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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柳倾叙欲言又止,默默转身整理自己的书籍。
      陆望饱餐一顿之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丫鬟的,赶紧跑到柳倾叙身后,“需要我帮忙吗?”
      柳倾叙想了想,递给陆望一条干布,“你就把书拿出来擦擦就好,记得放回原处。”
      “好。”陆望应下,带着布去了另一排书架。
      过了一会,陆望“咦”了一声,拿着一个抄本过来,“你这还有姑……陆大人科举时写的文章?”
      柳倾叙点头,“是的,陆大人这篇有关税收和农商业的文章见解独到,非常适合我朝当时情况,圣上夸她远见卓识呢。之后太子带过来给我看,我就把它抄了下来,空闲时候反复拜读,再参照现在的变化,可谓又有不同的感悟。如果可以见到陆大人,真希望可以好好交谈一番,可惜陆大人平时公务繁忙,归府后又不喜人拜访。”
      陆望看着她惋惜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对她道:“陆大人不喜人拜访是因为懒得应付官场上那些人,但是你这种去找她她肯定欢喜的。”
      “真的吗?”柳倾叙似有些不信。
      陆望点头,“当然真的。”
      “你似乎对陆大人的事很熟悉?”
      陆望斟酌着开口,“也不是很熟悉,就知道一点。”
      柳倾叙对陆望这种一钓就上钩的性子非常满意,趁机问道:“那你知道陆大人早些年摔断腿的事情吗?”
      陆望目光有些躲闪,“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了解干嘛,她自己不是说……是骑马不慎摔落的吗?而且她那时候还没有进朝堂,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想了解还是可以知道的,你快说。”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陆大人年轻的时候非常爱玩,经常和我……经常和陆老爷和卫庄主他们一块出去,她爹对她经常出去惹事非常头疼,就威胁她如果她再跑出去,就打断她的腿。”
      柳倾叙大惊,“原来陆大人的腿是被当时的陆老爷子打断的吗?”
      陆望摆摆手,“那天她穿了男装出去,和卫庄主他们去了青楼喝茶。”
      柳倾叙:“去青楼喝茶?”
      “对的,他们临窗而坐,看到了外面独自一人在桥头等人的女子。那女子长得极美……别看我,是他们说的,极美。然后他们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打赌谁能把那女子带过来,谁就赢了,赌注是一百两。当时的陆老爷和卫庄主都已经成亲了,就自愿认输,还剩陆大人和其他两个公子哥,陆大人划拳输了,于是第一个去。”
      柳倾叙听得频频点头,就差再拿个本子记下了。
      “陆大人和人家天南地北地扯,人家也没有不耐烦,什么话都能接,慢慢地,陆大人竟然和人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说到高兴处竟然还动手动脚的,不是,其实就是把手搭人家肩膀上。”陆望道。
      柳倾叙:“……我懂,都懂。”
      陆望叹了口气,“后来,那姑娘等的人来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那男子见到陆大人把手搭在姑娘的肩膀上,愤怒地说要砍了陆大人的手。吓得卫庄主等人赶紧跑出来解释。原来,这是微服出游的皇上和皇后!”
      柳倾叙大骇,并且自己补上了故事,“后来呢,没有砍成,就打断了腿是吗?”
      “不是……你别急。”陆望把柳倾叙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卫庄主等人出来之后赶紧解释了陆大人女子的身份,而且皇后也有在一旁说情,原来人家一眼就看出来她女扮男装了,不然哪容得她这么放肆。这么阴差阳错的,陆大人居然和皇后成为了朋友,后来和皇上引荐她,皇上惜才,加上也有皇后的原因,陆大人的仕途才能这么顺利。”
      “回家的时候,原本是我……陆老爷在前面探好路然后再招手让陆大人进去,结果他俩走着走着的时候,我爷……陆老爷子突然从拐弯出现,陆老爷下意识就推了陆大人一把想把她推回去。但是他们正在上楼梯,这么一推,陆大人直接就从楼梯一边摔下去了。”
      柳倾叙感慨:“原来如此。”
      陆望觑了她一眼,“还没完。陆老爷子已经看到他们了,跑也没用。陆大人和陆老爷只好乖乖上前领罚,陆大人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应付陆老爷子自然不在话下,她两下把话题引到了陆老爷身上,陆老爷子果然把重点放在陆老爷成家了还出去鬼混上,让陆大人逃过一劫,她幸灾乐祸没留意看路,结果摔下了刚刚陆老爷推她下去的那个楼梯边,刚刚摔还没事的,这次她自己摔就不知怎的断了腿。”
      柳倾叙心情复杂。这和她心目中陆言染的形象有点不一样。
      陆望有点忐忑,她这么说是不是不利于姑姑的形象,于是小心道:“陆大人她……”
      柳倾叙头一偏,“陆大人还有其他故事?”
