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金翅鸟》玫织

1、黑灯白蛾（一）

　　故事的开端是中国轻庆市……一则「会发光的婴儿」诞生的新闻！
　　其后，各地都发现了「超常」现象，而时间在无法究明原因的情况下流逝。不知何时，「超常」成为了「日常」，「虚构」成为「现实」。
　　现在，世界总人口大约八成都拥有某种「特异体质」，人类社会成了超人社会，将这种体质称为「个性」。在这个一片混乱的世界里，从前无论谁都曾幻想并憧憬的一项职业……正受到众人瞩目！
　　「英雄。」

　　绪方凉一扣拢长及脚踝的黑色大衣，在玄关取了厚实的白色羊绒围巾围上，拎着纸袋出了门。
　　前几日刚刚下了小雪，本该是稍显寒意的初冬，却快速地坠入了寒冷中，迎面吹来的风都像锋利的刀刃。
　　人行道两旁的树木都成了光秃秃的树杆，但来来往往嬉笑的行人和街道两边开着暖气透出明亮灯光的商店冲淡了冬日的寂寥，反而动人起来。
　　我果然没办法喜欢冬天。
　　绪方凉一将手从袖口伸出，轻轻拉了拉围巾，让脸埋得更进去一点。黑色海藻一般浓密又微微卷曲的长发散在他身后，垂落至臀后轻轻晃动。
　　“唉唉——”坐在咖啡店窗边的奈奈子在看手机的间隙喝了口眼前的奶茶，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被只露出眼睛部分的凉一吸引了，她激动地抓住旁边专心玩手机的朋友，兴奋道，“嘉美！你看外面！”
　　“什么啊？”扎着双马尾的嘉美抬头，视线触及凉一时忍不住小声惊叹，“好白！”
　　绪方凉一走过了咖啡店的橱窗，在这条路的尽头熟练地拐入了商业街背后的街心公园。穿过在公共设施玩闹的小孩子们，他沿着灰青色的石板走入公园偏僻的一条行道路。
　　道路两侧的灌木丛葱葱郁郁，绿色浓郁到有些偏黑。
　　凉一走过拐角，视线豁然开朗。
　　翘着脚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举着水罐，清澈的水从洁白的石膏罐子中倾斜而下，落入贝壳形状的小船中，没入下方的圆柱中。
　　雕塑喷泉正对的长椅上几只猫正攀在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年身上讨吃的。他看上去十分困倦，双眼下面有着难以忽视的青黑，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好相处的冷淡。
　　听到脚步声，心操人使抬头看向走来的凉一，冷淡的神情松缓了一点，轻轻点头道：“下午好，绪方。”
　　“下午好。”凉一坐到心操身边，将纸袋里的保温盒取出来。
　　嗅到熟悉气味的几只野猫在凉一坐下的时候就喵喵叫着往他身上蹭，大胆的还踩着心操的大腿越到了他身边。
　　将保温盒打开，放在两人中间，野猫们从新到达的猫爬架上轻巧地落下，蜷着身体勾着头舔食。凉一这才腾出手来将围巾拉下来，露出全脸来：“日本今年还会下雪吗？”
　　少年雪白稠丽的脸庞露出，心操看了一眼，视线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挪开，他将大衣口袋里的罐装咖啡递给凉一，点头道：“现在还不到最冷的时候，还会下雪的。”
　　凉一不太高兴，道谢后接过热咖啡，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石板。
　　心操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打开了自己的咖啡：“美国冬天不下雪吗？”
　　“我住的地方很少下雪。”凉一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捧着咖啡喝了一口，披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温顺地滑落。
　　心操看他像小孩一样乖乖地喝东西，手痒想将凉一的头发撩到他身后，但手指蜷缩什么都没有发生。
　　“绪方，你前面说你不会再回美国了对吧？”
　　凉一点头：“短时间都不会了。”
　　心操低头抚摸重新跳到他怀里的白猫，问道：“那你有考虑过读哪一所高中吗？”
　　凉一侧头看心操，这个拥有紫罗兰发色的少年，此刻正低着头，冷淡的神情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冷漠，甚至有些不符合年龄一般的郁结。
　　“心操要考雄英吧？”凉一停顿了两秒，“心操想成为职业英雄吗？”
　　“啊。”
　　凉一轻轻点头：“知道了。我也要考雄英。”
　　意料之中很平淡的回应，心操侧头看他。
　　凉一正捧着深色的咖啡罐微微仰头，纤细雪白的手指像要消失在空气中，他的脖颈纤细优美，微微牵扯出易折的弧度，姝丽又精致的侧脸露出，鸦羽般的睫毛下是一双蓝色玻璃珠一般的眼睛。
　　注意到心操的视线，他微微侧头看向紫发少年，微微上挑的眼尾带了天生一般的淡红，看上去又媚又冷淡。
　　真是……一张犯规的脸。
　　心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绪方你……不劝我吗？”
　　“啊？”凉一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情绪上涌，心操人使半阖眼，他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放在身侧握紧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偏过头去，神情散漫：“你知道我的个性吧？不觉得它很适合做坏事吗？”
　　凉一转过头来看他，看心操脸上独属于少年倔强又试图掩盖的受伤神情，道：“心操不是那种人。”
　　心操也看他：“绪方。”
　　“嗯？”绪方凉一的动作停住了，蓝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
　　“什么啊……你这家伙还真是对我毫无防备啊。”心操叹气，解除了个性，“现在还依旧这么觉得吗？”
　　“实用又麻烦的能力。”凉一不在意道，“心操会伤害我吗？”
　　“会哦。”
　　凉一点点头，不在意道：“知道了。”
　　“喂喂，你这家伙，认真听人说话啊。”心操无奈，站起来将手中的猫放下，到回去的时间了。
　　凉一拎着纸袋，见他神情，调笑朋友的心情压下去，和他并肩走着。
　　“心操。”
　　“嗯。”
　　公园里两旁的梧桐树正在簌簌落叶，两侧的人行道上堆满了还未来得及清扫的大片树叶，重重叠叠，踩上去会有清脆细微的声响。
　　“要成为自己的话，是不能听太多人讲话的。”凉一拉上围巾遮住柔软的脸颊，他声音淡淡也没什么情绪在里面，却在轻声中自有一股坚定的力量在里面，“不要去听世界的声音，他们很乱，要听这里……”
　　凉一轻轻点了点心口，继续道：“要相信自己。”
　　“……”
　　不用去听……其他人的话吗？
　　“我也相信心操。”
　　紫发少年转过头看他，唇角微微抿紧：“相信什么？”
　　凉一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我相信心操不会伤害我。我相信心操会考上雄英。我相信心操会成为职业英雄。”
　　他没有说谎。
　　绪方凉一的眼睛在告诉他。
　　心操双手插在兜里，同他对视时难以从那抹澈亮柔软的蓝色挣脱出来，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融化在里面了。
　　青天白天，一个寻常的冬日下午，这个紫发少年的心里突然迸发了一道闷雷，打得他晕头转向却不知道为何。
　　一点凉意落在鼻尖，凉一伸手轻轻触摸拥有紫罗兰色眼睛的少年，纤细的指尖向他递出：“看，心操，开始下雪了。”
　　“……嗯。”
　　雪在顷刻间就下大了，从灰色的天际声势浩大地涌来，落入人间时偏偏又是最不动声色的温柔和晶莹，轻柔地触碰一切。
　　凉一的黑发上落了雪，像黑夜中细小银色星星出现。
　　心操的手捏紧又松开，反复几次还是遵循心意，轻轻拂去凉一发上的白色。
　　“绪方……”
　　“嗯？”
　　“我可以叫你……凉一吗？”
　　凉一并没有觉得心操的动作很突兀，在他心里，心操是一个外表冷淡但是内心柔软善良的人，对朋友也细心体贴，总之来说是一个好人。
　　他学着心操的动作，也拂去紫发少年肩上的雪花，点头道：“好，心……人使。”
　　日本人好像对名字很看重，要关系比较好的人才能叫后面的称呼，凉一也有些高兴，但是他十分疑惑：“心……人使，你很热吗？你的脸看上去好红。”
　　“……”心操脚步加快，心跳自己也搞不明白地怦怦作响，“我好热。”
　　真是强壮。
　　绪方凉一感叹道。

