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九天碎月[综]》王小周

53、五三章

　　宇智波鼬跟在父母身后，从南贺神社中出来。

　　此刻天已经晚了，深秋的时节，夜晚是最宜人的，如果能有空闲，就坐在廊下，身边放一盘三色丸子和一盏清茶，庭院角落里栽种着几棵年纪还小的枫树，伴随着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慢慢等黯淡的星子一颗颗闪烁起来。

　　这次族会宇智波止水没有参加，已经成为暗部有一年半时间的他现在正在村外做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宇智波鼬的思绪从此刻大概正在房间里埋头于父亲布置的作业上的宇智波佐助身上一闪而过，飞快地收了回来，思绪连同目光一起落在已经走到了台阶最下一层的宇智波泉身上。

　　宇智波泉正向她身边的宇智波信真展示她的修炼成果。

　　宇智波鼬记得，她应该是从那次去猫婆婆那里开始试图开发新忍术的，算起来到现在也快两年了，哪天闲聊时似乎还听她说宇智波信真因为她掌握了查克拉手术刀而感到不满，觉得都是宇智波稻火把她的修炼时间给占了。

　　其实宇智波泉的进度已经很不错了。

　　早在她升上中忍三个月后就完美地使出了宇智波信真的独创风遁忍术·刺枪，现在看她抬起的双手周围环绕着的小型风刃，虽然威力如何不清楚，但是显然，在自己钻研无果后她很聪明地取巧，借用了刺枪的前期原理，所以查克拉才会和刺枪一样都是从双手出现的。

　　她已经忙到别说践行一开始说的“上班偷懒”，甚至连还要执行任务的那个阶段所必有的偶尔的休息时间都没了。

　　宇智波鼬觉得大概是宇智波泉内心柔软的关系，否则被一些连她的训练强度三分之一都达不到的人教训说还不够努力什么的……她可不是有话憋在心里的性格。

　　啊……说到“有话就说”这一点，突然想起来当初止水要进暗部的时候的事。

　　是那天，庆祝宇智波泉升上中忍的三人小聚会的结尾，宇智波止水突然开口，问他们如果他要取一个代号的话取什么好。

　　一开始他们随便说了几个，但是他似乎都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于是宇智波泉就说：“‘银’好了，就叫‘银’，不叫的话就揍你。”

　　他那时想如果止水再不同意的话，或许泉下一个说出的代号就是“铜”了，毕竟她刚刚提了“金”。

　　止水显然也是一样的看法，不过他很委婉地问泉如果他真地用“银”作为代号的话有什么好的地方。
　　那时候，泉喝了口果汁，伸长了手轻轻摸了摸止水的头发，然后笑着说：“‘银’很适合你啊，你看，你的头发是天然卷嘛……好吧，如果你用‘银’作为代号的话……哎说起来为什么你需要一个代号好吧这不重要……嗯，我以后会少在心里尊敬你一点，但是会多喜欢你一点。”

　　当时无论是他还是止水都吓到了，差点没怀疑这个宇智波泉是被谁调包的。

　　止水想听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也不说，等过了一段时间，止水告诉他们他进了暗部，代号为“银”。

　　那之后她对止水的态度还真地变了，不再习惯性地嘴上挤兑止水，有时候温柔得让早就习惯了她性格的止水都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倒是知道为什么，不过泉说过不要告诉止水。

　　她说她是单纯觉得瞒着止水很有趣。

　　她说有一个故事里，一个了不起的人，他有一头银色的天然卷，心地善良，对世界抱有一种看穿一切后依然存在的热情。

　　宇智波泉脑子里总有许多故事可以说，有些明显看得出来是她临时编造的，有些却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久到她张口就来，故事情节一字不忘。

　　展示完新术进度的少女已经步伐轻快地随着亲近的长辈消失在了坂道的尽头，宇智波鼬想起即将来临的中忍考试，以及在成为中忍后就要进入警务部队的自己的生活轨迹，他突然很想见到宇智波止水。

　　真是……

　　真是可恶。

　　他想让泉轻松一点，可是他们却逼着泉让前走；他不想让泉知道村子和家族之间的糟心事，可是他们却每次族会都要提到；他想让他们安分守己，可是他们却……

　　没有自知之明！

　　你们有多久没有离开过木叶了？

　　你们有多久没接触过外族人了？

　　你们真地以为宇智波还是那个强大的宇智波吗？

　　就算是，那和你们这些看不清自己实力的弱者有什么关系？

　　宇智波鼬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是他却无法改变这一切，因为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人就站在他身前，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起就站在他身前。

