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恋情》静谷清泉

3、第三章调动

　　一日。秦峰忽然想到他的老同学高宏伟，他俩在学校是铁哥们，他已荣升为教育局长，自己从来没求过他，这次是不是可以求求他，让他把自己调到别的中学去。他离开了学校，舆论是不是就会减轻些，奚月的压力也会不会小些？
　　被逼无路，他决定试试，去教育局找了高局长。
　　高局长见老同学来了，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说：“我还心思你把我这老同学给忘了呢！”
　　秦峰也戏谑地说：“你是大局长，我一普通老师，经常来不是怕影响你的形象吗！”
　　“叫你这样说，我是尾巴翘上天了呗！”说着，忙给秦峰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还记得你给白晔写的藏头诗吗？”说着，便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
　　“白山映黑水，
　　绿叶衬花红。
　　是不是相配，
　　猪狗豕犬同。”
　　吟诵完又道，“那白晔也是个白痴，不知是骂他的诗，还跟着大伙有来道去的念呢！”
　　秦峰道：“他太狂妄自大了，刚进了学生委员会，就不知姓什么了！把‘高明’就改成‘高晔’了，还臭显摆，说什么‘晔’是光明灿烂充满生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惩罚惩罚他行吗？”
　　“可你也没惩罚得了他啊，他临毕业也不知道那是骂他的诗啊！”
　　“我原来想的第二句不是‘绿叶衬花红’，而是‘光晔衬彩虹’，一看太显眼，才把‘晔’改成‘叶’了，他还真没看出来。”
　　高宏伟又道：“ ‘藏头诗’或‘藏尾诗’还好识破，你这藏字诗，还斜着读，才读出来‘白晔是犬’。”他又笑道，“你也够坏的。”
　　秦峰也笑了：“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都开心地笑起来。
　　笑过，高宏伟说：“你没事不会到我这来，说吧，什么事？”
　　秦峰也立时凝重起来，说道；“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事相求……”接着，他便把他当前的处境，学校关于他的绯闻，原原本本地说给高宏伟，最后说，“我成了过街的老鼠了，人人喊打，实在抬不起头来，你说我还怎样给学生讲课？实在呆不下去了，才求你这大局长，把我调到其它学校去，不知违犯不违犯原则？”
　　高宏伟听完，诙谐地笑了起来：“你小子不是真的和人家有一腿吧？”
　　秦峰听了，急得眼睛瞪得如铃当，叫道：“我要真是那样的人，敢来找你？我认准让唾沫星子淹死，也不能上你这丢人来！”
　　高宏伟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在学校人人都想追的校花‘武媚娘’，谁也看不上，只看上了你，你却不为所动，谁不知道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说完，又戏谑道，“可时代在变，社会在变，人也在变，谁知你是不是也变成了西门庆了呢？”
　　秦峰见他开自己的玩笑，故作生气道：“你帮不帮忙吧？给个痛快话。”
　　“哈，还真着急了，你说我帮不帮忙吧？”
　　“大权在你手里，你看着办。”
　　“老兄，别着急，就是个调动，不是原则问题，我能不帮你办吗？别说我们是老同学，就是普通老师遇上这事来找我，也得帮忙啊！怎么也得帮老师们排忧解难啊。”
　　“那我可就等着你的信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度日如年啊！”
　　高宏伟拍拍秦峰的肩，笑着说：“这可不是老兄的风格，记得老兄从来都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这么点儿小风小浪还算什么呢！”
　　秦峰道：“你别戏耍我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高宏伟还真办事，没过两天，一纸调令，将秦峰调到别的中学。
　　秦峰从此脱离了苦海，有重见了天日的感觉。不知高宏伟在新的学校领导面前怎样吹捧他来呢，他一到新学校，就受到领导的高度重视，说他教学能力强，业务水平高，是原学校的骨干教师，到他们学校也一定要让他有用武之地，便把毕业班——初三的语文给了他，还是两个班的语文课。
　　不管领导这样说，他确实是喜欢教学，热爱学生，一走进课堂，如鱼归大海，鸟飞蓝天，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发挥不完的激情。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上他的课就是一种享受，在享受中学会了知识，掌握了技能。所以，他到新学校不久，便深受师生的喜爱和敬佩。
　　他也很满意，可是，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总像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着。因为，他脱离苦海了，可奚月怎样呢？他先还想他调出来，人走了，议论会少一些，舆论压力会轻一些，奚月也会好受一些。可是，过些日子，他又忽然想到，他这种想法是否是他逃避的一种借口，而是把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推给了奚月，他是临阵脱逃，他这不是完全的自私吗？这样一想，让他寝食不安，夜不能寐，痛苦万分。
　　他想给奚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是，又想，即便打电话，既帮不了奚月，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更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忍住没打，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奚月祈祷，希望她能顺利度过难关。
　　这种负罪感不但没随着时间的度过而减轻，反而像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让秦峰一天比一天更痛苦。
　　过了一个多月，他实在忍受不住了，到底给奚月发了一条短信，只简单的三个字：“你怎样？”
　　虽只简短的三个字，却凝聚着他的万千思念。
　　短信发出去了，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他既怕她不回复，又怕她回复。怕她不回复，那证明她一定过得不好；怕她回复是怕她说她过得不如意。