　　绪方凉一和心操人使是在两个月前认识的，那时候他刚刚从美国到了日本，找了房子安定下来。公园就在家里两条马路开外，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公园里的野猫，空闲时便来喂喂。
　　开始的时候两人并没有交集，彼此的性格都不是外向容易交谈的，但一来二去，见面的次数增多，不知道谁先开口，也慢慢地熟悉起来。
　　两人喂猫的时间并不固定，但开始交谈后仿佛约定一般，来公园的时间慢慢重合起来。
　　“那再见。”凉一向心操点头，要在这个街口分路了。
　　“再见。”心操抓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犹豫，“凉一，我给市政厅的公开信箱写了信，今天收到回复，公园里会安放自动投食器。”
　　这是很妥帖的选择，凉一和心操在新学期开始后不能每天都来喂那些猫，放置不管又放不下心。
　　凉一轻声：“心……人使很细心。”
　　“嘛。”心操视线偏向一旁的斑马线，顿了顿道，“虽然不用每天……但是……啊，算了。”
　　“要一起去爬山吗？”凉一看到了转过脸的心操通红的耳朵，给朋友又打上了“容易害羞”的标签，接下了他的未尽之意，“或者试试滑冰？”
　　绿灯亮起了。
　　心操转过头来看凉一，有些发怔。
　　凉一的眼睛有淡淡的笑意，微微眯起，很是柔和。
　　“好。”心操点头，被过马路而移动的人群轻轻推搡着走了几步。紫发少年双手插在兜里，走到马路中间，忍不住回头看。
　　心操的神情让凉一惊讶。
　　虽然认识了两个月了，但心操好像总有心事，极少笑，多是冷淡、平静、有序。他现在却在笑，少年微微翘起唇角，一扫眼里的郁结和阴郁。
　　心操抽出一只手，微微晃动：“凉一，再见。”
　　“再见，人使。”凉一也挥挥手。

　　回到家里时雪已经越下越大了。脱下大衣，换上拖鞋，凉一打开了暖气，放松地躺在沙发上，有些冰凉的四肢被暖气吹得暖烘烘的。
　　屋子里暖和起来，凉一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将保温盒放入洗碗机清洗，加热了回来时买的便当，草草吃了几口当作晚饭。
　　窗外的雪还在下，天色也黯淡下来，街边的灯一盏又一盏地燃起，城市的灯光和傍晚的深蓝交融。对面邻居家的小花园积起了雪，两条小狗呜汪叫着正在追逐玩耍。
　　凉一试着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依旧打不通。
　　黑发少年轻叹一声……雄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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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绪方凉一的长发和他的个性有关。