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卖我［穿书］》叶阿酒

7、铜板

　　从秘境山谷出来，一路北上便是陷落之森。
　　鉴于地理位置的远近和草药成熟的先后时间，路仁决定先陷落之森后极寒之地。

　　又鉴于半步真仙的御剑飞行速度，路仁觉得他可以带着方存边玩边赶路。
　　若不是系统要求带着方存，路仁还可以在谷里待半个月再出发，毕竟寒暮生可以位移，横跨一个大洲都不成问题。

　　云如流水，路仁御着剑，仔细留意着下方的景色，飞行了几百里后，终于见到一处热闹地儿。
　　路仁掐了个法诀隐去身形，悄悄在一处无人经过的巷子里降落。

　　落了地，路仁便收了法术。
　　他向前走了两步，被扯住。他回头，看见方存攥着他的一节衣角，眼神有些涣散。
　　“怎么了？”他问。

　　方存愣愣的抬头看他，眼皮上抬，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圆溜溜的，眼眶里的湿润显得楚楚可怜。
　　路仁走回他的身边，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被吓到了？”

　　方存没有说话，路仁也不在意，他将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拢在自己的手中，牵着方存走出小巷。

　　街上人来人往，大多都罩着各种奇异的面具，手中拿着五色彩纸做成的风车。
　　路仁问:“这个地方是在过节吗？”
　　系统:“是的，亲。刚查询了位置，亲现在位于临祈镇，他们今天正在过桃花节，晚上还有游祭~”

　　游祭？听样子蛮好玩的。
　　路仁问手边的小孩:“这里晚上有游祭，你想看吗？”
　　方存沉默的点头。

　　真是个闷嘴葫芦，路仁心里说道。

　　路仁带着方存去布庄置办了几身新衣裳，出乎路仁意料的是方存全选了白色。
　　路仁坐在迎福酒楼的二楼，一边等菜一边和系统嘀咕:“我记得方存喜欢黑色，他怎么全选了白的？”
　　系统:“亲亲，人的喜好是会改变的~”

　　这个解释挺有道理的，路仁知道的最多的是成年后的主角。
　　幼年期的方存，作者没有花太多的篇幅去描写他，路仁也无从得知这个时期的方存究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连方存现在的性格都同成年后的他截然相反。

　　店小二顺着楼梯上来，他用肩上挂着的白粗布，擦了擦路仁这边的桌子，然后将木方盘里的茶壶端出来，他热情的给路仁，方存倒上热茶，“这位客官，我瞧您们面相生得很，可是来看我们这儿游祭的？”
　　路仁品了品这茶，清冽回甘带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他挑眉:“小二记性真好，还能辨出脸生脸熟。”

　　小二接过送上来的点心，一一摆在桌上，“嗨，客官长的这般俊秀，我若是从前见过，必是能记住的，我对客官没有印象，所以便猜着客官可能是外地来看游祭的。”
　　路仁拈起一块花型酥饼递给方存，“你们这儿的游祭如此出名吗？”

　　小二愣了一瞬，“客官不是来看游祭的？我们这儿的游祭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正值我们镇的桃花盛开，垂枝碧桃映映相争，美不胜收，客官就是不看游祭，赏赏花也是好的。”
　　小二眼神使向方存，他有些迟疑的发问:“这位是客官的儿子吗？”

　　路仁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方存却眼皮也没抬。
　　路仁:“不是，是我徒弟。”

　　小二再问:“客官可曾成家？”
　　路仁是真的疑惑了，这小二问的话越发没有边际，他回道:“未曾。”

　　“嘿，那便极好。”小二喜笑颜开，他侧过身来，小声的对路仁道:“我们这儿的桃花节不单单赏花，也是未婚配男女的相亲大会。男子只要手臂绑有一条红绸便是要参加这一佳节习俗的意思，女子若对男子有意便会将手中香帕掷于男子脚下，男子若对其有意，便可将臂膀的红绸取下赠予女子。每年桃花节，都会有无数良缘缔结。”

　　路仁:“……”
　　路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二很是热络，“客官可曾见过我们镇中心的那株参天垂桃。没见过也无妨，客官往窗外看，就是那株。”
　　路仁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株枝繁叶茂缀着朵朵粉嫩娇花的花树矗在远处，从这里打眼看去，像一团粉色绣球。
　　“那就是我们这儿的一绝了，听说这树乃一仙人栽种，极有灵气。若有男子能折得它顶上枝花，赠予自己相爱的女子，两人便可一世长久不离。”

　　路仁心情很复杂，你与我说这些，完全没用啊，穿书人员没有权利谈恋爱，但是……
　　路仁眼睛亮了几分，看向默默吃东西的方存。我不可以，但主角可以，可方存这个未成年儿童连女主角木清霜的面都没见着，这种折花献美人的剧情可能见不着了，唉。
　　怎么我进来的时候，不是成年形态的方存呢。

