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he s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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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ix
这几天，无论是在我上学还是放学路上，我都能感受到一股无法忽视的视线追随着我。起初我是有点警惕，以为是日本盛产的什么“电车痴汉”一类的家伙，但是在第二天这种狂热而尖锐的视线持续跟着我去到我学校门口后，我才发现这股视线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年纪跟我相仿、留着一头紫色短发的外校学生。
虽然他很谨慎地停留在电车站附近，但是依据我十几年在犯罪之城的生活（？）经验来看，他的跟踪实在拙劣。但由于这视线并没有多大恶意，这个瘦弱的家伙看起来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我也就懒得去阻止他了。
我的校园生活日常得不能再日常。
在我上次一通真挚的告白被拒绝之后，来栖这几天都变得神出鬼没，看起来相当的忙。于是我也不再去打扰他。我在这个学校认识的就几个人，同班的高卷杏，有过一面之缘、造型比较奇特的坂本龙司，还有我总是记不起名字叫什么的来栖。
但似乎是巧合，他们在这几天似乎是约好一样一起神出鬼没，放学后直接不见人影。我也乐得清闲自在，天天跑到学校的天台上看书休息。这里是个好地方，被贴了闲人勿入之后真的没有什么人敢进来。
最近一个叫班目的国宝级画师要在涩谷附近开画展，最近弄得沸沸扬扬的。可能是我转学过来后没闹出些什么事情，学习成绩也不错，那些关于我的乱七八糟的传言不攻自破。甚至已经有几个隔壁班的男生特地来邀请我一起去看班目的画展。
我毫无兴趣，全推了。
我拒绝了第一个男生的时候还有点闲言碎语在传我太高傲，但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陆续来约，但都被我冷淡而礼貌地拒绝后，“高岭之花”的称号比那点闲言碎语传得更远了。我甚至在班上都能闻到青春期跃跃欲试的雄性激素，而我就是那个被狩猎的对象。
……难道这就叫做，鸽一个人就是鸽子，而把所有人都鸽了，那就脱离鸽籍了？
但在涩谷那个声势浩大的画展刚开展不久的时候，那个画师居然意外得病卧床了。我在电车上刷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隔壁还有上班族在调笑，说等班目死掉之后他的画价格肯定会翻好几倍。
“本来现在就买不起啦。”
他们在电车上唏嘘地感叹，却不是为了那个病危的画家。这也正常，没有人会为那些远在天边的事情担忧。
我今天在银座线换乘时，偶然遇上聚在一起的杏、龙司和来栖三人组。
我走过去打算跟他们打招呼，但突然间有个穿着秀尽校服的学生先拦住了我。他脸上带着某种微妙的势在必得，对我笑着稔熟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长岛同学。”
高卷似乎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看过来时似乎有点惊讶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也不喜欢这种对自己有莫名自信的家伙，于是我向他点了点头，礼貌道：“失礼了。我的朋友找我有点事。”
“没关……”
我没等他说完这句就走开，走到了校内出了名的这三人不良组合身边。我们纷纷向对方问了好，他们似乎是刚解决完什么事情，现在是全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没了这几天来的烦恼和急躁。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断定这是我不该涉足的属于他们的生活领域，所以我并不打算过问。
高卷有点迟疑地开口：“刚刚那位……？”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莫名其妙就拦住我了。”
“杏你是不知道吧？”坂本龙司接过话。“长岛在男生里一直都很受欢迎啊。”
“欸？怎么会？”高卷有点担忧地看着我。“那长岛同学最近每天都会这样被打扰到吗？”
事实上，没错。高卷同学不愧是我认识的人，跟班上那群傻/逼青春期女生一点都不一样。我点点头，在这股关怀之下开口倾诉我最近被痴汉跟踪的烦恼。
来栖站在离我最远的对面，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真是巧。怎么你们都聚在……”
一股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在下一秒，我又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似乎能够凝聚成实质视线。
……不是吧，又来了。
我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个有着蓝色半长头发，留着斜刘海，眼睛深邃的跟踪狂。这家伙有高瘦修长的身形，一副得天独厚的长相，令人迷醉的忧郁美男子气质，但可惜……是个跟踪狂。
