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心》执珪

12、☆、第12章

　　☆、第12章

　　姜爱在进工作室之前，不管哪一种媒介上的单，只要跟她的定位、风格一致，她都会接。现在工作室对她有了新的规划，为了避免内部竞争，只给她接“动态”媒介的。这个“动态”自然是区别纸媒说的，包括但不限于广播剧、有声小说、mv、电影、电视剧以及视频广告。

　　太阳很大，田晗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拿迷你电扇往脸上吹，边走边说：“中国红、玫瑰金早被市场筛烂了！这款手机用的是莲花粉，唔，想法很大胆！谈的时候，对方一直在强调‘仙而不俗’……你有信心吗？你有我就有了。”

　　中国人强大的购买力世界有目共睹，每年消费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着，谁都想来分一杯羹。过去，弄些新奇的玩意就可以吸引一群中国人，而当下想进入中国市场，最好的办法却是打上中国风的标签。服饰、食品、家具……电子产品，都不能逃脱。

　　“应该没问题。”姜爱回忆着跟对方谈的细节，心中大概有了一些创意。蓦地想到一件事，她道：“对了，我想在小办公室里装个监控。”
　　田晗一愣：“怎么了？”
　　姜爱道：“说不清，总感觉东西好像被动过。”
　　田晗松了一口气：“我的水杯也总被挪地方，应该是清洁工乱放的。你想装就装吧，下午我联系人来弄。”
　　姜爱沉默片刻：“我装暗的，东西自己买，等装好了，我告诉你一声。你呢，就别跟其他人提了。”
　　“放心吧，只监控我自己，不是偷拍。”
　　田晗突然意识到严重性，谨慎地点了点头。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餐馆的人并不多，就连经常和陶千凛一起吃饭的一群学生也只来了一个。大概是刚点完，他们的菜还没上，两人埋头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嘀咕中不时传出包子脸小男生的笑声。
　　姜爱记得陶千凛喊他“haozi”，浩子或者耗子？通常起外号，依据的是名字的谐音，不知道陶千凛的绰号又是什么——桃子？
　　姜爱：“……”

　　号子漫不经心地念道：“杠2x+2杠减杠x-2杠……艹！！！凛哥你说出卷的老师是不是有病？好好的俩一元一次方程，非得给人家加俩竖杠，这跟给萌妹子穿上紧身皮衣有啥区别？太让人出戏了好吗？！”
　　陶千凛笑骂：“那特么是绝对值符号！你把这个比成皮衣，我还怎么教你取绝对值？！”
　　号子连忙求饶：“我的错我的错！大神学霸我帅比凛哥，你麻溜地讲吧，我快被杠杠杠的烦死了。”

　　上菜了，两人把稿纸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解题。
　　陶千凛收敛笑容，一边列公式一边讲解：“根据已知条件，可得，当x≥2，f(x)=x+4……”
　　号子连忙道：“打住！已知条件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陶千凛道：“条件就是原式。”
　　号子惊呆了：“你们神仙做题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陶千凛抬眼看他：“我刷题的时候是心算。”
　　号子沉默一瞬，乖巧地点头：“好的。那麻烦大神一步一步给讲我清楚，O不OK？”
　　陶千凛在另一页重新起草，快速画了个坐标图：“把两个式子放在同一坐标轴上，是骡子是马一目了然。你看，当x≥2的时候，两条线的y值全是正数，这时候去绝对值符号，两个式子可以原样抄下来，计算得f(x)=x+4；以此类推，当-1≤x＜2，后一个式子的y值为负，去符号得2x+2+x-2，计算得f(x)=3x……”

　　他们在埋头学习，没注意到身后的姜爱和田晗。
　　姜爱听了一会，大致知道他们做的是数学题，再往深处她就听不明白了。毕竟这对于高考数学满分150最终只拿65分的学渣来说，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高考题在陶千凛眼里竟然只配得上心算？

　　点完菜的田晗轻轻撞了一下姜爱，随即在她耳边低语：“优秀啊，长得帅还是个学霸。”
　　姜爱抬眼看她：“要不我们换一下房子？搬到海边，你每天都能看到他。”
　　田晗妩媚又娇羞地笑了，把下巴依偎着她的肩：“我愿意的，但这事我做不了主。”
　　姜爱笑着把肩膀挪开：“平时看你耀武扬威说一不二的，怎么一回家变成小女人了？做不了主就在见面的时候抓紧时间欣赏，别指望我开口。”
　　“你会怕？”
　　姜爱大方点头：“是啊，万一你家那位从深圳回来，怒发冲冠为红颜，扛起吉他强行让我就义怎么办？”

　　正聊着，老板娘匆匆经过：“美女让一让！借我过一下！”
　　洪亮的声音震惊四座，同时惊扰到认真学习的两人。号子坐在里面，面朝门，一眼看见姜爱和田晗，兴奋地摇摆双臂：“美女姐姐，这边有座儿。”
　　餐馆没有双人座，最少也是四人的，正好够容纳两位大美女。
　　陶千凛立刻转身，看到是姜爱，几乎没打顿就站起来了。迟疑一瞬，又挪到号子那边。
　　田晗假装没接收到姜爱制止的眼神，笑眯眯坐下：“哟巧了，今天只有你们两个人？”
　　还剩田晗身边的一个空座，与陶千凛面对面，姜爱微笑着坐下，同时不动声色拧了一把田晗的大腿。

　　号子道：“嗨，他们去别家了，我就吃得惯这家的。美女姐姐你们想吃啥，我……凛哥请客。”
　　田晗张口瞎扯：“我要吃红烧兔脚。”
　　姜爱：“……”