　　方存吃东西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

　　幸运的是，酒楼里突然进来了几批人，店里的人手不够了，这位健谈热情的店小二理所当然的被抓去招待其他客人。
　　路仁点的菜也全部上齐了。

　　等店小二忙乎完，打算再对路仁说几句话就顺势给自己的妹妹牵个线，没想到，等他到了二楼，早已看不见路仁的影子了，他顿时恼了自己先前话多，不早早说起自己的妹妹。

　　酒足饭饱的路仁带着方存游逛在长街上，街上熙熙攘攘，小摊贩叫卖着东西，食物香气从沿街的棚帐下散发，卖花女蒙着薄纱拎着花篮物色会买花的善心人。
　　人多且杂，方存被人撞了一下后，便同一直跟着的人走散。
　　方存没有焦急地寻人，他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敛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群流动，他一个人站在人海里，突兀，格格不入。

　　人群过了几拨，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一张龇牙咧嘴的青鬼面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方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恶作剧的人。

　　面具后的人见方存的反应，悻悻地摘下青鬼面具。
　　路仁:“我好无聊。”
　　系统毫无留情的赞同:“是的呢~”
　　路仁:“……你给我闭嘴吧。”

　　方存面无表情的看着路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纯澈的倒映着路仁的身形，然后，转身离开。
　　路仁没料到方存的这个反应，几步追上去，将专门给方存买的面具塞到方存手里，他揽住方存的肩，道歉:“被吓到了吗？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

　　方存将搭在肩上的手拂开，快步往前走。
　　正巧有群带着面具抬着花车的人挤了过来，隔开了方存和路仁。
　　路仁隔着人群看见方存有回头看他，然后人就不见了。

　　路仁问系统:“咋整？”
　　系统:“亲亲，我们这边也没有办法呢~”
　　路仁:“得，凉了。”

　　路仁就像一个被抛弃的老父亲，跟不上儿子的脚步，他凄凉的坐在石阶上，对着手里的青鬼面具就是一声叹息。
　　我怎么这么贱呢，没事吓他干嘛，路仁自省。

　　路仁努力思考着补救方法，最后余光一瞟，看见一抹红色溜过。
　　他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嘴角上扬。
　　就是你了。

　　找到方存的时候，方存正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发呆。
　　路仁悄悄挪到方存的身后，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出去，还故意在方存的眼前晃了晃。

　　方存没有反应，路仁纳闷了，方存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吃糖就不气了。”

　　还是没搭理他。
　　路仁:“……”
　　他没招了，排排坐吧。

　　路仁把糖葫芦插回稻草棒，坐在方存旁边，两个人一起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染上金红流彩，河边小孩嬉闹声也多杂了起来。
　　一道软糯犹豫的声音在旁响起，“卖糖葫芦吗？”

　　小女孩捏着自己的小胖手让自己镇定，她注意这一稻草棒的糖葫芦很久了，但这大哥哥不像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的没有这么好看，但她又想吃。
　　路仁发着神，骤然被人问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路仁的反应在小女孩眼中是被打扰的不耐烦，小女孩的嘴瘪下去了，她努力控制自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胖嘟嘟的小脸满是委屈，她摊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上面放着两枚铜板，“可以卖我糖葫芦吗？”
　　后面的几个字绷不住了，眼泪流下来，哭音泄出。
　　路仁慌了，这是怎么了，我把方存惹生气了，是我该。但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啊，路仁头都大了。

　　他连忙起身，取一根糖葫芦递给小女孩，“你别哭啊，你怎么了，你吃，不收钱。”
　　小孩子的情绪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还委屈的哭出来，现在就笑嘻嘻的吃糖了。
　　路仁看得目瞪口呆。

　　小女孩舔着糖葫芦上面的糖衣，把钱塞给路仁就跑了，跑前还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大哥哥。”

　　路仁累了，他对小孩有了疲累感，他不懂。
　　他将小女孩给他的铜板顺手给了方存，还好方存虽不和他说话，但好歹还收东西。

　　路仁见他收了铜板，心想着这回应该会收糖了吧。
　　他递给方存糖葫芦，很好，糖葫芦不收。只收钱。

　　有了小女孩的开头，其他惦记着路仁糖葫芦的小孩就陆陆续续的凑过来，路仁没收钱，这个给一根那个给一根，很快一稻草棒的糖葫芦就只剩下最后一根。
　　路仁回过头正好抓住方存盯着糖葫芦看的目光，他嘿嘿一笑，“吃吗？不吃就没了，没了就不会买了。”
　　方存敛着眸子思考，眼角余光扫到又一个往路仁站的方向走来的小孩，他仰头:“我的。”
　　路仁把最后的糖葫芦递给他，“你的，你的，不生气了吧。”

　　方存虎牙咬破糖衣，刺破山楂，酸涩与甘甜占据口腔，他说:“我没生气。”
　　路仁一副我懂的表情，点头附和:“没生气没生气。”
　　方存面无表情的瞧他，然后收回目光。

　　天已经沉了下去，月高悬。
　　路仁想着游祭可能要开始了，便带着方存往长廊桥上走去。
　　夜色的祈河载着各色的莲花灯，晃晃悠悠的流淌。

　　高大繁茂的垂枝碧桃坠着数条红绸，树下的姻缘香炉插满着竹立香，火光在香节里明明灭灭闪烁着。
　　两枚铜板安静的躺在不远处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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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