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情深》醉清吟

5、第 5 章

　　那一天，蔚毅第一次发了怒。
　　闻嘉熙亲手做了银耳莲子汤送给蔚毅喝，与他说与此事，蔚毅便直接发了怒，摔了手中的瓷碗玉筷，扇了闻嘉熙一巴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昭阳殿。
　　闻嘉熙捂着脸，神色不明的低着头，静立了一会，随即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
　　“你去，告诉我哥哥一声。”闻嘉熙吩咐自己随身近侍说道，独立在空旷的昭阳殿，语调缓慢和平时活泼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就说我们的计划得赶紧了。”
　　“是。”那侍女低头回道，转身也小步快跑除了昭阳殿，只留下闻嘉熙一人。

　　蔚毅到达东苑的时候，仆人们都已经发现了褚烟的死，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置。蔚毅大发雷霆，直接将这些疏忽职守见风使舵的仆人们拖下去杖毙，然后亲手将褚烟抱起，葬在了东苑的桃花树下。
　　褚烟向来是喜欢桃花的，蔚毅知道，哪怕她不喜欢这里，也会喜欢这里的桃林，他也知道她时不时地就会来这桃林小酌，这树本就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可是没想到，却成为了她葬身之地。
　　闻嘉熙、闻嘉石，这两兄妹司马昭之心，蔚毅记下了，总有一天，他要为她复仇，为他自己复仇。
　　只可惜故人是再也回不来了。
　　之前蔚毅曾经假想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那些或甜蜜、或悲伤的记忆，最终都只变成他一个人的回忆。
　　哪怕有再多的爱恨情仇，也抵不过一句世事难料。

　　蔚毅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千古帝王，还是闻嘉熙那个相敬如宾的好夫君，只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蔚毅和闻嘉石，这一对曾经默契十足的好搭档，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断发为仇。
　　只是还不是现在，还得再等等，再等到他积攒够更多的权利，大到足以将闻嘉石推翻的时候，他才能够动手。
　　只要再等等、只要再等等......
　　只要再等等，他就可以为她复仇了。
　　还请褚烟不要着急才是。

　　自那之后，蔚毅开始广收后宫，不再独宠闻皇后一人，后宫嫔妃俱是家世显赫之辈，也有不少贫民女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样样不少。
　　只好在蔚毅从不荒淫后宫，所以倒是没有留下荒淫无度的恶名，只是各宫嫔妃争宠激烈，蔚毅也从不在意，从来都是雨露均沾，倒是留下了一视同仁从不偏宠的美名。
　　在蔚毅将朝中势力拉拢了一大半的时候，正欲向闻嘉石发难，闻嘉石却先提出来了想要致仕回家乡教书育人的想法，蔚毅准备不足，无法留住闻嘉石，只好捏鼻子放他离开朝野，回归田园教书育人。
　　闻嘉熙倒是一改之前善妒的模样，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和宫中嫔妃姐妹相称、不时帮衬几下，也得了一个贤名，只是因为之前毒死褚烟的事情在，蔚毅一直不相信这女人此时的贤惠。果然，在一次宫中彻查下，蔚毅发现了闻嘉熙一直暗地里给众位嫔妃服用避子药。
　　此时的闻嘉石已经远离朝野很多年，民间声望虽高，在政治上的权利影响却越来越小，现在也只有零星几位官员是他的旧臣。蔚毅借避子药一事大发雷霆，以“不忠不孝，不善不贤，阴险善妒”的名头将闻嘉熙贬为庶人，夺去了皇后的名头，发配冷宫幽禁，仅仅能保持过活。
　　闻嘉石见最心爱的妹妹被贬冷宫果然大怒，联系自己在宫中留的后手旧人偷梁换柱将闻嘉熙偷带出宫，在贫贱隐姓埋名的生活，只留了一个假身在宫中应付差人。蔚毅事后发现不对，借此机会将宫中所有闻嘉石的人除掉，或发配民间，或直接杖毙打死。
　　借宫中清洗、前皇后闻嘉熙假死一事，蔚毅力排众议将已死的前朝安乐公主褚烟提为皇后，葬与皇陵，并扬言不再娶后，宫中一切事宜皆由户部尚书之女高皇贵妃处理。群臣上书抗议，蔚毅借此不朝闻嘉石因此调动在朝中的仅剩力量，企图策反其他朝臣。谁料被早已准备好守株待兔的蔚毅反将一军，抓了个现行。
　　于是闻家以“欺君犯上、妄图夺取皇权”的罪名被处以死刑，株连九族，连隐姓埋名活在苏杭的闻嘉熙都没放过，全部在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秋日飒飒，蔚毅独自走在皇宫东苑的桃花林中，看着满地落叶，对着一直住在那里的雨荷问道：“你说，她是否还怨我？”
　　“回皇上话，奴婢不知道。”雨荷摇摇头，中规中矩的答道。她永远无法忘记她家小姐是死在蔚毅的皇后手中，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的情景，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恍如昨日。
　　她本是仇恨蔚毅这出尔反尔的伪君子的，可是看见蔚毅对褚烟的一腔真情，又觉得这样的仇恨没有意义。人已经死了，后人就算再怀念、遗憾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只不过是感叹一句造化弄人而已。
　　东苑最后被扩建在皇宫中，成了全天下皆知的一处禁地。因为当今皇上的贤德皇后就是死在这里，也是当今皇上思念皇后的唯一去处。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夜夜都在贤德皇后逝世的东苑居住，不再宠幸任何一位嫔妃，哪怕是众位朝臣纷纷上书要求皇上雨露均沾、绵延子嗣后代也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是引来圣上的雷霆大怒。
　　久而久之，贤德皇后便成了当今朝堂后宫众所周知的禁忌。

　　又是一年暮春，旧时东苑的桃花林下，蔚毅斜斜的躺倒在当年褚烟死去的地方，身边酒壶、酒盏遍地都是，一眼便能看出是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那不以为意的样子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醉眼朦胧中，蔚毅仿佛看见那一年灯红酒绿、人潮涌动，他被身边一群公子哥儿簇拥着，看着元宵的灯谜，身边传来甜美清冽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读着灯谜上的字句。
　　等他一回头，就是她娴静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