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为证[星际]》万澜

20、chapter 19 遥控

　　文霜是个很聪明的人，陆齐英想。
　　倒也不是说有多么高的智商供她精妙布局，但她却可以随机应变，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目标。
　　陆齐英一击得手，毫不犹豫发了撤退指令。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不会留念战场，指令一到，依照指令行事几乎成了本能。即使人数再庞大，也不会尾大不掉，只会仗着技术喷对面一脸尾气。
　　前线僵持的情况下，这种可有可无的骚扰就变得明显起来，就像安静下来时突然出现的痒意。让人忍不住想一巴掌摁掉。
　　不只是联邦，帝国同样有动作。据梅蕴的描述，陆齐英可以断定对方执行任务的执行者是陈易。
　　啧，陆齐英想，不怕被我打爆？
　　就这么多回的经验来看，也不是不可以。
　　带着这个想法，陆齐英狠狠地遥控韩踏进行了一番定点狙击，把对方队形碾地七零八落。即便如此，陆齐英却也好奇，按理说早该撤退的小队，为什么现在却仍旧有余力骚扰侦查。

　　而事实上，陆齐英所认定的陈易正代替孟绡在前方配合僵持。倒不是计划如此，帝国大概本来也是想让陈易来。但是偷天换日，真正实行干扰计划的，是孟绡。
　　孟绡在和陈易通话。
　　陈易看着两边几乎——都不要说几乎了——一模一样的背景，来了一句：“我现在觉得这个‘情侣墙’是个好东西了，这么一看，你简直是个鬼才。”
　　陈易纯粹是没话找话说。之前做出换人决定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孟绡每天的工作，陈易只感觉到生不如死：“你回得来吧。”
　　孟绡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技能：模仿。
　　只要看不见脸，基本装谁像谁，技艺高超。但是陈易只会点基本操作，只能勉勉强强应付。陆修承能和白尚凑一起，至少性格里面有一点一样——都及其多疑。孟绡现在驾驶的突击舰上十有八九安了炸雷，陈易搞不定，孟绡干脆就着掩护和他换了任务。
　　孟绡只是笑笑，屏幕上有些失真的眼睛里盛满一袭秋雨。
　　陈易感到了一丝不对：“你之后是什么打算？”
　　孟绡把指尖的星星转了个圈，丢进瓶子里。以陈易的角度看不见瓶子，但是不妨碍他想到之前在依兰主舰上放着的那一堆。他挠了挠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问：“你还能回来吗？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孟绡眼帘垂下，一泓秋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若无其事的亮起眼神，笑着说：“长眠星海其实也是一种浪漫。不过，真有活下来的机会，谁舍得放过？”
　　她淡淡地声音回荡，陈易敏锐地抓住这一不合常规的空旷，问：“你脱队了？”
　　孟绡答非所问：“有星星。别说，我还有点后悔弄这么个“情侣”身份，我亏大了。”
　　陈易说：“喂喂，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是信任啊。”

　　他们两个在西安星呆了这么久，基本上解决了白尚的怀疑，只剩下陆修承残存的疑心无法解决。
　　说到底，白尚不怀疑是因为不在乎。

　　但孟绡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作为一名擅长科技的人研究者，数据在孟绡眼中占着比感觉更大的比重。相对应的，她不会轻易产生直觉，但直觉一旦产生，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样难以摆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一个木偶突然之间窥见系在身上的线，毫无感觉地插进皮肉里，无形当中影响你的行动。
　　孟绡想了想，打开了一个名为“最高权限”的联系人。
　　无人接听。
　　孟绡分析了一下，改发编码：操纵者

　　彼端西安星的陆修承收到信息，不在意地压了下去。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干脆给孟绡开了军事半自主权。
　　身边的长者问：“为什么单独收到这个信息？”
　　陆修承答：“方便捞鱼。”
　　在陆修承这里，近乎讽刺的有一种“家长的直觉”，大概类似于父母看着和女儿走的近的混蛋小子们时，总能感觉到究竟是哪一个。
　　一般有这类感觉的家长总是和孩子关系很好，不过对于陆修承而言，大概没有必要去了解一把武器在想什么。
　　自己打造的武器，心中总该有点数。
　　“到时候，听我的，朝着齐英的方向突破——精神恍惚的时候最方便，也算是这个女儿最后的价值了。”

　　就在一瞬间，孟绡收到了权限通知。
　　她刚刚把最后一句交代发给陈易，又苦中作乐地想：“说不定不装这层关系就不会暴露得这么快了。”
　　领取权限需要返回西安星总部，被戏称为都城的陆修承办公处。虽然潜诚的确可以就地解开，却不必要。
　　想了想，孟绡还是把遗言一并发给陈易。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在孟绡返程时，被她甩下的大部队却出了意外。
　　又名幺蛾子。
　　在隐匿前进的同时遇见星雨，执行长官未通报上级，自行决定，擅自打开容易导致被捕捉信号的防护网。
　　孟绡非常不明白这个小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敌人的腹地暴露和遭受星雨摧残的伤亡分明该是不相上下，在孟绡看来，正确的做法是规避——为什么明知有星雨还要凑过去？
　　执行长官大概是想给对面送人头。
　　就孟绡的真实立场而言，大概是有些高兴可以兵不刃血解决一波麻烦；就个人而言，却是对整个事件产生怀疑：我带的人为什么要送死？
　　有这种立场干嘛加入帝国。

　　在另一边，执行长官却是坐立不安。
　　他和身边的老友一遍又一遍的想要说服自己击落星雨，舰头却响起熟悉的铃声。
　　执行长官咬咬牙，打算违令不遵。
　　他不知道孟绡让潜诚强行打开了传输通话，以为自己这样可以“栽赃”孟绡一个“叛国”罪名，又可以消灭帝国有生力量，让底层看不出来，高层心知肚明。
　　孟绡的声音在他不注意时响起：“b-735口令。”
　　他执行长官条件反射地回答：“hxhfuf。”
　　孟绡皱起了眉：“级别还有点高。”
　　执行长官听不见这句话，只能胡乱猜测孟绡的用意。
　　我会被怎么样？他在心中暗自揣度，是就地剥夺控制权？刑讯逼供，为了保有权利？
　　既然权限高，不好消除，孟绡干脆把他的思维引到了另一个误区。她说：“我保你，此后你在我面前处于灰色中立状态，答不答应？”
　　这时赤裸裸的威胁了。
　　执行反而舒了一口气，他说：“好。”
　　齐是这位执行长官的姓。莫名其妙的，孟绡总觉得有些眼熟。
　　管他呢，孟绡想，得先让这场对接少掉点鲜血。

　　与此同时，陈易终于解开了孟绡发过去的遗言，把文件从加密里放出来。他盯着这两句话半分钟，看着程序自动把它们清除忍不住气得笑了起来。
　　他想：去你祖宗的孟绡。你活不下来要我收尸？还拿权限压我？
　　鬼才会让你如愿。
　　于是陈易非常光棍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便不予理会，专心投入模仿大业，只是脑海中记住了这一简短的后事。
　　“若我长眠星海，亦无遗憾，只望将瓶瓶星子寄于我的公主。”
　　“作为我爱她和不再爱她的证明。”

作者有话说

　　卑微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