      “没了,没有了。”
      经过这一番交谈,两人相处也没有这么别扭了,陆望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知道府上的门房是多少时间轮一班的吗?”
      柳倾叙直接道:“你是想问卫微什么时候轮到吧。”
      “嗯,对,嗯?不对?”陆望一惊,“你……”
      “放心吧,卫微已经出去了。”柳倾叙勾着嘴角,笑得温柔,“你呢?陆二小姐,你想家了吗?”
      陆望瞪大了眼睛。
      陆望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路心急火燎地去卫府想要告诉卫微,她们都被柳倾叙那个狡猾的女人耍了。
      卫微院子里的丫鬟小符看到陆望穿着卫微回来时一样的服饰,十分好奇,“陆小姐你们都去哪了?”
      陆望来不及说了,她直接问道:“你们小姐呢?”
      “大小姐回来用过膳后困了,已经歇下啦。”
      陆望:“……真是脆弱的手绢花姐妹情啊。”
      陆望急匆匆地来,气冲冲地走,决定和卫微割袍断义一刀两断从此天涯陌路她走她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大道。
      卫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刚要开门出去,就听到外面打扫的丫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见到陆望的小符,她正在问一起打扫的几个伙伴:“诶你们知道,什么叫手绢花姐妹情吗?”
      “不知道啊,什么叫手绢花姐妹情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另外一个丫鬟疑惑道。
      小符接着道:“昨天陆二小姐来的时候说的,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改明儿陆二小姐来了,我再问她好了。”
      “等等等等,我好像知道了!”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丫鬟恍然大悟道:“手绢花,就是假花,陆二小姐可能是想说,这虚假的姐妹情!”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对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卫微不开心了,她和陆望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可以说自己粗心大意,但是绝对不能怀疑她们之间深厚的友谊啊!
      卫微去库房找了两把大斧就往陆府去,她要让陆望好好思考下,她们的友谊深不深厚,坚不坚固,真不真实。
      卫微带着两把大斧杀气腾腾地翻墙进陆府,直接往陆望的院子去。陆望正捧着一碗粥坐在院中矮树上吃,远远看见带着两把斧头的卫微,惊得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卫微把斧头往陆望面前的地上一扔,刀面入土半截,“陆望,我听说你说咱们是手绢花姐妹情?”
      陆望用余光扫了这斧头一眼,这两斧子下来,一个陆望会变成四块陆望,她嘿嘿笑了两声,“是我说的。”
      卫微一屁股坐在陆望身边的树干上,震得这棵矮树的枝干都晃了几下,“解释。”
      陆望:“你想想,手绢花,就是假花。”
      卫微:“嗯。”
      陆望:“花期长若扶桑尚有凋零的时候,但手绢花不一样,它期间不需浇灌,自开后再不会凋零,意思是我们的友谊非常坚固且长久。”
      卫微:“……”
      陆望又道:“对了,你拿这两把斧头来干嘛!”
      这回轮到卫微怂了,她换上真诚的笑容看着陆望:“庄上弟子新打的,想到你没多少兵器,特地拿来送你防身。”
      陆望走过去耍了几下,“哎哟,太重了,到时候还影响我发挥咧,你给我换一把软剑吧。”
      卫微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不是送过你软剑了吗?”还是本小姐亲手打的。
      陆望:“我这不是没多少兵器嘛?”