　　曾经宇智波富岳对于宇智波鼬而言是安全又强大的背影，但是现在，现在，这个一直挡在他身前，试图操控他的背影已经开始碍眼起来了。

　　碍眼到让他怀疑，这个自己的父亲，这个他的族长，是否正确。

　　宇智波鼬不想看到族会上族人对村子的声讨，不想看到族长对此不置可否只说时以待我时机未到，不想看到宇智波泉逐渐被族人围绕最后被困在他们中间再也出不来。

　　他想宇智波泉说的对，欲望是人类自己的选择。合理的欲望是使人向上的动力，但是，但是总有人不知足，过了头就成了贪欲，而贪欲则会害人，他们不但要害自己，还要牵连别人。

　　最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觉得别人也是这么想的。

　　谁给你们的权力随便代言别人？

　　宇智波鼬已经开始无法忍受这一切了，曾经他能够在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泉那里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他已经渐渐记不得那该怎么做，仿佛面具戴久了所以再也脱不下来，他忘了他从什么时候起意识到自己无法对满足于家族之爱的宇智波泉说你不要听他们说的那些，他们之所以那么说……

　　在他陷入困扰感到厌烦时，宇智波泉怀揣着单纯的微小的希望被自己的族人认可的心，满足于从族人身上得到的亲情，那是她变强的源头，是她一生都缺失的东西。

　　他没有办法对这样的泉说那些话。

　　他甚至很清楚，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在她眼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没有宇智波八代对她身份的责难来得重要。

　　她不是没有看得更远更深的能力，只是因为种种无形的枷锁，她选择不去看，因为现在这样她就已经足够快乐了，幼年时失去的东西，她现在有了再度拥有的幻觉，所以她不想改变现状。

　　他们因为欲望太盛而一叶障目，而宇智波泉则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太过渺小而选择闭上了双眼。

　　宇智波鼬没有办法责怪这样的宇智波泉，她真地已经很努力了，而她所有的目的最后不过是希望得到族人的喜欢而已，没有人可以因此而指责她。

　　贪欲弥天的人也不是她。

　　夜已深了。

　　宇智波鼬坐在窗边，从这个角度往东方望去，街道边的那棵树有一个很奇怪的影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剁烂的女人。

　　自从止水进入暗部后，他们三人就再也没有一起出现过了。

　　是他和止水拒绝了泉？

　　是他们当初试图保护她的行为反而把她推到了族人那边？

　　不。

　　宇智波鼬心里其实很清楚答案。

　　那是他和泉第一次参加族会的时候，泉面对来自宇智波八代的诘问，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是宇智波泉。如果宇智波需要我拔剑，那么我就拔剑；如果宇智波需要我杀人，那么我就杀人。如果日向日差死而复生，做了有害宇智波的事，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如果我有一天会死，那么我会以一个宇智波的身份死去。如果这样也无法说服您相信我的忠诚，那么请留到后日，时间自会证明，若我失信，自有我们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来处置。”

　　如果不是那些吹毛求疵的人总是盯着泉，或许她还不会……

　　夜的漆黑洒满人间，宇智波鼬关上窗，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与正事无关的旁枝末节，尽早进入睡眠恢复精力。

　　在即将沉睡的前一秒，睡姿规矩的少年忽而睁开眼睛，一双黑眸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毋庸置疑，这一切都是在宇智波富岳的默许下才能出现的。

　　那么，宇智波泉到底知不知道，她满身心崇敬仰慕的长辈不过把她当作一把尚需锻造的利剑？

　　知道的话，还能对这一切甘之如饴吗？

　　不知道？

　　她真地不知道吗？

　　并不是多么难以看穿的事，她真地不知道吗？

　　或者说，她只是假装不知道？

　　或者说，到这种程度她就满足了？

　　当初他以为不让她知道某些事是对她的保护，可是现实告诉他即使他不说，也会有别人来说，他无法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保护好一个人。

　　那么他要怎么做？

　　他能做什么？

　　无论想做什么都需要族长许可的他能够做什么？

　　他根本无法坚守自己的承诺，因为泉已经不在他的保护圈里了，她被他们围了起来，他们叫她要忠于宇智波，回报宇智波，为宇智波变强，为宇智波与外人分道扬镳，为宇智波怨恨木叶高层……

　　只有在她做到了这些事后他们才愿意把她当作真正的晚辈来关心来照顾。

　　她无疑在成长，她急切地想要赶紧长大，为了满足那些除了已经长大外别无所有的人。

　　感情难道是能够用来交换的？

　　泉明明是个那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缺少关心她的人，她也不需要通过付出什么来交换那些关心体贴。

　　他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忍者，只要每天都轻松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够了，他会关心她照顾她，她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够得到她想要得到的。

　　那些愚昧的人，居然把这当作是一种认可之后的施舍和赏赐。

　　他们根本不明白不是他们选择了泉，而是泉选择了他们。

　　你根本不明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