擦了下脸上血污，笑着走进去，喊：“爸，我回来了，学校食堂今天发的是红烧排骨盖浇饭，我带回来了，马上就弄给你吃。”
程然没进去，走到一处草丛里躺了下来，听着屋内男人的咳嗽声和少年的笑声睡觉。
第二天，程然看见夏演没去上学，拜托了隔壁家的爷爷帮他去彩票站兑奖，然后拿着钱去到会所，不出意外地又被打了个血淋淋。
“这点点大的小畜生，不晓得是在哪家偷的这么多钱，你爷爷我给你收起来，省得你跑出去祸害别人。”为首的男人叼着烟数钱，指挥手下将他身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没再找到钱之后，直接将烟头按到了他手上。
夏演早就痛的没知觉了，还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程然在暗处终于看不下去，迈步上前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孩子头上连着的鲤鱼成了形，正要分离。
“小兔崽子！婊.n子生的贱胚子，这点钱都不够你爷爷喝一顿的还他妈好意思拿过来现！不打死你你是不是还准备再过来？！”男人蹲下身，一手提起夏演头发，对着他脸骂，刚想啐他的时候兀地变了脸色，手上红肿了一片，一片片肉翻起，像鱼鳞一样又覆盖回手上、胳膊上、脸上，一扯便连皮带筋。
夏演毫无知觉，像小兽一样地瞪着他，那人同伙见状赶紧去拉老大，触手却又是一片滚烫，皮肉从里翻起，骇人可怖。
剩下来的几个人早就吓怂了胆子，忙不迭地跑开，程然眯了眯眸，喵了一声，便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只流浪猫追着那几人撕咬。
黑暗角落里，破烂的垃圾桶依旧泛起恶臭，夏演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打滚嗷叫的两个男人，从那人口袋里拿起钱就走开，甚至都没有落井下石地踹一脚。
程然抬步走回去，方才夏演倒下的地方有一条鲤鱼在血泊中蹦跶，他低头叼起那条红鲤，刚准备追上夏演，身后却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竖起浑身警备，扭头看去，青年踩着满月的光辉而来，唇畔勾起诱人的弧度，像是捕兽的猎人，从容不迫的走近，俯身将他抱起，轻轻地顺着毛，然后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张纸片后，他笑了。
程然听见声音自头顶响起，慵懒随意：“看来程老板是铁了心要跟我抢生意了，这可有点难办呢。”
远处有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深巷传来一道痛哭，眼前是仍在虚弱嘤哼的混混，抱着他的人却在笑，伸手捏住他口中那条锦鲤，在满目月光下轻声道“这可有点难办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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