他此时睁大了眼睛，一股熟悉的疯子的气息又扑面而来。他伸出双手，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构成一个框架，而他就在框架后看我。他跟头发一样都是近蓝色调的瞳孔显现出狂热的气息。
他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伸手搭住我的肩膀把头凑过来细细打量我，一边看一边小声逼逼：“西巴拉西……”
我：“……”
“……你好。”我面对着他陷入狂喜的深色眼睛，冷静地礼貌道：“可以请先放手么？”
来栖托了托眼镜，抓走了他的手。
高卷才反应过来，惊呼：“什么？！原来长岛桑跟祐介认识吗？”
然后我稍微转过头，看到一脸惊讶的高卷坂本和还是面无表情的来栖。我含蓄地向他们介绍：“这就是这几天一直偷窥我的跟踪狂。”
“真是失礼！我才不是跟踪狂。我只是在追随美感……！啊，多么深邃、冷漠的美！要是把杏女士比作地中海夏季的阳光，那么你就是西伯利亚二月的冰雪！”
高卷杏：“……”
坂本龙司：“……”
他们脸上那点惊讶就瞬间垮下去了。高卷和坂本两个人拉着那个叫做喜多川的走开，高卷笑得一脸不自然地说找他有点事情。我目睹着他们两个一人一边架着那个跟踪狂走开了，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原来你们也认识他么。”我问来栖。“他已经跟踪了我将近一个星期了，他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可能是脑子有问题。”
我们在原地等了他们两分钟，发现他们并没有回来的意象后，来栖问我要不要一起先回学校。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我们一起在站台等银座线下一趟的电车。
“看起来，你们先前忙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调整了一下单肩包，站在距离来栖有两三步的距离跟他搭话。我看向他，祝贺道：“恭喜你们。”
“……没什么。”他说，然后略微有些僵硬地再次伸手扶了扶眼镜，然后反问我：“那长岛呢？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躲避各个奇怪人士的邀约。”
“这听起来真的很烦恼。”
“确实。”我叹了口气。“还不如之前那段被黑手党，被持枪的时期。起码没有人敢打扰我。”
“原来如此。”他顿了顿，突然问：“你是猫科吗？”
“……？”
“猫很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
我失笑：“……那也不一定噢？”
他问：“比如呢？”
我感受到了一股暗示的味道。要是换成rpg的游戏模式，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有三个选项：1.被你打扰 2.猫也有粘人的 3.我是猫。
于是我从善如流地选择4：“我会打扰你。”
来栖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斟酌着用词：“那被我打扰的话，来栖会感到高兴吗？”
来栖中肯地评论，却没有回答。
“有点自大的说法。”
“是否让来栖君感到高兴，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那么，来栖君是怎么想的呢？”
此时电车即将到站的广播响起，车与轨道的轰鸣摩擦声也越来越近了。而来栖却收敛了笑意，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我耐心地等待着，无论是他的回答还是这趟接近的列车。
最后，来栖神色变得严肃。他问我：“你想跟我做个交易吗？”
我有预感他即将说出些什么很严肃的话题，于是也正色道：“请讲。”
“请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跟我交换吧。”
我沉默了半天，想了想，憋出了一句：“……我的PS4？”
来栖垂下眼，一本正经：“你的游戏机，我收下了。”
我：……
“开玩笑的。”来栖看到我一脸郁闷的样子似乎很高兴。他破功笑了笑，说：“也称不上是交易，只是一个委托。快期末考了，长岛同学可以辅导一下我跟龙司的学习吗？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小事一桩。但是我却莫名感到一种熟悉的危机感，那种像是不知道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当成了猎物的感觉。这次的危机感跟以往的小打小闹根本无法比较。这种像是被史前怪兽盯上的感觉让我感到脊骨发麻。
于是，我面对着这桩交易，一时间有点迟疑。
但当最终的时刻来临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狩猎者还是猎物。
我没再多想，点点头，应下了。
去往学校的电车破风而来，迎面吹来的风让我的视线有点模糊，就连在我面前的来栖的脸在那一刻我也看得不太清楚。在电车门开启之前，我只看见他动了动嘴唇。
“那么，交易成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The si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