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名[娱乐圈]》噤非

8、装好人，穿小鞋

　　解允提了个购物袋进来，还是响当当的牌子。

　　他把购物袋往唐商羽面前一扔：“我代言的广告送的样品，你先穿着。”

　　唐商羽一瞧，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同时也开始自责，觉得自己刚才真不应该在那里腹诽解允。

　　他连连道谢，迫不及待拆开包装往脚上塞。

　　塞了半天，脚后跟就是进不去。

　　他翻过鞋底看了眼码数。

　　三七码。

　　自己平日里都穿四一四二码的，这三七码，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解允，就见他抱臂站在旁边盯着自己，好似自己不把这三七码的鞋子套进自己四一码的脚上他就不走了。

　　恍惚中，他好似探见了解允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之意。

　　“怎么，不喜欢么。”

　　唐商羽满脸堆笑：“喜欢……”

　　直到鞋子被他挤的变形，他才堪堪将自己一双大脚塞进这小鞋中。

　　“站起来我瞧瞧。”

　　唐商羽起身，如同一个四肢发育不健全的脑瘫儿，扶着沙发，如履针尖，一步一步走得极痛苦。
　　解允吊着眼睛看着狼狈的人，良久，推门走了出去。

　　——————————

　　穿着这极不合脚的小鞋，又经历了堪比决堤般的下班高峰，唐商羽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乘着夜色走回了家。

　　鞋尖将自己的几根脚趾全数裹成一团，大脚趾挤得生疼。

　　即使已经远离解允的视线范围内，即使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可唐商羽还是没有脱下鞋子。

　　雪花洋洋洒洒而下，带着冬日特有的甜腻气息，盘旋着飘飘落在唐商羽头顶。

　　他抬头，皎皎月色与皑皑白雪相得益彰，如同自己原本炙热跳动着的心，一点点冷却。

　　他算是看出来了，解允不光不待见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

　　唐商羽坐在小区的长椅，落雪钻进衣襟中，融进身体。

　　晚归的夜行人搓着手缩着脖子一边跺着脚一边往家中赶，看到这么一个大冷天出来赏雪观月的傻子，忍不住摇摇头。

　　反正这年头傻子多了去，实在不稀奇。

　　雪粒在睫毛上化成冰晶，轻轻一眨，变成水丝儿。

　　一条羊绒围巾从天而降，吸了水汽而变得笨重，砸下来，将唐商羽整个人都拍倒在地。

　　“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重。”后面的人笑着过来捡起围巾，顺便伸手将唐商羽从雪地中拉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看见来人，唐商羽蹙眉。

　　这人还真是如同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来。

　　“我昨儿说了，今日还会登门拜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人抬手摸摸唐商羽的头发。

　　温热穿过发丝，如同缓缓而来的委屈与不甘。

　　唐商羽站起身背对着他，吸了吸冻僵的鼻子：“我回去了。”说罢，便蹬着他那双小鞋往回走。

　　蒋今汀三并两步追了上来，又不死心地把围巾罩在他头上。

　　唐商羽嗅到了围巾上的香味，还是那性冷淡风。

　　“听说你今天去见童淼了？”蒋今汀双手揣兜，紧紧跟在他身后。

　　“稍微见了下。”唐商羽似是不愿多谈。

　　“你这‘稍微’可够长的啊。”蒋今汀调笑一声，却忽然觉得这人姿势甚为怪异，低头一看，登时就笑了。

　　“你这什么癖好啊，快从实招来，偷了哪家儿童的鞋子。”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lenen，这孩子家挺有钱啊。”

　　唐商羽叹口气，好不容易撑着走到门口，伸手掏钥匙，一开门，便被蒋今汀推了进去。

　　临了，还神秘兮兮地锁了门。

　　唐商羽想骂他，又实在没了力气，索性把鞋子一拖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三七码啊，还是女款，你是怎么把脚塞进去的。”蒋今汀还在那边拿起那双小鞋仔细端详着。
　　“这款式，有点眼熟，这不是解天王代言的么。”

　　床上那人将自己裹成北极熊，任凭自己在下面怎么调笑都不出声。

　　蒋今汀笑笑，将手探进被子里，拉过唐商羽一只脚。

　　唐商羽可算是吓得不轻，抽出脚一个激灵坐起来就往角落里缩去。

　　“你，你做什么！”

