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商女图鉴》春风萧瑟

39、踏雪寻梅

　　明珠看着寒川远去的背影，她不禁想起，她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背影了，他给她留下了多少次这样的他的背影，她真的记不清了。

　　过去他们一起去百乐门，他一举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举杯与他附和，她便在他身后看着一呼百应的向先生，用最矜贵的姿态承载那份尊荣。

　　明珠轻叹一声，其实在外人看来，殷明珠也好秦月也罢，能够经常看到向先生的背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明珠往英东的公司打去电话，让他举办一场名为”上海淑媛”的比赛，她要亲自为自己挑选几个帮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上海滩根植自己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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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比赛，必须挑出一些有文化的，所以要求她们要会认字。琴棋书画最好也有一些基础。”

　　英东点点头，又说道:”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来的都是一些名媛，你也知道，她们要是听说我在这选淑媛，说不定会产生误会，以为……我是在给我们向家兄弟选夫人呢。”

　　明珠想了想，”也是，这又是淑媛，又是琴棋书画的，免不了让人误会。这样，就再加一项，要求她们穿泳装。”

　　”但不能太露了，不然对向家影响不好，我哥也不会同意。把衣服的照片和广告一起发出去。并且这个比赛要设立奖金，金额还不能太高。要刚好能吸引那些缺钱的女子。至于琴棋书画这一条，就不要出现在广告的明面儿上了，这样的话，估计就能选出你要的人。对了，金额该设成多少？”

　　”五十个大洋。”

　　”五十个大洋够干嘛的？”英东哪里了解寻常人家的日子，他一根鱼竿就要五十个大洋。有人会为了一根鱼竿，就出来抛头露面吗？

　　明珠点上一根烟，徐徐抽了一口。”五十个大洋，大概够穷苦人家生活半年，寻常人家一个月。寻常人家的女儿，如果又是识字的，是不会为了这点钱出来抛头露面的，但如果提到一百大洋就不好说了。一百块，就有可能有一些潮流小姐，为了一件平时舍不得买的珠宝而来，到手了，兴许就收山了，那样是没法长期合作的。”

　　”看来，还是你了解上海滩的姑娘们。”

　　明珠略一凝眉，将烟熄灭，在上海滩，她什么样的日子没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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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出明珠预料，英东的公司刚把广告登出去三天，就已经收到了数百张照片，从中选出了二十人，又按照背景筛了筛，最后确定了六人，将照片送给了明珠。

　　这几个姑娘都是颇有几分姿色的，不同的是，最后一个提着竹编方箱，一身羊绒外套的姑娘，她长得太有书卷气，太干净了。她的表情十分自然，略显英气的眉毛尾部微微垂着，她明明没在笑，唇角却自然地向上。她的耳朵长长的，耳垂圆圆的，不像明珠，当年给明珠算命的老头说，明珠哪里长得都好，就是耳垂薄，是没有福气的。

　　明珠想，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会为了钱去和那些男人去周旋？

　　而前面那几个女孩，一个画着拙劣手法的眼线和红唇，一个媚眼迷离，一个登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一个长相精致但衣着朴素，还有一个身上堆满了能堆的首饰。

　　或穷困，或虚荣，或对金钱充满了渴望，这才是明珠要找的，要用的人。

　　确定了人选之后，明珠又有了一件发愁的事。

　　这些姑娘她必须亲自教养，集中训练，在向家是万万不合适的，可她到哪去弄这么一栋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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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梁画栋之下，一整面墙由上到下，整齐地摆放着各国名著、医书法典、诗词歌赋。书背上烫金的文字仿佛在宣告着主人经天纬地的气度与胸怀。

　　阔额之下修长浓眉略紧锁着，墨色的笔尖在徽纸上畅然地游走。

　　暗香浮浮，女人款步走来，最先映入视线的是一小角白色暗绣茉莉的旗袍。

　　”这味文思豆腐，听说是你的最爱。”

　　国窑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青瓷盅，干脆地落在墨色胡桃木的书桌上。

　　男人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寒川低下头将手中的文件收进抽屉。又铺了一张生宣，拿起一只毛笔构思起来。
　　没蘸墨汁的笔尖在纸上比量着，”你这是又打的什么主意。”

　　”没什么啊，前几天把你的帕子弄脏了，怪过意不去的，我来赔礼。”

　　寒川哼笑一声，”这么小的事，不必在意。”

　　明珠见他始终低着头，便上前两步，坐到他腿上，朱唇轻启，”可我在意。”

　　她的脸贴上他的，唇角蹭上他的耳垂。

　　他把住她肩膀的单手略一用力，”你破坏了我的画了。”

　　”你什么都没画呢。”她靠上他肩头，立挺的衬衣领口传来一种皮革与朗姆酒混合的味道。

　　”你破坏了我的构想。”

　　纤指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美眸中带了几分迷离，”那让我来入你的画，如何？”

　　他捏住她的双肩，将她朝后比量着，又伸出双指将琵琶扣一一解开，雪白的颈子便露了出来，他径直吻了上去，略一用力，她便吃痛”嘶”了一声。

　　他置若罔闻，站了起来，将她摆在长又阔的书桌上，捏住她秀丽的下巴。他俯身下来，浓长的修眉一扬，”今晚我便以自己为墨，以你为纸，在你身上作画可好？”

　　明珠瞬间羞红了脸，她本是想给他来一个美人计，在东北那几年，她用惯了美人计，已经轻车熟路。然而此刻她的心却跳的厉害，只得沉默着闭上双眼。

　　翌日。

　　已经是早晨八点钟，明珠却浑身酸痛，如何都醒不来，只隐隐听到身旁人起床，穿衣的声音。明珠感到有人伸出手在她脖子上摩挲着，渐渐的，有小雨淅沥的声音，脚步声才开始走远。

　　十一点钟，明珠终于能够稍稍清醒，她想下床喝口水，但行至床边的双腿还未落地，便痛地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略侧过头看向窗外，浓云密布，雷声轰隆隆地压过来，如他昨夜的动作般，让她压抑而生怖。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好像是落枕了。昨夜她生倦后，曾想回自己房中歇息，怎料他如何都不放，最后她终是熬不住，在他的动作下硬生生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