      卫微:“呵!”
      陆望:“……”
      “你昨天去找我有什么……诶不对,你怎么出来的?”卫微想起来了,自己原本想要去接陆望的,结果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因素被耽误了,那陆望是怎么出来的。
      陆望马上把昨天在柳府的事情夸大说了一遍。
      卫微听罢狠狠一拍坐着的矮树,“岂有此理!我们得想个办法报复她!”
      陆望晃了晃脑袋,“那是当然,我已经想好了……”
      她手撑着膝盖,靠近了点卫微:“我昨天还打听到,柳倾叙经常会出府到一处私塾给小孩们讲课,而她的丫鬟小竹在差不多的时间则会带着吃食去接她,而这吃食,大多是豆花,我们可以……”
      卫微听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这个不成!要是她发现是我们做的,我们的一世英名就没了!”
      “一次!就一次,不管这次得不得手,我对张大娘的豆花再不留恋!”陆望含泪。
      卫微看着这个发小欲言又止,“那……说好了,就一次。”
      第二天,小竹红着眼眶来到私塾。
      柳倾叙赶紧拉过她,“小竹?怎么了?”
      小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小……小姐,我……我遇到盗匪了。”
      柳倾叙更加着急了,“在京城怎么也遇到盗匪?你有没有被伤到哪里?”
      小竹:“这倒是没有,他们虽然很凶,但是,没有对我动手。”
      柳倾叙这才放下心来,“那他们抢走了你什么?”
      小竹:“他们抢走了我拿着的豆花!”
      柳倾叙语塞。
      小竹看柳倾叙的表情赶紧说道:“小姐,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的,盗匪有几个人?”
      “两个!”
      柳倾叙眉梢一抽。
      小竹还在拉着柳倾叙的袖子哭诉:“天啊小姐,你说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人啊?”
      柳倾叙怜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我娘去郊外的岚山寺上香,我带你也去拜拜吧。”
      小竹:“……”
      第二天一早,柳倾叙就带着小竹跟着柳夫人一起出发去岚山寺,柳夫人对于女儿愿意同行十分惊喜,“叙儿啊,娘知道你不信这些东西,之前说过你许多次你也不听,这次怎么突然要来了?”
      柳倾叙拉着柳夫人的手,“我这不是特地来陪您的嘛。”
      虽然这话并没有多少可信度,但是柳夫人还是很开心,“多出来走走也好,别听你爹的,整天看书,人都变傻了。”
      在岚山寺的后山,一个身着竹青色长裙的女子在前面飞掠,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五个统一黑色服饰的男子,女子的轻功明显比后面的人好,她一边往前跑一边还冲背后喊道:“喂喂喂,都已经是佛门重地了,你们还要杀生吗?”
      后面领头的男子大声应道:“放心,既然你不想污染了这佛祖的地方,我们会把你带出这座山再杀的。”
      女子眉眼皆染上了笑意:“哎呀,你们哪来的自信可以抓到我啊?是你们这爬一样慢的轻功,还是佛祖给了你们信心呀?”
      那男子被气得气息差点絮乱,“陆望!你休得猖狂!”
      陆望自顾自接着道:“看你们就不像好人,佛祖要保佑,也是保佑我啊,你们死心吧!兄台啊,你都追了我一路了,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吧,难道是因为我刚刚让那小师傅给我多装了一点斋饭让后面的你没得吃了?”
      “哼!那金老人两年前抢了我们一件货物,我们找不到他,只好用他弟子的命来抵了!”
      “诶,等等,你们找错人了,刚刚和我一道的那个才是金老头的徒弟,你们怎么五个人追我两个人追她啊?难道我看起来比较厉害吗?”
      “我们还有人埋伏在那边,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不过不用担心,你也很快可以去陪她了。”
      陆望冷笑一声停了下来,“哦?埋伏了多少?”