　　蒋今汀望着他，不得不说，这人之前不愧是唱戏的，就连发恼都带着勾人的意思，尤其是那一双盈盈杏眼，就像一只手，撩拨着自己心弦。

　　蒋今汀轻笑一声，扯过唐商羽的脚捂在怀里。

　　跟冰块似的，就这么一双单鞋，他也能在这寒冬腊月里穿上一天。

　　“脚趾都肿了，替你揉揉，乖乖的，别动。”

　　唐商羽倒真的没有再挣扎了，比起被人握住脚的惶恐，更多的还是自心底涌上的一丝感动。

　　蒋今汀是第一个，兴许也是自此之后唯一一个将自己的脚抱在怀中替自己温暖着、揉捏着的人。

　　“解允给你穿小鞋了？”蒋今汀低着头，能看到头顶一小片白色的头皮。

　　唐商羽没作声，别过脑袋。

　　“以前没看出来他这么小心眼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还是没说话。

　　一抬头，就见那人正盯着墙角不知在想什么。

　　“小戏子？”蒋今汀小声喊了句。

　　那人的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喊了三四声也不见他回应。

　　蒋今汀笑笑，抬起他的脚在他肿的似馒头一般的脚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就是这一吻，将唐商羽从内蒙古大草原拉了回来。

　　“你是不变态啊！”唐商羽缩回脚，双手护胸，一副看人渣的表情望着这个不规矩的人。

　　“是不是变态，你看了我那么多次片场，难道还不清楚么？”

　　唐商羽真是怕了这人，跳下床一瘸一拐地往客厅走去。

　　“我之前同你说的，你有没有好好考虑一番？”蒋今汀又黏了上来。

　　唐商羽刚端起杯子：“什么？”

　　“让你跟着我。”

　　“不考虑。”

　　“你不是想出名嘛，不是想再次登台嘛，虽然咱是拍G.V的，但资源总归少不了，我可奉劝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可想好了。”

　　唐商羽放下杯子，转过身望着炮王，但在炮王眼中，这小戏子眼中尽是娇嗔之意：

　　“你什么意思，让我陪.睡呗。”

　　“这种事倒不急这一时，小糖糖，我是真的喜欢你，咱俩好歹一起工作也有两年了，两块石头都能培养出感情了，你对我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唐商羽不怒反笑：“感情？硬要算起来也不过是同事情，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对你产生感情。”

　　“得。”蒋今汀作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算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明天我还过来，你等着，后天也来，到你接受我为之。”

　　“你脑子有病嘛？”

　　“如果中意你算是有病，那你就当我有病吧。”蒋今汀捡起外套穿好，推开那扇嘎吱嘎吱作响的门，刚走出去，又折回来。

　　“围巾，记得围。”

　　话音刚落，那条厚重的羊绒围巾甩了过来，盖在自己头上，将自己拍倒在地。

　　大门轰然关紧。

　　蒋今汀坐在地上，慢慢扯下围巾，望着那扇冰冷决绝的大门，眯了眯眼。

　　送走了这位烦人精，唐商羽又一瘸一拐走到桌前翻出药箱，在自己肿胀的脚背上擦着红花油，也不知是不是红花油气味太重，他竟被呛出了眼泪。

　　破索索的木门外，长着一对桃花眼的男人轻轻勾了下嘴角，伸手敲敲门，轻声道：

　　“晚安，明天见。”

　　————————————

　　解允敷过面膜，洗了脸，刚要睡下，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抬头看看时钟，已值夜里十一点。

　　这么晚了，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

　　一打开门，就见一条毛绒绒的大围巾。

　　不是解允关注点奇怪，而是这条围巾太厚了，厚到将围围巾的人都弱化了不少。

　　但看清来人后，解允就忍不住笑了。

　　当然，是略带意味嘲讽的笑。

　　“进来坐。”即使是个他解允顶瞧不上的，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

　　“不坐了，我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走。”那人扯了扯围巾。

　　解允盯着他，抱着双臂，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表情。

　　那人上前一步，直视着解允：

　　“小戏子……我是说唐商羽，以后别欺负他，就算你看不起人家，也得学会尊重人家。”

　　解允笑笑：“说完了？”

　　那人一愣，点点头。

　　“那您慢走，我不送了。”