　　陶千凛起身喊服务员蓦地愣住：“……他家好像没有这道菜。”
　　传菜生端着菜从陶千凛身后走过，差点撞上。姜爱微微起身按着他的胳膊往号子那边推了推。
　　一瞬间，姜爱松开手：“别听她胡说，我们刚才点过了。”
　　陶千凛低头看着被姜爱碰过的地方，默了片刻，他突然很认真地问：“小爱姐，你想吃什么？”
　　姜爱没答。

　　田晗打趣：“哟？这位同学你怎么不问我啊？”
　　号子眼疾嘴快打圆场：“小姐姐有什么需要跟我提就行，我今儿负责你。”
　　田晗愣了愣：“我能问……”随即撩拨地眨眨眼，“算了，开口就成不法交易了。”
　　四人闷头一笑，默契地停止话题。姜爱无意识抬眼，赫然发现，陶千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们跟陶千凛并不是每次吃饭都能遇见，可一旦遇见了，回去的路上，田晗的话题永远绕不开“小帅哥”的主题。

　　“学霸，形象好，讲义气，性格稳重不轻浮，对你温柔似白桃乌龙——甜而不腻。再说刚才拿饮料，给你把瓶身擦的干干净净，还顺手拧开盖，找暖男就得这种只暖你一个的。简直是小说男主标配，你怎么就不能大方地多看两眼？”
　　姜爱忍不住笑：“亲，你放过人家好吗，人家还是水灵灵的小黄瓜呢。坦白说，你是不是被古代那种嘴上长痣的媒婆附身了？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我不怕的，马上给你泼狗血驱邪。”
　　“……”天气太热，田晗烦躁把小电扇对着脸狂吹：“小母狗别叫了。我啰里啰嗦半天，还不是想给你找个伴么。”
　　“我年纪轻轻，找什么老伴？”姜爱勾唇道，“心领了。”

　　另一边，陶千凛跟号子讨论的却是与姜爱有关的帆布包。
　　虽然陶千凛否认了，但以号子的火眼金睛早就看出陶千凛对姜爱是有意思的。否则不至于连女神画的帆布包都不放过——这不符合死忠粉一贯安利爱豆的逻辑，更像小公狗的圈地运动。

　　“课代表那儿是没戏了。”对于帆布包的由来以及课代表跟陶千凛表白的事，号子已经一清二楚，“她要是知道那包是你女神画的……画的你，别说还给你了，我估计得气地塞马桶里。”
　　快回班级了，陶千凛眯眼看了看擦黑板的英语课代表，道：“嗯，我没抱希望。”

　　越是不抱希望的事，发生时才叫人惊喜。

　　当晚下自习，英语课代表再次叫住陶千凛。算算日子，距离上次表白失利，悄悄过去四天了。
　　这四天里，她想了很多：“怪不得老师家长都不让早恋，太影响学习了。”
　　陶千凛明白她的意思：“抱歉，让你误会了。”
　　她摇摇头：“是我自作多情，跟你没关系。今天、今天留下，就是想跟你把话讲清楚。你为什么要那样？死心，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陶千凛倏地想起号子的话，不敢轻易全吐出来，只说：“我想要你那个帆布包。价钱方面，你尽管开口。”

　　她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买包？”她失笑，“你看出来了，包上的涂鸦跟你挺像的。”似乎没精力思考他买包是为了什么，又自顾自道，“对，要断就断干净，每天看到这个，我肯定做不到的。突然庆幸你坐在后排。”
　　她红了眼睛，声音很轻：“包给你，不要钱。你能抱抱我吗？”
　　陶千凛哑口无言，许久都没伸出手。
　　课代表笑的同时不停地掉眼泪：“不愧是高岭之草。”说完，她把从没没装过东西的帆布包放在了陶千凛的桌子上，转身果断离开。

　　姜爱今天早早回了家，从网站下单买了微型摄像头。
　　记者用它暗访、警察用它查案、家庭用它防盗，当然每天也在爆出某某酒店某某出租房非法偷拍事件。各种科普怎样找出针孔摄像头的帖子层出不穷：关灯用手机相机找反光物——现在已经推出不反光的摄像头了；针孔摄像机需要通电，一般安装在插座孔里——现在更新换代出了微型的无线摄像头。
　　不去了解，真不知道科技发展有多变态。

　　给田立打电话，聊了几句后，田立说：“难得，你很少在心情不错的状态下主动找我。”
　　姜爱反问：“有么？我心情不错？”
　　田立沉吟道：“可能你自己没感觉出来。说说看，今天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事？”

　　姜爱回顾一天里发生的事，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陶千凛盯着她看的模样。
　　嘴角无意识地上扬，她漫不经心地说：“心情好，大概是因为，做了一回变态吧。”
　　田立：“嗯？”

　　23点，前后不到10分钟，明灭更新了两条微博。
　　第一条是一幅画：幽蓝的大海，神秘莫测的水妖。名曰《窃窃》。
　　第二条是画这幅画的视频。

　　陶千凛反复把视频刷了七遍，确定水妖凝望着的是一辆出租车。

　　明灭工作后，微博更新的少了，上次更新还是为了澄清纹身的事。大家担心她忙，让她注意身体，纷纷表白不更博也不会脱粉的。
　　@明灭V：画是二十多天前画的了。最近是挺忙的，都快忘了密码了，以后尽量一周一更。

　　长长的回复，陶千凛的眼睛却只能看到开头那句。
　　二十多天前的画？
　　会不会是他离家的那晚？车上的人会不会是他？

　　是吧？
　　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