　　正在他忧虑重重时，奚月来了短信：总算熬过来了，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坚强了。
　　奚月短短的几个字，里面承载了多少内涵啊！她这一个多月该承载了多重的压力啊！他只一个星期就生不如死，赶快的逃离了，可她呢，却默默地承受下来！老师们会怎样议论，学生会怎样白眼……
　　他忍不住又回了一条短信：“我太自私了，临阵脱逃，让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痛苦。”
　　没想到，奚月马上又回了短信：“怎么能说得上自私呢？你在这，我也照样得承受同样的痛苦，只不过你也跟着承受罢了。你走了，我还少了和你的尴尬，我们都会好受些，所以，你走是对的，对你对我都好。你不要自责，这还是因我而起，要说是我对不起你。”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一点责怪他的意思，还说对不起他，这让秦峰不安起来，便又回复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
　　“是啊。”她马上又回复了，“老师们见我一扭脸，像躲瘟疫似的，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我当时生不如死，觉得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我清清白白地却成了□□，上哪说理去，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语！我这时想起屈原的《离骚》，一有时间就背《离骚》，
　　……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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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诵《离骚》，让我心渐驱平静，我又想起我们基本功过关时，你教我练毛笔字时说的话：‘写毛笔字，要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天人合一，全部的精气神都运用于笔端，这样就心不再旁骛。’我何不练练毛笔字，既能使内心平静下来，又练了基本功，何乐而不为呢？我便一有闲暇时间，就练毛笔字。你别说，练一阶段，还真使我的心静了下来。这时，倒为我当时焦急得痛不欲生而感到可笑。正如你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坦坦荡荡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可怕的？索性我挺胸抬头，昂首阔步，一切都不在话下了。你说怪不怪，心态变了，似乎外界的一切也变了，再也不讨厌老师们的不屑和鄙视，而是觉得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盲目追从而可怜，觉得本性就好奇的孩子很可爱，我再也不忧心重重，而是坦坦荡荡，连不少老师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可能是觉得我像变得很奇怪。你不用惦记，我已挺过来了。”
　　秦峰没想到奚月会发来这么长的短信，看来她已彻底走出了阴霾，他无比的惊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他真想为奚月的勇敢而欢呼！
　　他立即回复道：“为你高兴！为你自豪！为你骄傲！”
　　总算放心了，他从此可以心无牵挂地投身于自己教学中去了。
　　下午，秦峰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他一看，是奚月发来的短信：“忘了告诉你了，赵洪涛果然评上了高级教师，如愿以偿，他美得忘乎所以。也正如你所猜想的，我们的事就是他造的谣。因为他评上高级职称，老师们都不服，觉得他根本不配，那是给高级教师丢人！可他为什么评上了呢？因为初二年级最有竞争力的是你，你走了，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了。可你为什么走了呢？是他到处散布我们绯闻把你逼走了。这都是后来李小雅老师来告诉我的，说他当时怎样到处散布我们的谣言，把我们说得多卑鄙不堪，说他亲眼看到我们在办公室搂搂抱抱，那背后谁知道怎样了？你说他多卑鄙多下流多无耻！老师们经过仔细分析，才明白过来，知道这是他是为了达到自己卑鄙的目的而故意陷害我们的，又想到我们平时的维人处事，根本不会有那种事的。‘大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都非常气愤，也把当时对我们的不屑、鄙视，嘲讽……统统还给了他，他真正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的老鼠！这也是罪的应得，报应！好有好报，恶有恶报！”
　　秦峰听了，无比高兴！时间真是好东西，能检验出黑白对错来，终于还他们一个清白！虽经历了很多的痛苦！
　　秦峰高兴地回复道：“事情水落石出了，你老公不会再误解你了吧？”
　　奚月立即回复道：“哈哈！用不着他误解了，我们已经离了。”
　　秦峰很吃惊，问：“为什么？”
　　奚月又回复道：“这次不是我要离，而是他要离。他正在如日中天，飞黄腾达之时，甩了我，有的是人嫁他。而我，已人老珠黄，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了嘛，我何必再抱着人家的大腿哭呢！离了好，我跟女儿一起，又省心又快乐，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晚上，女儿做作业，我练字，各得其乐，是一幅很美的风景呢！”
　　秦峰听了，很伤心，毕竟一个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离散了，令人唏嘘！奚月虽表面说得很快乐，内心说不上多伤感呢！她家庭的离散又似乎因他而起，他又非常内疚！生活啊，生活，为什么非得经历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后才能水流大海呢？
　　知道了奚月的情况，秦峰也就放心了，虽然他为她失去的和睦家庭而惋惜。从此，他再也没和她联系，一是联系也不能帮助于她，二是怕联系打扰了她的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