　　大门甩上，差点撞到门外那人的鼻子上。

　　这倒是奇了，一个拍G.V的，管得倒宽，跟他有半毛钱关系没，跑自己这儿来找不自在。

　　解允爬上床，从枕头旁摸过来平板，打开，登陆账号，屏幕上出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一对杏眼盈盈动人，清秀可爱。

　　解允摸着屏幕上的女孩，笑得像个电车痴汉，嘴巴都快咧到耳根：

　　“宝贝，明天是我们相识十周年纪念，想要什么礼物？”

　　屏幕中的短发女孩娇笑一声，转了个圈，凑到屏幕前来了个大大的飞吻：

　　“小羽只想要一个你的吻，让小羽体会到你对小羽满满的爱意吧~”

　　解允笑笑，眼似弯月：“好。”

　　————————————

　　当唐商羽顶着一对鱼泡眼赶到公司时，他又不负众望的迟到了。

　　导演拿着扩音器烦躁地拍着大腿，见到唐商羽，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跟教训儿子一样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拉过来：

　　“全组就等你的道具，你面子可真大啊，还想不想干了！”

　　唐商羽连连道歉，忙从工具箱里掏出剧本。

　　一看，怎么又是蒋今汀，这人是365天全年无休的嘛？这么拼命也不怕精尽人亡。

　　撇撇嘴，跟个小怨妇一样走到演员身边，开始在他身上左右开工。

　　“怎么又迟到了，昨晚没睡好还是纵欲过度。”演员开始打趣他。

　　这二者有区别吗？

　　像这种废话，唐商羽向来懒得搭腔，只管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贴完假乳，唐商羽忙退到一边，带着满脸怨念看着两位演员就位。

　　不大一会儿，泽泽水声传来，带着声声呻.吟喘息，剧务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只有唐商羽倚着门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再用力一点，对，就是那里……”演员开始背台词。

　　唐商羽叹口气，一声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这一敲门，床上那二位顿时吓软了几分，导演不满地吆喝两声，化妆师忙跑过去给二人补妆。

　　唐商羽刚要开门，就见导演举着扩音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嘴中还念念有词：

　　“让开，我来开，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时务，看我今天不拿喇叭把他脸扇肿……诶呦！解天王——！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欢迎欢迎，您大驾光临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万……”

　　“行了，别舔了。”

　　解允打断他，在摄影棚里扫视一圈，看到站在门后的唐商羽，冷声道：“跟我过来。”

　　导演摸着自己寸草不生的脑袋，悄悄凑到唐商羽耳边：“你小子有能耐啊，解允亲自下凡……下楼来请你，难怪敢迟到这么多次。”

　　唐商羽也是有点懵。

　　工作时间，解允怎么找上门来了。

　　最不解的是，那么多助理还有那个王牌经纪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全天守着他，他怎么亲自下来了？

　　“导演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白色大床上，蒋今汀坐在那里看了许久，突然穿上浴衣下了床，疾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几欲出门的唐商羽拉了回来：

　　“能不能有点团体意识，工作时间说走就走。”

　　解允一瞅这架势，自然明了，他耸耸肩：“那你忙，主题曲的事晚点再说。”

　　“不忙不忙。”主题曲三个字就跟块吸铁石一样，把自己这破铜烂铁牢牢吸了过去。

　　唐商羽甩开蒋今汀的手，三步两并做跟着解允一溜小跑进了电梯。

　　他不太敢相信，解允亲自下楼请他商谈主题曲的事。

　　就怕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唐商羽抬手掐了把自己的脸。

　　疼痛实在，看来是真的没差。

　　解允斜眼看着他的怪异举动，摇摇头，按下电梯键。

　　这是唐商羽第一次来解允的休息室，他兴奋的像只刘姥姥，东瞧瞧西看看，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解允休息室的沙发。

　　解允走到窗前，望着楼底的一众狗仔队，转身对唐商羽勾勾手指。

　　唐商羽立马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跑了过去。

　　“想上热搜么？”解允背对着窗子，逆光看去，只见一圈荧光的轮廓。

　　唐商羽没明白，就在他思忖该如何回答之时，对面那个男人就把自己拉了过去，手覆在自己的后脑上，稍稍用力，略带凉意的嘴唇便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