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原晦

8、第八章 告白

　　日子过得很快，高二走向尾声。短暂的两周暑假之后就是补课，高三终于来了。
　　齐然学长登上了光荣榜，考上了理大医学院。云洛洛在他高考前真诚地送去了祝福，现在轮到自己成为紧张的高三生了。
　　班里的气氛像绷紧的弦，但从老师到学生，都是充满希望的眼神。再多的疲惫，也会被理想大学的吸引力所冲刷。
　　云洛洛和父母仔细研究了华大和理大的专业，最终决定把目标定在华大的新闻学。
　　她想，她喜欢具体的人和故事，当一名做深度报道的记者是很有意义的。
　　把讨论结果告诉云笙后，云笙说好，那就一起去。
　　云洛洛看着竹马翘起来的嘴角，觉得去外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长久相伴的人依然会在她身边。

　　周测，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一次次模考。云洛洛始终发挥稳定，数学也有了突破。晚自习结束后，云洛洛养成了去操场跑步放松的习惯，有时候叫上朋友，有时候自己，但结束后总会看到在出口处等自己的云笙，手中拿着她的水杯。
　　为了节约时间，学校统一安排了高三学生集体住宿。回寝室的路上，云洛洛抬头看天，恰是满月。
　　“豆豆，这是不是我们在这儿看的最后一轮满月了？”
　　云笙望了望天，嗯了一声。
　　云洛洛思维又跳到了别处：“你说我们会长成什么样的大人呢？”
　　云笙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更加成熟开阔吧，但人的底色不会变的。”
　　“你不会是在暗讽我依然会很能吃吧？”云洛洛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竹马。
　　云笙展颜：“你以后要学新闻的，不是追求用事实说话吗？”
　　云洛洛气鼓鼓：“哼，陪我去买关东煮！”
　　善良的，可爱的，温暖的，没有办法离开的。

　　严源即将出国，进安检口前依次拥抱送行的众人。
　　这一年里，严源经历了亲人的离世和手部的受伤，但他都挺过来了。
　　云洛洛涌起不舍：“严圆圆，好好学习，保护好你的手，祖国的交响乐界等你回来添砖加瓦。”
　　“洛洛公主，高考顺利，心想事成。”
　　严源又拍了拍云笙的肩膀：“兄弟，你们好好的。”
　　“保重，回见。”
　　严源笑着挥手：“朋友们，我走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焦灼的六月如期而至。
　　最后一堂班会课上，黑板上是大大的“老赵，我们爱你”，和三十七个签名。赵春生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发完准考证，不厌其烦地讲了几遍注意事项，在讲台上看了她们很久，最后语带哽咽：“孩子们，不管考得怎么样，人生还很长，常回来看看，我等你们。”
　　云洛洛泪眼汪汪，她在理市一中度过了简单、充实又美好的三年，遇到了敬爱的师长、可爱的同学，书写了并肩奋战的青春。
　　她望向窗外，天高云淡，绿意盎然。
　　是充满希望的季节。

　　云洛洛和云笙被分到了一个考点。最后一场考试铃声响起，云洛洛看着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走，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教室，过分集中的精神忽而涣散，盯着桌面的水笔，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愣了一会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帮她收拾好东西，装进从外面拿进来的挂满毛绒公仔的书包。
　　云洛洛突然抱住眼前人的腰，喃喃道：“豆豆，让我靠一会儿。”
　　云笙一只手环住她，一只手在她头顶轻抚。
　　她们用尽全力拼搏的少年时光，收尾于连续几日的绵密雨丝。

　　查成绩，填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一切都很顺利。
　　报道日将近，书房里，云洛洛靠着泰迪熊玩手机，时不时被旁边的竹马投喂一块哈密瓜。
　　云洛洛有点心不在焉，豆豆怎么还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啊，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偷瞄了一眼正查着华大寝室安排的云笙，谁知被发现了。
　　“吃腻了？我再切点火龙果和芒果。”云笙刚要起身，却被云洛洛按住。
　　云洛洛心里有股轻飘飘的躁动。
　　“豆豆，新院和数院隔多远啊？”
　　“新院在北区，数院在东南，走路二十分钟左右。”
　　云洛洛啊了一声：“这么远，那我们还一起吃饭吗？”
　　云笙早已计划好：“买一辆电动车，想吃什么我载你去。”
　　云洛洛伸出触角试探：“你要是总来接我，被别人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那你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那就不找。”
　　不找，不找怎么行！
　　竹马虽然闷，但确实颇有姿色，要是被人捷足先登，自己岂不是功亏一篑？
　　云洛洛话音一转：“要是被误会了，我怎么找男朋友？我爸妈说了，我在大学可以好好谈恋爱了！四毛在华艺，还说要给我多多介绍帅哥呢！”
　　云洛洛被云笙黑沉沉的视线盯住，两人的距离莫名近了很多。她突然有点紧张，转着椅子退了一点：“开玩笑的，我觉得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也不会过多关注别人啦，哈哈哈。”
　　云笙还是看着她，刚要开口，被云洛洛打断：“豆豆，我突然想起来洛女士让我去买瓶醋，我先走了，你继续查！”说完就溜了。
　　云笙垂眸，翻转着刚才被云洛洛碰了一下的手。什么时候才是好的时机？什么时候才是云政口中可以为对方负责的时候？想到不能每天见到洛洛已经让他不适了，如果被拒绝······他甚至不敢想这样的后果。