      那些人见她停了下来赶紧围了上去,“埋伏了五人,她逃不掉的。”
      陆望放下心来,七个人罢了,这种水平的人她们还不放在眼里,况且卫家庄的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暗器了。
      陆望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抖,和那五人打起来,“照你们这么说,祸是金老头惹的,可我只是银老头的徒弟,你们连我也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们银老头就我一个弟子呢。”
      “废话少说!”
      “我和你们讲你们真的不能这样,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嘛,就算是给我师父背锅我都觉得不行,更别说是师伯了。”陆望笑嘻嘻道,手上的招式却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两个同伴突然倒地,剩下的三个男子脸色开始沉重起来,没想到这个人嘴皮子嘚吧嘚吧个不停,却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刚要动,一阵破风声从身后传来,三人下意识转身,一只箭矢穿入一个人的胸前,陆望手持长剑,迅速从身后抹上了一个人的脖颈。另一人迎面挡住了卫微的长剑,不过两招也倒在地上。
      两人收起剑正要往山下走,却倏然停住了脚步,一个身着和刚刚那些男子一样黑色长袍的男子站在树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手持一把折扇摇着,温和道:“怎么,二位杀了我宫中弟子,就这么离开了?”
      陆望捂着腰间还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躲进了岚山寺,卫微去引开那人,两人约定在岚山寺的客苑中等,这客苑是专门修建给一些来上香的达官贵人小憩的,江湖那些人在这也不敢乱来。
      卫微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还在流血的人,“你是头猪吗?你自己怎么不止血啊?”
      陆望哼哼唧唧,“你是头猪吗?谁出来吃饭还带止血药散啊?”
      卫微想骂她又艰难忍住了,把她扶进她身后的屋子里,“先在这处理下伤口吧。”
      卫微一边帮她裁开腰间的布料,一边骂骂咧咧,“那人下手真重,回头得好好和那两老头算账才行。我不是送了你两把斧头防身吗你怎么没带着?”
      陆望:“……”
      卫微还在絮絮叨叨,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这间屋子门被打开的声音。
      卫微拎起手边的剑藏在转角,待门一关,她一跃而出,“你们……噫?柳倾叙?”
      柳倾叙也被眼前明晃晃的剑吓了一跳,她看清人后一愣,“卫微?”
      好歹也算小半个熟人了,卫微急忙问道:“柳倾叙你们出来有带药箱吗?”
      “你受伤了?”
      “不是我。”卫微领着她们到了内间,“陆望。”
      柳倾叙赶忙吩咐,“小竹快去把我们的药箱拿过来,若是我娘问起,就说我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需要包扎。”
      卫微冲柳倾叙抱拳:“多谢柳小姐了,此次就算我卫微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柳小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受伤的小狗”侧过头来附和道,“没错没错。”
      卫微握了握拳头。
      待小竹把药箱拿过来,卫微犹豫着道:“柳小姐啊,我笨手笨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上药?”
      柳倾叙看了眼床上的人:“读过几本医书,拿小竹包过几次。不是很熟练。”
      卫微十分放心,“那就交给您了。”
      陆望恨啊,这手绢花姐妹情。
      或许是昨天才打劫了人家的豆花,陆望十分不好意思,把头埋在枕头上不肯抬起来,耳朵红得血染过似的。
      “坐起来,我要给你缠布带了。”
      “噢噢噢。”
      陆望爬起来端坐在床边,看着柳倾叙认真地给自己缠布带,她身上有着自己说不出的香味,拥抱般把手放到自己身后,长长的睫毛有时会因为眨眼刷在外露的肌肤上,带起一阵酥痒。交错,迂回,伸展,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陆望看入了神,下意识把手放在柳倾叙的脑袋上,还轻拍了两下。
      柳倾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却撞入一双黑眸,里面还有未散去的柔情。
      柳倾叙一停,陆望也很快反应过来,她张大嘴,手指虚点了几下,“啊,那个,对不起,我刚刚想起了我家小白,它经常用脑袋蹭我来着。”
      “小白?”柳倾叙皱起眉。
      “对,你见过的,就是那匹马。”
      柳倾叙刚准备系蝴蝶结的手一转,打了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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