　　山不就我我就山！
　　云洛洛找到一家评价很好的定制蛋糕店，暗下决心。
　　“形状要心形，上面的装饰再加一个沙子城堡和两个小朋友。这是照片。”
　　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云洛洛渐渐适应了大学的节奏。学业和课余生活丰富繁忙，云笙虽然还是经常找她一起吃饭和出游，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见面了。
　　明天是云笙的生日，作为勇敢主动的新时代女性，云洛洛打算做一件大事。
　　她相信，即使做不成男女朋友，她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豆豆，我们晚上去海边吧。”吃完晚饭，云洛洛笑眯眯地提议。
　　云笙知道洛洛要给自己过生日。每年她都比自己更重视这个日子。
　　云笙带了两件厚外套，去新院接云洛洛，拿起她装得满满的包。还有一个手提袋，洛洛说是小蛋糕，要自己提。
　　云笙难掩笑意，摸了摸云洛洛的头。
　　想触碰更多，又收回。

　　夜晚的海边笼罩着静谧的色彩。
　　云洛洛铺好野餐垫，和云笙听着白色的浪花涌起又退去。
　　“豆豆，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当时我们去海滩玩，我堆了好久沙子城堡，被一个小男孩踩坏了，我让他赔我，他不愿意，还说本来就丑。我把他打哭了，叔叔来的时候，你说是你打的，结果被罚站了。你还记得吗？”
　　“你那时候像个布娃娃，哭着说是你打的，大人都不相信。”云笙笑了。
　　云洛洛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我想陪着你罚站，还被阿姨抱走哄了好久。”
　　后来她又堆了一个小城堡，送给了小男子汉云笙，谁知道云笙因为没法带走也哭了起来。沈屏没办法，还是洛如泓哄着说用相机拍下来，就能带走了。现在家中的相册里，还保存着两只幼崽眼圈红红，四手护着沙子城堡的照片。
　　夜幕里，云笙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我记得你的第一座大城堡里有六个小人，送我的城堡里有两个小人。”

　　云洛洛转头看向竹马：“我们从一丁点儿大到现在，好像一直在一起。你会觉得腻吗？”
　　不等云笙回答，手机闹钟响起，23:59了。云洛洛抛开刚才的问题，喊着等等，转身拿出蛋糕，点燃蜡烛，捧到云笙面前。
　　“豆豆，生日快乐！新的一岁开开心心，每天都开开心心！”
　　云笙看着云洛洛的操作，嘴角是藏不住的笑。火光映在女孩亮晶晶的眼眸里，云笙一时忘记动作。
　　云洛洛提醒他可以许愿了，他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蛋糕上。
　　看清蛋糕形状的时候，云笙连呼吸都忘了。
　　“洛洛，你······”
　　“先许愿！”云洛洛护着蜡烛，生怕被风吹灭。
　　云笙闭上眼睛，海浪声，风声，全抵不过心跳声。
　　睁开眼，吹熄蜡烛，云笙想，他实在是过分幸运，每年都得偿所愿。

　　云洛洛强装镇定，放下蛋糕：“豆豆，你来切吧。”
　　“洛洛，我想先回答刚才的问题。不会腻，永远都不会。”云笙向来执着，数学难题可以一遍遍拆解，投篮动作可以不断重复地练习，生活规划里始终有两个人。
　　他是很擅长等待和陪伴的人。
　　云洛洛声音有点颤：“豆豆······”
　　云笙打开了小夜灯。
　　“洛洛，先听我说，我会错意也没关系，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不只把你当朋友，当邻居妹妹，我想牵你的手，想抱着你，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但再过几年，你尽管做喜欢的事情，我会让你后顾无忧。如果，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换一种关系吗？”
　　“你可以慢慢考虑，多久我都会等的。今天太突然，仪式我会补······”
　　云笙一直，一直看着云洛洛的眼睛。
　　云洛洛心里的烟花轰轰烈烈地炸开。
　　“今天明明是我要表白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这辈子就和我锁死吧，钥匙已经扔海里了！”
　　两个人脸颊红红。云洛洛扑到云笙怀里，狠狠亲了竹马震颤的睫毛，两颗心趋向一致的频率。

　　“豆豆，蛋糕好好吃哦。明早我想吃蟹黄包和牛肉汤！”
　　“我去买，你多睡一会儿。”
　　“男朋友真好！”
　　“对了豆豆，你说要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父母啊？”
　　“当然要，周末我们飞回去，刚才的合照可以洗出来放进相册了。”
　　“叔叔不会打你吧······”
　　“挨两顿打是应该的。”
　　“豆豆，我会让他们下手轻一点的！”
　　“女朋友真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